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百年誓言
“你们是前往人道殿的种子？”茯苓儿惊讶地看着三人，不过很快她就释然的长哦一声，毕竟这种年纪达到如此水平，有资格成为人道殿的种子。
季世泽三人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没办法，按照清柏诺的估计，茯苓儿的天道之花含苞，十叶灵根境是保底的，这种实力，放在清鸳山脉足以排进前三，除了清宛君这位成名已久的天道强者，和经常闭死关的大长老，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不够看的。
这让清柏诺头皮发麻，十叶灵根境，说句实在的，别说是当这一个小小的一城之主，就算是开宗立派都是足够了，再跨出一步，天道之花绽放，那就是整个人族膜拜供奉的强者。
“前辈，不知您是否知道一些前往镜湖大域的商队？”季世泽询问道，“眼下，跟着熟悉路况的商队走，我们才能保证按时入学。”
“按时入学？”茯苓儿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们难道是人道殿战祭种？”
“战祭种？”季世泽扭头看了看清柏诺，清柏诺点点头，“人道殿庞大无比，如果每个地域只有三个名额，实在是太寒酸了，所以名额种子被分为两部分，第一类是未来将会代表整个地域进行战祭的战祭种，第二类就是很普通的邀请有修炼天分的人进入修行的学子种。”
“清鸳山脉的安危，就要看你们三个小家伙儿了啊。”茯苓儿暗暗叹息，面色有些微白，“天策哥果然到了极限。”
“您认识天策师兄？”清柏诺激动地盯着茯苓儿，也对！清天策十几年前就到了十叶灵根境，如果不是重伤，现在应该踏入天道了，而这些实力强大的人，彼此之间应该都是有联系的，毕竟只有他们这些人实力相当，可以互相切磋。
“你是清天门的弟子吧。”茯苓儿眼中流露温柔之意，“天策哥是我的救命恩人。”
清柏诺身体一僵，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茯苓儿见他状态不对，抬起手，一抹金光灌入其天灵盖，清柏诺只觉得心底暖意温婉，负面的情绪都被剔除了。
“为什么我说天策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会有这般反应？”茯苓儿平静地看着清柏诺。
清柏诺闭上眼睛，痛苦地说到，“因为我和茯城主有一样的经历。”
霎时间，整个大堂被一股巨大的气势笼罩，玉质的茶杯都有些微微呻吟，像是经不住这股威压，而这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就是来自面前那位温文尔雅的茯苓儿。
“是他吗？”茯苓儿的语气像是要结冰一般，让得整个大堂阴风飕飕，季世泽和长孙无乐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没错。”清柏诺声音在颤抖，“清鸳之主大人将其击退，把我救了下来。”
茯苓儿站起身来，她莲步走下主位，轻轻地搂住清柏诺，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孩子，你要记住这份仇恨，但也要切记，不要被仇恨蒙蔽本心。世间自有公正道，我们活着不单单是为了报仇，还有很多精彩的生活值得去探索。”
清柏诺把脸埋在她怀里，微微抽噎一下，像是点了点头。茯苓儿松开他，让三个人等一下，随后她走到屏风后，翻看起近些时间商会上报的队伍表单。
季世泽站到清柏诺身边，长孙无乐也走过来，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手，清柏诺扭头看了看二人，眼圈微红，露出了一个看上去很勉强的笑容。
“有了！”茯苓儿拿着一卷竹简走出来，她递给了清柏诺，说到，“这是最近前来的商队，是镜湖海波城的洞庭府的直属商队，下午就会启程前往海波城，我和他们的管事人是老熟人，我去和他们商量一下。”
“那就多谢茯城主了。”长孙无乐甜甜一笑。
茯苓儿摆摆手，“虽然蒙阴平原在镜湖和清鸳山脉的交界处，但无论怎么说，它还是属于清鸳山脉，我们是荣辱与共的一体。”
说完，茯苓儿带着三人前往商会去做交涉，其实季世泽三个人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每个商队的出行，都是严格计划好了日程和人数，多三个人可不是小数目，试问在紧急情况下，谁能保护得了超出配备之外的人员呢？所以如果不是遇到茯苓儿，这次找商队的想法，或许会胎死腹中，到时候不知道要多麻烦。
