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财务资本与知识资本：企业竞争力源泉探析

正如生命体多种特定的能力不是孤立地发挥作用，也不是凭空而来的一样，企业的竞争力是其要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也是有其得以形成的源泉所在的。

一、竞争力的直接来源

企业的竞争力是综合地发挥作用的系统，是其要素的作用的集成系统。在上一节，我们把它解构成三组基本的流线子集束，也即三种基本能力：识别顾客价值的能力；创造与提供顾客价值的能力；支持与整合这两种能力的基础能力。这三组基本的能力集束就是企业竞争力的直接来源。

识别顾客价值的能力是企业竞争力形成的重要前提与保证，它体现为对顾客的需求及其变化、顾客重视的“效用”（包括基本效用、时间效用、地点效用、环境效用、形象效用及其细分部分）、顾客愿意支付的价格、顾客满足该需求需承担的除“价格”外的“交易费用”的心理底线等顾客“隐秘信息”的识别，以及识别的先见性、敏捷性、准确性、全面性、深入性等效果。简言之，就是对顾客价值及其构成这种重要而隐秘的信息或知识的收集、理解与处理的能力。这种能力决定了企业确立“要做什么”的战略目标与方向的准确性，决定了决策的质量，无疑是决定企业经济效率高低的首要素质。

创造与提供顾客价值的能力体现为在获得的关于顾客价值的信息与知识的基础上，配置企业所拥有或控制的经济资源，提供用以满足顾客需求并为之创造价值的经济品的综合效果，包括经济品的功效与顾客需求的吻合程度、提供经济品的速度、实际提供的顾客价值的大小及由之产生的顾客满意程度等。这是把“知”转化为“行”、将“要做什么”的目标与方向落实于“怎样做”的能力，决定着企业竞争力实际形成、增强与发挥的过程。

上面这两种能力是企业作为不可分割的整体所具备或发挥的，但离不开为企业员工个人所拥有的基础能力，亦即人力资源的支持与整合。企业的员工如果不具备一定的“悟性”或对企业发展的责任感等基本素质，是难以在接触顾客时识别其“隐秘信息”的；员工如果不具备相应的知识、技能或经验，也难以创造与提供能满足顾客需求的经济品；员工如果不具备分工与协作的意识与能力，则上面两种能力的发挥所需的信息与知识的流动就难以进行，这两种能力也不能有效地整合于企业竞争力的系统中。因此，员工这种个体所具备的基础能力或素质是竞争力形成的基础。

这三种基本能力的交叉影响与综合作用，贯穿于企业的整个经营过程中，决定着竞争力的形成与变化。

二、竞争力的源泉：财务资本与知识资本的综合作用

企业的竞争力是在其经营过程中形成与变化的，是自身的能力或素质与竞争对手进行较量、比较的结果。从外界包括竞争对手的影响看，我们可以说，企业是在竞争中学会竞争的，是在竞争中培育竞争力的，但归根结底，企业的竞争力是在内部培育与增强其竞争能力的结果。

在企业经营过程中，在任一时期或阶段上，其竞争力是三种基本能力或称三组基本流线子集束综合作用的结果。但是，这三个组成部分也是在经营过程中随时间流动而变化的，因而也是有各自的初始状态或源头的。我们沿着这三组流线集束追溯源头，就会发现就是企业经营过程启动时的资本结构。

在第二章第五节，我们讨论了按知识形态划分的资本结构，并将之分为财务资本与知识资本两大部分，以下分析它们对竞争力形成的单独作用与综合作用。

（一）财务资本与竞争力的形成

财务资本由物质的或货币金融形态的资本构成。物质资本并非不含知识的内涵，它同样是在知识的引导下创造出来的，只不过是固化在特定的外在物质形式上的知识且一般不可逆转，因而其用途比较确定，其功效易于控制。物质资本对竞争力形成的作用体现在：（1）为用以满足顾客需求并为之提供价值的经济品提供生产经营所需的物质技术结构，也即有助于增强企业创造与提供顾客价值的能力。（2）为企业员工人力资源这种基础能力的提升提供物质基础。这种基础能力需在历史存量的积累上随经营的需要而提升，而物质资本则可为之提供诸如培训设施、信息交流设施、企业文化熏陶的环境等物质条件。（3）上一经营过程中历史形成的物质资本及其结构对下一个经营过程开始时识别顾客价值的相关信息形成一种约束或限制，但也可起到筛选或过滤的作用，从而节省信息搜集处理的费用，因为有关顾客价值的信息浩瀚如烟海，企业限于自身的资源约束不可能去创造各方面的顾客价值，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因而也就没必要盲无方向地搜集处理自己没有能力加以利用的信息。

