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忠良死残暴
“散朝——”
宦官语音未落，天国国王子厉已从龙椅上起身，绕过立在龙椅后方的巨大金色龙纹屏风，快步离开圣光殿。
他穿过一座座楼阁，回到后宫。
金碧辉煌的后宫内灯光璀璨，却不见王后洛樱的身影。
“洛樱！洛樱！”
子厉呼唤了两声，结果无人应答。
他问一旁的侍女：“王后去哪了？”
侍女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回陛下，王后殿下就在宫中。殿下说，如果大王能在这炷香燃尽前找到殿下，殿下就献上一宝。”
子厉看到立在宫殿中央处的那口方鼎中燃着一炷香，此时还有三寸多长。
他急忙开始在宫中寻找王后洛樱。
可即便把后宫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香即将燃尽，时间已所剩无几。
子厉沮丧地走到酒泉边。
他的面前是一个圆形酒池，酒池周围有十二个龙头，整齐地分布在酒池四周。启动开关后，就会从龙头中源源不断地流出红色美酒，注入酒池中。
他随手拿起酒樽，放在一只龙头的下面，接了一樽美酒，饮了两口。
望着酒池，他忽然灵机一动，随后笑逐颜开地踏着酒水，走入酒池。
酒池中央翻起一阵水花，一张美艳动人的脸浮现出来。
她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双迷人的桃花眼，一抹娇艳的红唇，看上去宛如一朵出水的芙蓉。
“王后，朕找到你了！你果然藏在这里！”子厉兴高采烈地将洛樱搂在怀里，“宝物在哪？”
一名侍女捧着一幅卷轴，走到酒池边。
子厉取过卷轴，展开观瞧。
“这是……长生丹的配方！”子厉惊喜若狂，“此物从何而来？是真是假？”
“是高浪相国昨日献到宫中来的。高相国火眼金睛，想来这配方应该不是伪物。”洛樱满面春风，更显得千娇百媚。
“好！太好了！”子厉激动地看着洛樱，眼中闪烁着光芒，“这样，你我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
气势恢宏的圣光殿上，天国的文武百官整齐肃立。
无邪作为圣光殿的卫士令，站在大殿的角落。
“大王驾到！”
一声高呼过后，天王子厉携王后洛樱登上大殿，坐到龙椅上。
众臣一齐行礼。
无邪远远地望着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二人。
天王子厉看上去大约四十岁的年纪，身穿一袭黑袍，上绣金色龙纹，腰挂玉佩，一身不怒自威的气质。
王后洛樱头戴凤冠，身穿红袍，长发飘飘，凤眼红唇，光彩照人。
子厉高高在上，扫视群臣：“众爱卿平身。朕决定征调民夫十万，新建一座炼丹楼，哪位爱卿愿意承担督造之职？”
大殿上鸦雀无声。
大司农出班上奏：“启奏陛下，现国库空乏，无力修筑此楼……”
子厉一挥袍袖：“那就增加赋税！”
大夫董延走出行列：“启奏陛下，今年为了扩建宫苑已经两次加税，百姓负担非常沉重，万不可再次加税。恳请陛下三思。”
子厉淡然一笑：“卿有所不知。此楼关乎国家社稷，一旦建成，将利国利民。另外，朕还要在全国各地搜罗冰魄花、红锦草等九十九种药材，并征收三千个六岁以下的儿童入宫。”
“臣不知陛下为何要征收儿童？”
“朕要用这些儿童的心做辅料，炼制长生丹。”
董延当即跪倒在地：“陛下不可！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一旦炼成长生丹，朕就可以永葆青春，长生不死。”
“孺子乃国之未来，岂可残杀！且王后临朝，前古未有……”
“住口！”
“加税建楼、剖心炼药，都是不仁之举，陛下万不可将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子厉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这黄金打造的扶手瞬间严重变形。
“来人，将董延拿下！”
立刻有两名卫士从大殿的角落快步走到董延身后，抓住他的双臂。
子厉转头看向洛樱。
“王后，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置他？”
洛樱嫣然一笑：“大王，不如就让他体验体验什么叫做真正的水深火热……”
……
一口硕大的三足圆鼎摆在圣光殿中央，董延蹲坐在鼎中，水没过了他的脖子，而他的双手则被铐在大鼎的双耳上。
鼎下放着一堆干柴，此时正燃着熊熊大火。
两名卫士站在鼎旁，不时向火中添加干柴。
随着鼎中水温的升高，董延的脸上愈显痛苦之色。
“暴王！你滥杀无辜，枉杀忠良，必遭天谴！可惜历代先王创立的基业，就要毁在你的手上了！”
子厉怒喝：“来人，把董延的嘴堵上！”
很快，人们再也听不到董延的咒骂声了。
整个大殿上，只有柴火燃烧和沸水翻腾的声响。
众臣眼见董延被烹杀，都吓得心惊肉跳，冷汗涔涔。
突然，相国高浪走出行列。
