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告白
我仰望你曾仰望过的天
覆履你曾踏过的土
我眼中一触而逝的白鸽
你曾深深留恋
怀念和古老
一触即发
我行过的山山水水
终将与你重叠
在这亘古岁月里永不泯灭
程念沈如视珍宝一样放进信封。她有好多话只想对璘子诉说，她隐晦的字句只有璘子能够读懂。
曾经的她们，一到期末考试就要“断交”，临走前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高中三年，“断交”了六次。每次冰释前嫌的握手犹如回到她们第一次初见的那天晚上。
程念沈记得那时阿璘的样子。
一头齐耳短发，巴掌大的小脸，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袖，笑起来像夜空的星星，让人想要伸手采撷。
曾经水火不相容的两个人却成为彼此情感上的依托。她知道，阿璘在某种程度上比其他人来得更为可靠和依赖。
生活里的变数是无法预测的，谁说你曾深深厌恶的不会成为你日后所着迷的。
她用胶水粘好封口，别人也许无法读懂她的诗，但是璘子一定会懂。
这是她们的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小郁，你收拾好没有？快七点了，我们该去上晚自习了。”
程念沈喊李郁。
李郁没有回答她，程念沈掀开蚊帐，空空如也。
拿着一包纸从厕所出来的室长一边打哈欠一边说：“她昨天晚上没回来。”
一晚上没回来？李郁去哪里了?
彩超室外
“去医院检查了吗？”刘默急匆匆的赶来。
“查了，单子在这儿。”李郁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起来，这么大的事情她不敢和父母讲，要不是因为她，爸爸不会坐轮椅。
看过报告单的刘默愧疚地抱住她，“对不起，都怪我不好。”
“去把他拿掉好不好？刘默，我不要这个孩子，有了他，我怎么见人?”
刘默有别的主意。
“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对你负责。你听我的，先不做人流。”
李郁双眼浮肿，“你要怎么做?”
“我有办法，你相信我，他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刘默说这句话时，目光如炬。
李郁接到程念沈的电话。
刘默提醒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少越好。”
“嗯。”李郁点头。
“你昨晚去哪儿了?”程念沈关切地问。
李郁擦干眼泪：“爸爸昨天摔了，我回家看看他。”
“伯父没事儿吧?”
“没事了。”
程念沈最后说：“你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虽然我也没多大作用，但总有个人商量。”
李郁顿了一会儿，“谢谢你，念沈。”
程念沈这边刚挂完电话，那边任蕙欣露出抱歉的眼神。
她和顾锦罗冷战了这么久，任蕙欣打算趁这次月聚让她们重归于好。
“她不来吗？”
程念沈指的是顾锦罗。
“她说临时有事。”
程念沈若无其事的点头，“凡事有轻重缓急嘛，我们的事儿以后再说。”
任蕙欣拿出手机，“我先取消预约。”
程念沈制止，“我们两个就不许去?”
她们在浅水湾吃烧烤。
“你叫了谁？”
“肯定是家耀啊。”任蕙欣笑她明知故问。
程念沈这才反应过来，孙家耀和任蕙欣好好的。
程念沈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
“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家耀是我最重要的人，他和我一样无比珍视我们的爱情。我相信他不会背叛我。”
“保不齐别人故意拆散你们呢？”
任蕙欣沉思，然后说：“只要他还爱我，一切都值得原谅。”
程念沈还有什么话可说呢。
任蕙欣：“你呢，叫谁来了?”
她摇头，刚刚翻到了周绍的号码。那一瞬间她特别想拨通他的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她笑她自己白日做梦。
“我顺便给严海文发了讯息，他刚好也有空。”
蕙欣吐露实情。
程念沈措手不及，坐直了问：“没开玩笑吧你?”
