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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失婚妇女

2010年11月2号下午2点40分,G市的花丽园小区的A幢楼下,李应晴挎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包,脚下三大箱行李,向的士司机道了声‘谢谢’,随后朝刚从楼上下来过来接应晴的李学庆道:“爸,做中饭了吗?我快要饿晕了.”

李学庆的眼睛扫了扫行李,道:“你妈做好了。怎么才这么点行李?”

李应晴用小腿扶着其中一袋,有气无力道:“这袋我自个提。”

“装的是什么?”

“画架、画板、油画布、各种颜料、石膏像、书、、、、”

“这两箱有滑轮,把你脚下大袋搬上来吧。”

“不用,我抱着它用腰力可以应付”

几分钟后,两人把行礼从电梯里托出来,入了901室。这个家有三室两厅的格局,面积120平方米。家中的门、窗、家具、墙面在不同的地方用到的主题色是淡淡的鸭水绿,就是那种带一点蓝又带一点绿的颜色,好像远望暮春的景色,如烟幕一样的柳叶,又没夏天那么碧绿。客厅沙发上面挂着一幅波普油画,开放式厨房特别具有现代感,可以减少空间的逼仄感,餐桌旁的大镜子更是视觉加大的大功臣。

这套起建于90年代初的二手房是李应晴的姐姐李要晴与姐夫吴少伦在6年前按揭购买的。房子装修后,踏入自家大门的那刻,有着春天般的温煦。

李要晴夫妇是市内一所重点中学的教师,收入稳定,跟所有想在大城市安居乐业的外地工作族一样供房供车供孩子。

五年前应晴的外甥女吴子思出生,刚好李学庆也退休了。两位老人家从老家B市移居到G市,给大女儿带孩子。张芳夫妇就这么两个女儿,老年生活还得靠她们。

李学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向茶几抽了几张纸,擦着脸上亮晶晶的汗珠。

“靓姨,我想死你了。”这是五岁吴子思的稚嫩声音。

“亲爱的宝贝,我也想你。看看靓姨给你带什么?”李应晴迎上去,狠狠地亲了亲她的苹果脸蛋,然后快速地递出包包里的布娃娃。

这时应晴的耳边被传来同一句:“怎么才这么点行李?”不同的是这句带有埋怨的语气。这是母亲张芳闻声迎出来的话,继续道:“你在那住了五年,身家就这么点!有没有清理干净,别把东西落那,便宜了他们。”

张芳将近60岁,眼角刻满了皱纹,是那种干练直爽的妇女。

李应晴道:“嗳,要不改天我去把房子也搬回来,就不知这个家能否装得下。”

张芳被逗得哭笑不得。李应晴道:“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只要我还在,什么都会有的。”

张芳心安了些,退后几步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叹道:“当初我就不同意你跟王一成搞什么裸婚。戒指、婚纱照、摆喜酒、、、、都没有,作为女人那得多亏啊。加上你也坚持不生孩子,难怪他妈有意见。摆个喜酒生个娃儿踏踏实实过日子并不难的事,怎么到了你这就让我们操心。”

李应晴半蹲着边拉行礼箱链子边道:“男方送鸽子蛋钻戒、聘礼,摆喜酒、、、、、就可以‘天长地久’?若不能长久为何要摆?若能长久又何必花这个钱呢?难道是在举行卖女儿告别会?嫁人只是为了体验另一种生活。”她就像朵纯粹的女儿花,来自于毫无装饰的天然美,如璞玉般无瑕,眼神常常透着一丝淡淡的忧郁,但她总能将欢乐带给周围的人。

李学庆正在用手拍打刚才在外面墙壁沾染白灰的裤子,见缝插针道:“你这样是把婚姻当儿戏。”

李应晴不屑道:“你们讲的这种传统婚姻就把两个男女绑成一起‘活着死’。无论是否有婚,我就是我,并不是任何人的——‘个体’。”

张芳并不理解她说的话,道:“鞋穿在身上合不合脚只有自已清楚,天下父母心哪个不希望孩子过得幸福快乐。你要是能像你姐一半懂事,我跟你爸就不会这样操心了。你姐姐、、、、”

应晴知道母亲接下来要夸奖姐姐李要晴,打断道:“要晴也就是一个外表华丽的大陷丼,给外人打造成温柔可人知书达理的形象,可在家人面前她才会显露出真面目,性情犹如火山爆发说来就来,而且这种自然灾害难以撑控。”她觉得自个并没有添油加醋说李要晴,而是很客观地分析。

张芳道:“她可比你大的,别整天要晴的,姐姐也不叫。当初你跟王一成结婚还瞒着她、、、”