如果说物质形态的资本为企业的经营，包括其竞争力的形成，起到了一种搭建“骨架”的作用，那么货币“金融”形态的资本就为之提供了鲜活的“血液”，起着调节“能量供应”的作用，表现在：（1）为识别顾客价值的相关活动提供能量。识别顾客价值需要开展多种接触顾客并倾听其“心声”的活动，包括市场调研、顾客回访、顾客意见的处理、以促销活动吸引顾客等。这些都需要由货币资本提供必要的经费。（2）为创造与提供顾客价值的活动灵活地配置资源，保持其协调性，并提高企业整体的经营效率。在企业创造、生产与销售经济品的过程中，需要经常性地调节所需的多种经济资源的余缺并使之保持正常有效的比例，比如各部门间的人员调配增减、各种生产条件的调整等，从而减少或避免比例失调所造成的损失或浪费。可见，企业运用其货币资本的效率或能力直接影响着其创造与提供顾客价值的能力。（3）货币资本对于企业员工人力资源的提升及运用效率起着重要的激励作用。货币资本在经营过程中终究要将投资转换为物质形式或知识形态的资产，因而它的投资方向及比例决定着企业物质资产、金融资产或知识资产的比重关系，从而决定企业的资产结构，这包括对企业人力资源提升所做的投资导致的人力资源的变化。如果有较多的货币资本用于员工的培训、学习等活动，则企业的人力资源这种基础能力的提升的可能性就大。

（二）知识资本与竞争力的形成

知识资本是经营过程启动时准备的主要以无形的或抽象的形态存在、其具体用途与功效的发挥程度存在较大不确定性的知识的“稀少性价值”。

知识资本包括多种存在形态，比如商标、商誉等，从不同的目的出发也有不同的分类法，我们可以从竞争力的源头进行知识资本的分类。我们可以想象，组成竞争力的三组基本流线子集束溯源而上，直到与经营过程启动时的资本结构界面相交贯，并形成三个交叉集，这三个交叉集即知识资本的三个组成部分。这可表述如图3—3。第一部分是竞争力的集束1与知识资本的交集，即作为决定识别顾客价值的能力的源泉的知识资本，我们可称为“顾客知识资本”，亦即通常所称的“顾客资本”。

第二部分是竞争力的集束2与知识资本的交叉集，即作为决定创造与提供顾客价值的源泉的知识资本，我们可称为“组织知识资本”，亦即通常所称的“组织资本”。第三部分是竞争力的集束3与知识资本的交叉集，是作为支持与整合前面两种能力的基础能力的源泉的知识资本，我们可简称为“人力知识资本”，亦即通常所称的“人力资本”。

能力是“能胜任某项任务的主观条件”，这些主观条件是包括体力、智力、情商等方面的综合素质。体力在人类的文明进步中虽然是重要的，但相对而言在人类文明进程中逐渐居于被支配的次要地位，且越来越易于被机械或工具的力量所取代。而知识越来越成为占据支配的主导地位的、人类所特有的高级素质，是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内在力量，甚至大多数简单的体力劳动也是在简单的知识的指导下才完成的。智力、情商其实都是以知识为内涵的素质。因此，能力的源泉在于知识，它在本质上是知道如何运用知识的知识，或者更具体地说是特定主体所掌握的对简单的、专项的知识或信息以组合、变形、深化、创新等形式加以利用的高级的、综合的知识。我们平常所说的“知识不等于能力”只不过是把知识限定为专项的知识片断了。在这种认识的基础上，我们进一步分析知识资本的各部分与竞争力的组成部分之间的关系。