通瀚商会，洞庭商队专用休息室里。
砰！
一只玉手拍在桌子上！
“不行！”一个年龄也就刚刚成年的女孩儿撇了撇嘴，像是看动物一样扫了扫季世泽和清柏诺，“我们商队带不下两个闲人。”
少女身着雪白色上衣，同样雪白的长裤勾勒出修长笔直的长腿，除了脸上有一点儿胭脂粉，没怎么打扮，一头白发简单一扎，垂于丰润臀部，五官很精致，看上去是个小美人，而且身材很棒，不是那种久居内室的病怏怏的病态美，整个人看上去都是很阳光的模样，一看就是长久在商队活动，经常锻炼，身材火辣。
“小天，你就当帮姐姐一次吧。”茯苓儿摇了摇她的胳膊，脸上的端庄和威严不再，在这个女孩儿面前，茯苓儿也放下了当城主的伪装。
被称为小天的女孩儿是洞庭府丹药堂的副堂主，全名章钰天，年芳二十二，如此年龄就坐到了副堂主的座位，这个女孩儿远非看上去这样人畜无害。要说腹黑，洞庭府丹药堂没人黑的过她。
“对啊美女姐姐。”季世泽忍不住出声反对，反正现在他是个小屁孩儿模样，说什么那都叫童言无忌，“你带着无乐姐姐却不带我们俩，是不是瞧不起男人！”
长孙无乐换回了月白色长裙，正被章钰天死皮赖脸地拉着手，小脸儿都有些煞白，显然是被章钰天古怪的热情吓到了。
“呸！”章钰天一脸不屑地瞅了瞅季世泽，又用如刀割的眼神盯了他代表男人的某处，冷笑道，“就你这小样儿，发育起来了吗？你要发育起来，姐姐帮你实现男人梦想。”
季世泽瞬间萎了，这姐姐太剽悍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羞得他老脸一红，虽然前世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他和秦云梦都是传统观念的人，结婚前最亲密的活动也就是亲亲嘴，这么想，自己已经是个三十多年雏鸡了！
“哼。”章钰天又看了看清柏诺，“这个看起来应该在路上，不过估计还不大，你要是想，要不要姐姐帮你看看？”
清柏诺也是捂着脸，一旁长孙无乐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两人从小长到大，每逢碰到女孩子给清柏诺打情骂俏，长孙无乐心里就有点儿窝火，更何况是这么露骨的话！
“好了好了。”茯苓儿倒是没怎么，毕竟是大人了，一些事儿还是经历过的，“小天，他们真的需要你们的帮助。”
“苓儿姐，别说了。”章钰天松开了紧紧拉着长孙无乐的手，“我是镜湖大域的人，你觉得请我帮助三个清鸳山脉大域的战祭种合适吗？”
茯苓儿也是一愣，她和章钰天是多年好友，平日里嬉戏打闹习惯了，她还真没意识到这一点儿，无论怎么说，章钰天是镜湖大域的人，在这种涉及人族区域内部生死存亡的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秉持大义，章钰天不是什么圣人，她没理由也不想帮助清鸳山脉到这一步，镜湖虽然稳居战祭排名前几，但这不意味着他们高枕无忧，这一次确实稳稳地能够生存下去，下一次呢？她章钰天宁愿得罪朋友，也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影响到整个大域的生存。
“是我唐突了。”茯苓儿给她道歉，她想到的只有章钰天是她的朋友，却没为她考虑后果，这朋友做的，太伤人心。
章钰天摇摇头，她内心也是极其挣扎的，先前说的那些露骨话，也是因为脑子里很乱，她知道清鸳山脉的情况，这次战祭再垫底，就要被当做战场了，和茯苓儿之间的关系让她很不希望这种事情的发生，但大义什么的，对于一个弱女子而言，太沉重，她更想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的亲人和师兄同门。
“天地龙众如此欺压人族，我们难道不能反抗吗？”
季世泽清澈的声音突然传来，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他的余音，反抗？多么可笑的词汇啊，章钰天抬起头，看了看这个仍然一心火热的少年，其实她心地善良，看到这个孩子豪言壮语的样子，她想起了自己小时，也立志解救人族于水火，可是越长大，越发现人族已经到了多么卑微的地步，这个种族的复兴，除非是像人帝那样的无上存在，才能承担起来，更何况其他四族帝君虎视眈眈，怎么会允许欺压万年的人族再抬起头？！就算有人修炼到称帝前临门一脚，其他种族的帝君也绝不会让他完成最后一步！