“陛下英明。董延妄言犯上，死有余辜。臣高浪愿为陛下督造炼丹楼及征收儿童，望陛下应允。”
子厉喜上眉梢：“好！可叹满朝文武，唯有高相国能为朕分忧。等大功告成，朕要重重赏你。”
高浪跪拜：“臣谢主隆恩。”
这时，须发花白的老臣、大将军陈可望突然作声：“陛下，不知这长生丹的配方出自何处？”
“乃高相国所献。”
陈可望看向高浪。
“高相国，若配方有误，你可愿对三千个儿童的性命负责？”
“请大将军放心，配方真实可信。”
“莫非高相国炼成了长生丹，并亲自服用了？”
“当然没有。”
“既然如此，高相国怎能确保配方真实可信？”
高浪面颊微微发红：“这个……这个……”
子厉把袍袖一挥：“好了。即便配方有误又有何妨？高相国对朕忠心耿耿，这一点毋庸置疑。”
高浪尴尬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些。
“今天的朝会就到此为止吧。”子厉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还有，传朕诏命，将董延家眷流放北海！”
此时，无邪终于再也按捺不住愤懑的心情，奋勇发声。
“且慢！”
他大步从大殿的角落走到中央，停在玉阶前。
“请大王释放北海罪民！”
此言一出，群臣愕然。
子厉皱起眉头，打量着无邪。
“你是何人？”
“圣光殿卫士令，无邪。”
“哦？哈哈！”子厉放声大笑，“小小卫士令，竟也向朕进言？还要朕释放北海罪民？哈哈哈！”
无邪冷冷地注视着子厉，道：“你不同意？”
子厉渐渐收起笑容，投向无邪的目光锐利如剑。
“放肆！你竟对朕如此无礼！来人，将此人拿下！”
立刻有两名卫士从大殿两旁走出，抓住无邪的臂膀。
无邪双臂猛然发力。两名卫士像稻草人一般不堪一击，向两边飞去，落在数丈开外的地上。
无邪张开右手。
枯树枝从他挂在腰间的乾坤袋中飞出来，落在他的右手掌上，被他牢牢攥在手心。
“我要为天下百姓除掉你这个暴王！”
无邪向枯树枝注入霸气，树枝上立刻燃起青色火焰。
他松开手，枯树枝悬停在他的面前。
他将左手朝子厉一指，枯树枝便向后者快如闪电般地飞了过去。
当！
大殿上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
只见，子厉的手中多了一面黑色的长方形盾牌，竖在他的面前。
正是这面盾牌，为子厉挡下了枯树枝的攻击。
这面盾牌的形状为一只张开巨口的龙头，龙牙、龙眼、龙角俱全，上面燃着黑色的火焰。
无邪想起以前田起的介绍——
炼气士向自己的兵器注入霸气之后，兵器会根据自身的属性，燃起相应颜色的火焰。
金属性的兵器，火焰为白色；
木属性为青色；
水属性为黑色；
火属性为红色；
土属性为黄色。
眼下，子厉的盾牌燃着黑色火焰，说明这是一件水属性的兵器。
枯树枝进攻受阻之后，飞回到无邪的面前。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等群臣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顿时乱作一团。
大将军陈可望高呼：“保护大王！”
人群中，一人飞身来到玉阶前。
正是卫将军黄正卿。
“贼人休得猖狂！”
黄正卿将燃着白色火焰的长剑，指向无邪。
大殿外，卫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如潮水般从殿门外涌入大殿，将无邪团团围住。
无邪见对方人多势众，知道想除掉暴君子厉已很困难，便想从乾坤袋中唤出鲲鹏，离开这是非之地。
“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
灵魂依附在枯树枝上的田起，突然出声。
枯树枝疾速飞向站在卫士群前面的一名卫士，好似一支离弦之箭！
这名卫士反应稍慢了些，没有躲闪，直接被枯树枝刺穿了衣甲，贯穿了胸膛！
枯树枝作为一件极品兵器，在无邪化气期的境界加持下，对付这种聚气阶段的敌人，易如反掌！
不管是下品铠甲，还是强化了的筋骨，都能做到一击贯穿！
卫士和群臣们眼见此卫士被一击毙命，都露出讶异的神色，接着，他们更为惊恐地后退了一步——
死去的卫士正在逐渐化作灰烬！
枯树枝没有因为卫士们的退却而停下，而是冲入卫士群中，大开杀戒！
无邪想尽快离开此地，便抬起右手，打算用意念控制枯树枝飞回来。
不料，枯树枝竟然不受他的控制！
它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留下一道道青色残影。
不断有卫士惨叫着倒下……
地上的灰烬越来越多……
与此同时……
无邪也变得越来越强！
这三年，他不仅在修为上从零开始，有了大幅飞跃，而且在田起的指导下，练成了噬气功。
这噬气功是田起所掌握的一个独门秘技，只要使用兵器使敌人受伤，便可以在敌人伤愈前，一点点蚕食掉敌人的霸气。
配合枯树枝使用，效果绝佳！
因为枯树枝可以使受伤的敌人彻底化作灰烬，而这样，就能做到在短时间内，彻底吞噬掉一个敌人的所有霸气！
这可以极大地提升进阶速度！