第一，顾客知识资本与竞争力集束1的关系。顾客知识资本是企业在经营过程启动时所掌握的关于顾客的信息或知识，包括目标顾客的需求及变化、顾客的多种特征及其分布状态、顾客对企业及其竞争对手的评价或倾向、顾客对企业及其提供的经济品的新要求等。其中有相当部分信息或知识是从企业的“老顾客关系”中获得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知识有利于获得新知识，信息有利于获得新信息，因此，企业已有的顾客知识资本不仅决定了其识别顾客价值的能力的初始状态，也为这种能力在经营过程中的变化提供了基础条件。

第二，组织知识资本与竞争力集束2的关系。组织知识资本是企业在经营过程启动时具备的关于如何为顾客创造与提供价值的信息或知识，包括经济品生产技术或诀窍、经济品创新与开发的技术、经营过程中的管理经验、企业的组织结构与制度、企业文化、企业的商标等。通常把这些资本称为“组织资本”。这部分资本大多是在先前经营过程中积累的历史沉淀，是企业经营的连续性与渐进性的产物，难以通过短期突击而形成。它决定了企业竞争力中创造与提供顾客价值的能力的初始状态，并影响着这种能力在经营过程中的变化。如果企业的组织知识资本质量高（表现在开放性、创新性等方面），则这种能力趋于增强的可能性大；反之，则趋于衰弱。

第三，人力知识资本与竞争力集束3的关系。人力知识资本是企业员工在经营过程启动时已经具备的展开识别、创造与提供顾客价值的活动所需的基础信息或知识，它包括各类员工在其工作岗位上所应具备的基础知识、技能、经验等，如接待顾客的员工应具备的礼仪知识、营销人员应具备的营销技巧、技术人员应具备的理工基础知识等，还包括员工在专业内部进行协作所需的信息交流程序、惯例等知识。这部分知识资本是员工展开其工作，也即企业发挥竞争力中的集束1与集束2两种能力所必需的基础。这部分知识资本要占到通常所说的“人力资本”的大部分，或者可以近似地等同于人力资本，如果对其中的体力部分忽略不计或存而不论的话。

除了知识资本各部分与竞争力组成部分之间这种主要的对应地决定的关系外，其实还存在知识资本各部分对竞争力的三种基本能力集束交叉的知识辐射作用。

比如说，企业的顾客知识资本在内部的流动还会影响竞争力的集束2做出相应调整以适应顾客价值的要求，也会影响集束3，要求员工补充、调整与运用其人力资源以满足这种要求及其变化。同样地，企业组织知识资本也会影响竞争力集束1的变化，比如一种重视顾客的企业文化将促使企业更细致地了解顾客需求及其变化，它也会影响集束3的变化，比如公平的激励制度将促使员工更充分地发挥已有的基础能力，也促使员工自觉地补充、增强其人力资本。企业的人力知识资本会影响竞争力集束1与集束2的变化，显然一个员工学习能力较强的企业能更快更好地增强识别、创造与提供顾客价值的能力。

以上描述的企业知识资本对其竞争力的影响可归集反映在图3—4中。

至此，我们可以比较清晰地发现：企业的知识资本直接地决定或影响其竞争力的形成与变化，而财务资本发挥着间接的辅助或支持的作用。企业的财务资本与知识资本共同地决定着其竞争力的初始状态与后续状态。

【本章小结】（核心）竞争力是相对于竞争对手在（核心）竞争能力上的比较优势或有利的差距，它的发挥才引致企业在市场等层面上的（可持续）竞争优势。

一般从企业的运营过程分环节讨论其竞争能力，如研发能力、生产能力、营销能力等。我们转换视角，纵向地透视企业运营过程的剖面，当可看到三类知识集束贯穿于企业整个经营过程中：识别顾客价值的知识集束、创造与提供顾客价值的知识集束，以及支持与整合上述两类知识集束的知识集束。从企业价值运动过程来理解，这三类知识集束是三类知识资本的运动：顾客资本、组织资本、人力资本。它们及其相互作用就是企业竞争力——可持续地创造顾客价值上的能力优势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