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义结金兰
老刘像不认识我似的，双手插着腰，鼓着腮帮子，瞪着凸出的牛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慢慢地吹出一口气。然后，像在笼子里困住的动物一样，来回地转着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停在了我的面前，垂头丧气地说：‘那就离吧，协议离婚。’
我说：‘那好，我就说说条件：第一、孩子归我，反正是个女孩，你和你父母都不喜欢。将来你再找一个女人，也方便再给你生个男孩。第二、孩子的抚养费我就不要了。但是，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我出的钱比你不少吧。现在，这个房子也值个三十来万吧。我也不多要，你给我二十万，咱俩两清。我的这点要求到哪里去评判，也是合情合理的。你好好想想，我要是公开要求法院判决，只会比我现在要求的要多。到时候，法律不仅要求财产要平分，孩子的抚养费你是必须按月给的，一分都不能少，直到孩子十八岁为止。再说，我们都在一个厂里工作，你要是做的过分了，传出去，刻薄寡义的名声也不好听。’
老刘用一只手，胡乱地搓了搓大脸，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双手一摊，对我说，‘可是，你也知道，我现在没有钱给你。’
我拍着大腿说：‘这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吗？你想想办法，到处借借吧。你不是整天出去喝酒打麻将吗？找他们帮帮忙。或者，你把这房子买了，再把钱给我也行。要不，你用这房子做抵押，很容易就能贷出二十万的。你每月都挣工资，以后可以慢慢还。关键是，你还落下一套房子。房子可是会升值的。但是，无论如何，要快。两个月之内，我要拿到钱，办好离婚手续，我再也不想和你这样拖拖拉拉的过了。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翻脸去告你。不过，夫妻一场，还是好离好散吧，何况还有孩子，互相留有余地，他年好见。’
林兮又把一碟茶点放在了秀芳的面前，秀芳顺手拿起一块铜锣烧慢慢地吃着。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发着呆。过了一会儿，秀芳合起双手，互相搓了搓，微微一笑，“就这样，在我家高兴还不到一岁的时候，我就如愿地离了婚。”
她喝了口茶，继续说：“离婚后，我不想在原来那个环境和老刘再发生什么交集，就辞了工作，带着孩子回娘家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家里人又张罗着再给我找个婆家，我一时也接受不了，就带着孩子出来打工了。”
她伸出一只手，放在胸口上，轻轻地上下抚摸着，像是在安慰自己，“我呢，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只要守着女儿过着平静的日子就好。这么多年，我也有再嫁的机会，但我怕女儿受后爹的气，自己也厌倦了再给男人洗衣做饭、委屈相处的情景。虽然也有孤单无助的时候，但是有女儿在身边，有工作，有书读，还有电视剧和电影可看，这日子就这么过来了。”
在不知不觉中，天慢慢地变黑了。茶室的暖色灯光下，周围的一切都膨胀起来，温暖而朦胧。两个女人，默默地相对而坐。柔和的灯光把她们的影子，投到了墙上。一片静谧中，一种亲切的抚慰情绪，注入她们心中，如同一只温暖而柔嫩的小手在轻柔地抚摸着心口，拭去了她们记忆中的沉重和烦闷。
……
林兮叫来服务员，重新要了一壶花草茶，又上了一些茶点，添了几盘小吃。
“我们先垫补些小吃吧，一会儿，我请你吃夜宵去。”林兮真诚地说，“芳姐，我真的很佩服你。你虽然没上过大学，但看你这说话做事，是又有智慧又有勇气，很不一般的。看来一个人有没有能力，并不在于他的学历的高低，有能力的人不一定有学历，而又学历的人也不一定有能力。我是真心地想和你交个朋友，不是一般的朋友，而是那种能交心的朋友，那种可以荣辱与共的结拜姐妹，行吗？”
秀芳情不自禁地拍着手说：“诶哟，林兮，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呢。你漂亮又善良，有文化有身份，对我还有雪中送炭之恩，我心里对你是感激又仰慕。巴不得能和你成为朋友呢。”
林兮站起身来，微笑着，向她伸出一只手，“这么说你同意了？”
秀芳“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住林兮的手，摇晃着，热切地点着头，连声说：“当然、当然，你不嫌弃我，还愿意和我朋友，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呢。那里会不愿意呢？我愿意，愿意。”