应晴笑道:“哈哈,你们也隐瞒了,属于帮凶。”

张芳道:“唉,你们两姐妹打冷战的时候,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初你姐不同意你们结婚是对的,我们早该听她的、、、、、在一所大城市买房多不容易,原以为婚姻可以让你安定下来,谁会想到现在这个结果。”

“谁叫你们就是怕我嫁不出。”应晴把箱子的衣服也整出来了,继续道:“不过放心,自从我成了失婚妇女,李要晴已经完全接受了我这个‘个体’了。我现在已经有自已的一套理论原则。尽管李要晴对我已经没有影响力了。但我还是挺欣赏她的。因为她那做事追求完美的人惹不起。”

张芳道:“你姐做什么事都竭尽全力,言语又有分寸,行为非常严谨、、、”

应晴好像没听见这句似的,插话道:“你们安心生活,以后就少揪出我结婚失婚的事。烦不烦、、、、”

“好像每次讲得最多的你吧。行,我们不提。”张芳顿了顿,把头转向已经坐在沙发上端起茶碗押茶的李学庆,道:“学庆,去厨房端碗汤给她补补。看她那气色多差啊。”

前些时候,应晴偷偷躲在角落哭过几数次,心灵似乎在强烈哀求着。她是那种不轻易哭的女人,一旦流泪,其痛苦程度就如男人流泪一样。抽泣着,好像什么东西拽从她身上出来似的。如今家人的温暖像巨大的力量一样源源输入她的心房,又让自个神志清醒。

一会儿功夫,李学庆从厨房端了碗热腾腾的鸡汤放在餐桌上,道:“喝碗汤!”他脸上的表情很少变化,总像在沉思,眼神凝聚在刚刚失婚女儿身上。

应晴坐到餐椅里,并暴力地狠亲了几口在她身后的吴子思。孩子身上的BB味道让应晴特别着迷,嘻嘻哈哈又逗了逗小P孩。

良久,汤也凉,应晴咕咚咕咚一口气把汤全喝进去了,摸了摸肚子,心想:清晨起来明明平腹,怎么一喝完汤就微涨?要是支股票我早就卖了,等着,看我不叫便便收了你。

这时姐姐的纤腰飘飘然摆动在门口,道:“我回来了。大家看看我的头发漂亮不。”干净的妆面里潜藏着低调的粉柔,根本看不出已经有个五岁孩子的母亲。

陈子思见自已的妈妈回来了,立即放下比划着的油腻腻筷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好看,妈妈是世界最美的。妈妈,有没有买棉花糖。”随后饿虎似地伸手翻开要晴装了零食的袋子。

应晴瞪起黑眼仁大的眼睛,瞄了下对方刚盖过耳朵的叛逆直发,道:“还行吧。奇怪,上周不是电发了么,怎么一周不到又剪短拉直?”她总不明白为何不少女人爱把自已当木偶任发型师摆弄,这不是便宜别人了么。然而留着天然直发的她只要长过胸,并不会上发廊而是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自已修剪,省钱的同时更能练技术,对她来说,这种自娱自乐特别有成就感。有时候还胆敢拿吴子思做模特,当然小丫片也挺配合。

要晴见妹妹的反应并不强烈,没得到‘好看’两字,心有不甘又追问几句。应晴觉得她难缠,冒着良心勉强回应了下:“这次时尚朝气些,上次那个知性温柔。对了,这些天我在这白吃白住的,找到工作再付生活费,所以、、、、嘿嘿。”应晴并不习惯对着家人说这些客气话。

要晴明白她要说什么,白了白眼,道:“你傻呀!”转身进了洗手间照镜子,不一会儿,又回来重问应晴发型如何。应晴没耐心了,直接回应道:“特美。”这两个字是灵药,要晴总算得到了安慰。正坐在沙发上编织毛衣的老妈就清静了,问了也白问,女儿们穿什么身材再怎么着,她都会回答‘好看’两字。

、、、、、、、

晚上吃完饭,一家人散步,顺便去住宅区附近新开张的大商场逛逛。进了商场,要晴与吴少伦遇到不少同事朋友。要晴见母亲穿的衣服极不给力,让自已挺没面子的,赶急叫家人先走。挥手道,“你们先上二楼吧”

牵着子思的手走在后面的应晴知道要晴的意思,不满道:“凭什么要我们先走”。

母亲是这辈子最悲情的角色。两个女儿的针锋相对,让张芳发现小女儿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迷茫,更加理解的是大女儿的性格其实就是自已的一面镜子,自我调侃起来:“你姐像我一样爱面子。”她的眼神镇定自若,显得坚强有力。