此时，枯树枝正在不停地杀伤卫士。
结果便是，有源源不断的霸气涌入到无邪的身体里！
突然，无邪瞟见一把剑朝自己飞了过来，急忙向后一跃。
此剑从他的眼前掠过，又飞回到黄正卿面前。
无邪再看向子厉。
子厉的手里握着一把燃着红色火焰的剑，随时可能发动攻击。
此外，虽然卫士们已溃不成阵，仍有一些勇敢的卫士，纷纷控制兵器，杀向无邪。
无邪连忙躲开攻击。
有几把兵器，打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迸发出阵阵脆响和点点火星。
无邪忙从乾坤袋中唤出鲲鹏，一只大鸟赫然出现在他的身旁。
他飞身跳上鸟背，鲲鹏即刻扇动起硕大的羽翼，从卫士们的头顶掠过，一头冲出圣光殿，飞上阴云密布的天空。
几支箭贴着无邪和鲲鹏飞了过去。
无邪便让鲲鹏爬升到弓箭的射程之外，向北飞去，很快就飞离了日照城。
枯树枝终于停止了杀戮，径直追到无邪身边。
“小子，你怎么不叫上我！”
田起抱怨了一句。
无邪斜视了枯树枝一眼，正想询问它刚才为什么不受控制，忽然，一个影子闯入了眼角的余光。
他定睛细看。
身后十几丈外，跟着一只黑颈鹤，鹤上站着一人，乃是黄正卿。
“等一下！”黄正卿高喊，“我有话对你说！”
无邪想到之前黄正卿的所作所为，觉得此人并无恶意，便控制鲲鹏俯冲下去，落在一片树林中。
黑颈鹤紧跟着落了地。
黄正卿脚踏枯叶，走到无邪跟前，道：“你竟敢攻击大王，若非除卫士外的武将不能带乾坤袋上殿，你早已身首异处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实不相瞒，我来自北海。”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要求大王释放被流放北海的罪民。”
“你是来抓我回去的吗？”
黄正卿凝视了无邪片刻，轻轻摇头：“念你一片赤心，我可以放你一马。”
黄正卿说罢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住。
“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到王都来了！”
黑颈鹤一声长鸣，载着黄正卿，飞向昏暗的云霄。
无邪望着黄正卿飞速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一把扯下身上的官服。
他把悬在身边的枯树枝抓在手里，叱问：“为什么刚才你不受我的控制？”
“别忘了，你手中的，是一件具有自主意识的兵器。”
无邪忿忿不平：“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将你遗弃，永不再用！”
“你威胁我？”
“这是条件。”
“有趣！你居然敢和魔王讲条件！”
无邪瞪着枯树枝上的那张模糊的人脸。
“我连活着的王都敢斗，还怕你这个已经死了的王？”
田起沉默了。
林中一片肃静。
“好好好……”田起终于打破了寂静，“算我服你了。你的条件我答应了！话说回来，你敢挑战一个王，是我没想到的。你勇气十足的样子，有我当年的风范！”
无邪有些失意：“我失败了。我没能使王颁下赦令，我的兄弟们仍被困在北海。”
“你已经尽力了。”
“没想到，这个国家的王竟是一个如此残暴的人。”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无邪没有回答。
但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
北海。
鲲鹏飞行在暗淡的夜空中。
不远的前方，夜幕下的大地上，点缀着点点灯火。
鲲鹏俯冲下去，落在一片松树林的边缘。
无邪跳下鲲鹏，双脚踩在雪地上。
他一挥手，鲲鹏被收入到乾坤袋中。
接着，他踏着没过脚踝的白雪，走向前方那片灯火。
……
无邪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
在他的两旁，鳞次栉比地排列着许多木屋。
灯火的亮光，从木屋的窗缝和门缝中透出来。
正是这一团团黄色的亮光，照亮了无邪脚下的路。
他在一座木屋前停住脚步。
一股淡淡的鱼汤味，钻进他的鼻孔。
是熟悉的味道。
屋子里传出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他轻轻敲响了简陋的房门。
很快，房门打开了。
无邪迎着屋子里的灯光，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剑眉星目，仪表堂堂。
正是他的好兄弟，济！
济呆呆地盯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无邪！”
“是我。”无邪开心地笑着，“济，好久不见。”
“快进来！”济抓住无邪的手，把他拉进木屋。
“祖父，烈，你们快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