“反抗……吗？”章钰天眼皮微垂，她不是很想在这里打击季世泽，在她看来，年少时热血过，至少在认清现实后，不会太后悔太遗憾。
“我季世泽立下誓言，六年后的天地龙众大战，是他们最后一次胆敢在人族土地上随心所欲！”
还未等章钰天大脑退回现实，季世泽又是一句话如晴天霹雳，直接将在场的所有人震惊。
不仅仅是章钰天，茯苓儿，清柏诺还有长孙无乐，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男孩儿，不知为何，他的身影，看上去突然伟岸起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章钰天呵斥，“小小顽童，还敢妄言反抗！可笑！”
“我就这么说了！”季世泽怒目，他紧咬着牙关，发出咯吱声，“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朝着这个方向走！无论如何，我也要把人族从这种牲畜不如的地位解救出来！”
“你！”章钰天猛拍桌子，站起来喘着大气，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狗。
“你什么你！”季世泽冷眼看着她，“我说错了什么吗？这不该是每个人族都要有的本心吗！”
“虽然我这么说显得很自私，毕竟清鸳山脉如若逃脱被毁灭的命运，那就意味着肯定有其他地域被破坏。”季世泽激动地揪着自己的衣领，“家园被毁固然可怕，但这不能成为我们忘记人族骄傲，一心一意扑死在稳住自己排名的理由，这和一群狗抢着主人的骨头有什么区别！”
“即使我不在清鸳山脉，我也会这么说。”季世泽长出一口气，“战祭不是终点，那只是踏上去的跳板，我无能为力改变六年后必有一域会被毁灭的惨状，但我发誓，百年后，两大龙众再敢伸手染指，我必将扫平他们的野心！”
章钰天瘫坐回椅子上，沉沉地闭上双眼。
季世泽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他想说的，都已说了出来，或许在外人看来，他很自私，毕竟清鸳山脉避过一难的条件就是另外一处地域成为顶替，但这么多天来，他和形形色色的人交流过，他很痛苦，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到底能不能避免成为这次的战场，可没人考虑为什么要有这种担心，凭什么要成为战场。
明明是天地二龙众自私自利的行为，大家却不知为何将这种行为看成必然，必然会成为战场，所以努力提高排名，让其他大域成为战场。
可人族的领土，凭什么要交由别人决定生死？
他们都失去了尊严和人族的心。
季世泽一直都在忍耐，他很想把这些话说给所有人族同胞听，告诉他们，担忧的不该是谁成为战场，而应该是怎么才能重新让人族回到正常的轨迹。
“我这么说，也不是为了感化你。”季世泽瞥了一眼面色变化的章钰天，眼中流露出同情，这丝同情还被章钰天抓住了，“无论你帮不帮忙，我们都会想办法到人道殿，也会努力让清鸳逃过这一劫，但我和你们不同，这不是我的目的，不是我的重点，这是我的罪孽！我用其他人的牺牲换取的机会！”说到这里季世泽眼中流下眼泪，“这种事，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够了！我要把那一域的痛苦，把人族万千年来的痛苦，全都还给那些施害者！”
章钰天抬起有些水汽朦胧的双眼，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好多的孩子。
真像啊，像极了那些年还未被磨掉锐利的自己。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大放厥词！”章钰天擦了擦眼泪。
季世泽一愣。
章钰天拿出一张纸，想也不想，割裂手指，血书一封，把季世泽刚才说的话全都写在上边，然后丢给季世泽，“来吧，口说无凭，就立一次百年誓言！”
“如果到那时我还活着！我一定会拿着这封誓言找你算账！”章钰天红着眼，哭嚷道。
季世泽深吸一口气，他郑重地接过血书，学着章钰天的样子，咬破手指，工工整整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百年誓言，终有一日，我季世泽会完成。
如有天地龙众再次前来人族之时，必定是跪在人族大地上，向万千亡灵赎罪！
（4000字一章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