林兮亲热地拉着秀芳的手，看着她的眼睛，眉眼弯弯地笑着说：“既然这样，芳姐，不如我们就结拜为姐妹吧。我是独生女，本来也没有什么亲姊热妹的。今后，你就做我的亲姐姐吧。”
秀芳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里打转，她激动的连连点头，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好、好呀。我又多了个亲人。我、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总之，我什么都愿意做，为你。这绝不是虚言，是我的心里话。”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快速地眨了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
林兮转身，端起茶杯，顺手又递给秀芳一杯，愉悦地说：“芳姐，我们就以茶代酒，义结金兰。来，干了。
“好，姐妹同心，干了。”秀芳豪爽地说。
茶杯轻碰，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兮又笑吟吟地说：“芳姐，古人结拜时通常会有个仪式，比如焚香跪拜，歃血为盟什么的。我们是不是也表示一下，也显得尊重和正式。”
“那你看怎么办好呢，都听你的。”秀芳笑着说。
林兮从包里又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秀芳面前说：“芳姐，这里有两万块，你拿着，就算我们姐妹结拜的信物。密码和刚才那一张一样，我都写在了那张纸上。你若真心信我，就什么也别说，直接收下。”
秀芳不知所措地愣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冷静下来，双手拿起银行卡，诚恳地说：“妹子，我说过，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信你。既然你让我收着，我就二话不说，收下了。”
林兮一下子笑了，春水般地笑了：“芳姐，你果然懂我。既然，我们决定要做交心的姐妹，就要像这样互相信任，互相帮助。不要有那么多的凡俗虚礼，真心相待比什么都可贵。钱是小事，但确实也代表我的一份心意。”
秀芳恳切地说，“我知道，林兮，既然我们姐妹诚心相交，就少说多做，把信任和行动放在前边。知恩图报我是懂的，更重要的是，我愿意和你成为姐妹，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林兮坐在那里，一只手托着腮，看着秀芳，怔怔地说：“谢谢，谢谢芳姐你对我的情义。”
然后，她低着头，把一只手放在另一个臂膀上，另一只手则反复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迟疑地说：“芳姐，其实今天我叫你来，是有事相求。”
秀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开口道：“其实我早已猜到，你找我来是有事的。自从我们一见面，你坚持让我叫你林兮时，我就猜到了，肯定是你家里有什么事吧。虽然，你比我小，但我喜欢你，更敬重你，信任你。我说过，愿意为你做任何事，绝非虚言。”
林兮的双手，轻轻地攥着拳头，敲了一下桌子，朗声说道：“我要离婚了。但这事不是我主动提出的，在我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楚劲松就已经机关算尽，把事做得山穷水尽、无可挽回了。走这一步，我也是被逼无奈。”
秀芳谨慎地说：“那~~这事可有回转的余地？”
“完全没有，离婚已是板上钉钉的事，绝无回转。”林兮斩钉截铁地说。
秀芳轻轻地拍了一下桌子，爽快地说：“既然这样，需要我做什么？妹妹你尽管说。”
“芳姐，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跟你细说……”
……
听完林兮的叙述，秀芳的手指在桌子上依次反复地敲击着，仿佛在快速地敲击着琴键，神情严肃而忧郁。她连连叹息着：“唉~~真是家家一本难念的经，人人一本难清的账呀。真没想到，像妹妹你这么才貌双全的好人，也会遇到这样的烂事。真是好人难有好报呀。”
“烂事年年有，今年分外多。不过，我还是相信，好人会有好报，坏人也一定会有恶报。所以，我拟定了一个‘原形毕露’的计划。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