应晴喉咙好像被堵噻了,想法一闪而过,又坠入了自已的沉思。为何世上的有这么多人爱面子、追求完美呢?现在孩子都这么大,依然幼稚,子思都比她懂事多了。若我是她,父母穿得再怎么样我偏要介绍,就是恐龙也要把别人吓得不敢出来,况且自个的母亲长得不差。

不过张芳早已习惯了大女儿的直来直去,容纳了她所有的缺点。只是此刻的应晴对姐‘恨铁不成钢’。

应晴是由张芳的母亲——应晴的外婆扶养长大的,被宠爱得无法无天,直到外婆去逝,6岁的她才回到父母家。换了种管理模式,应晴成了位问题孩子,经常逃学打架不看书,在班里次次功课都是倒数,唯有的美术爱好也被那时壮年时期的老古董李学庆骂成‘不学无术’。可应晴偏偏跟他们作对,就是要画画不学习。

开始街坊邻居都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李学庆的,要不就是基因产生问题,怎么跟他们家成绩优秀的大女儿李要晴差别这么大。李要晴让家长省心多了,是块读书的料,一直名列前茅。每当邻家的孩子考砸了,‘李要晴’这名字就会被家长揪着不放“你看看人家李要晴,次次第一。你怎么就没跟人家学到半点好!”

直到上高中,在李要晴的耐心引导下,调皮的应晴才肯静下心读书。命运就是那么调皮,当初成绩一直处于中下游的应晴并不被所有人看好,能考上个三流学校也就不错了,但不可思议的是李应晴的成绩远远超过隔三届的李要晴,成了省状元。。

李学庆夫妇终于松口气了,小女儿可以认祖归宗了,再也不用鉴DAN证明给别人看,成绩能代表一切。

或许是因为在外婆家长大的原因,应晴并不会与家人朋友深入谈心。她不喜欢暴露自已,给人神秘感,有一种值得含蓄的东西。并带点我行我素的个性,就比如在穿衣打扮方面,从来不听取母亲的话,偏穿些他们认为极难看的衣衫,甚至会剪些旧衣服自个设计。当然母亲见她如此固执,也奈不了她如何,只好顺了,可就是没脸面带她出去。只带要晴行街走亲戚朋友。

今天的应晴跟往常一样,身穿着洗得发旧的格子衬,整天围着吴子思转,头发散乱,在要晴看来这时的妹妹跟村姑并没有多大分别。

应晴心里就是不服气,仿佛挨了一棍似的,站在那里,使劲吞着口水就是不能把肚子里的一股怒火扑灭。直到要晴与吴大伦上了扶梯。应晴与子思玩得闹忘了刚才一幕,眼睛充满柔情,索性拿着相机对她狂摄影,这时要晴看见了,怒目道:“怎么到这摄影,土包子”。先前的怒气终于憋不住了,来了一场大暴发,敏感的应晴感觉这不仅是讽刺语句,更是一种人格功击,索性把相机扔向她,气愤道:“给你,不摄影了,真要面子,以后不再过来了”

这话把要晴惹得更火了,一向对家人直来直去的她立即摆了个臭脸,怨毒道:“你不过来就不过来,谁要你过来。看到都烦!”

应晴觉得姐姐生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原本就有张臭脸——不说话的时候别人总以为她在生气,现在她一生起气来就像个魔鬼。

在商场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为了顾住父母的感受,应晴制住了怒气,并没有回应要晴,快步往商场门走。

吴少伦见气氛不对,眼睛眨巴着,老婆到底哪里惹她了,引以为荣的粗喉大嗓再怎么吆喝也不能把快步远去的应晴掩住脚步。

应晴只是觉得这样的情绪并不适合回应任何人,若是少时的自已,肯定会因此而离家出走,可现在呢,成年人了是要有责任心,得顾父母的感受,而且一无所有的自已能去哪呢。

外面的夜色降临了,一阵凉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她不由深深地吐了口气,会儿工夫已让自已呼吸匀静下来,又能语重心长了。她像长辈子那样叹口气自言道:“我都快三字出头了,何必像个小孩一样闹呢”。

回来的路上,应晴见一声不吭的要晴,心里老不带劲儿,搔搔头发,把嘴凑近她耳边说,“要晴,你的皮肤真嫩”。

要晴见妹妹马屁精似的,永运都能做到像个逍遥的局外人一样和解,嘴巴微微张开着,眼睛里的笑意意味着这场战争又是自已输了。她俩生来就是死对头,在被挨与挨打中轮回中枪和好。

这次让应晴再次觉得,姐姐其实就是只纸老虎,对方要是肯低头,立马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