“你看不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程念沈拨浪鼓似的摇头，严海文和孙家耀一样爱开她玩笑。上次亲她纯粹是处于好心。
“怪不得锦罗那么同情严海文，她说你的脑回路啊简直比蜗牛还慢。”
任蕙欣顺口提到顾锦罗，说完就后悔了。
程念沈的脸色变了有变。
“锦罗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才没有那么狠心呢，放心，你们一定会和好的。”
“嗯。”
说话的时候，孙家耀和严海文一前一后到了。
任蕙欣和孙家耀一如既往的甜蜜。
看起来真是滴水不漏啊，程念沈感叹。
浓浓的烟雾遮住了她们的神情，谁也猜不到谁的心思。
“念沈，要烤鱼吗？”蕙欣被熏得连声咳嗽，孙家耀体贴的拍拍她的后背。
程念沈正在啃一串五花肉，辣得她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严海文赶紧递给她一瓶拧开的果汁，关心中带着柔和，“慢慢吃。”
程念沈边喝边回忆任蕙欣的话。
严海文喜欢她?
她努力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严海文递给她几串没有刷辣椒的素菜。
“没辣椒怎么吃?”程念沈望着辣椒盘。
“女孩子少吃点辣的。”严海文保持之前的手势。
“我自己来。”程念沈自己挑了肉串，刷了一层又一层的辣椒。
看得严海文目瞪口呆，别的女孩子怕吃这怕吃那，怕长胖影响体型。她倒好，什么都要吃。
“她可是无辣不欢的人。”任蕙欣接过严海文手里的菜。
“所以怪不得她长发及腰还是没人要。”正在和任蕙欣调笑的孙家耀指着程念沈来了一句。
“不说话你会死啊！”程念沈抄起辣椒刷想扔给孙家耀，堵上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
真是哪壶不该提那壶。
辣椒刷迎着她的力道，在空中划拉出一个弧度，顺带在程念沈脸上撒下点恩泽雨露。
程念沈‘啊’的一声，手掌顿时变成小风扇急急的在眼角挥舞着。
严海文拉着她就往后厨跑。
他用清水帮她清洗眼睛，但她嘴里就没停过。
“哎，你说我明天会不会看不见啊？”
“我觉得我眼睛好痛。”
“虽然我是近视眼，取了眼镜就跟瞎了一样没什么区别，但是我现在还不想失明啊……”
“我脸上唯一看得过去就是这双眼睛了，怎么办怎么办……”
诸如此类毫无意义的问句，严海文选择直接忽略。
“别动。”他制止程念沈那只蠢蠢欲动的手。
红红的双眼，像哭过一样让人心生怜惜。她的手还在他手里紧紧攥着，她因激动而急促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停留。
他看着她出神。他想，他应该告诉她的。
“好些了吗？”任蕙欣叫他们。
他突然回过神。
“恩。”程念沈回答。
“走吧。”程念沈默默将手抽出。
临走的时候，任蕙欣扶着身体有些摇晃的孙家耀，为难的看着程念沈。
程念沈知道她什么意思，摇手说，“我和严海文一路。”
“你们路上小心。”
“知道了。”程念沈笑吟吟。
严海文一路无话，她的话匣子源源不断。
他低头看着路灯下自己高大的影子，她的影子在他的旁边，显得单薄瘦弱。
“程念沈！”
她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怎么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她想到周绍。她对他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一见钟情固然浪漫，可不一定有结果。
“我更相信日久生情。”她坚定的说。
“我喜欢你！”严海文怀着忐忑对她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那句话。
程念沈先是一怔，随后大笑。
“你开什么玩笑，今天又不是愚人节。”
严海文听了，上前大步一迈，身体微微前倾，以绝对的身高优势迫使程念沈望着他。
她赶紧伸手堵住自己的嘴，电视剧里男主角想要以示的真心，常常会和女主来个壁咚强吻什么的的场景在她脑海中浮现，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不要想吻我啊……我……我初吻还在呢……”
严海文眼睛一亮，挑着眉毛，露出灿烂的笑容，“意思就是说，初恋还在咯？”
程念沈不跟他计较这个问题，她的手依旧放在唇上，皱眉说，“你确定？”
“你觉得我像是开玩笑？”严海文再次向她逼近。
程念沈觉得自己的脖子就像被人扯成90度一样难受。
严海文突然弯腰抱住她后仰的身体，深情而又温柔的朝她覆在嘴唇上的手吻了下去。
程念沈的蓦然一惊，睁大眼睛看着他。
隔着手指的的亲吻让程念沈心乱如麻，她不停的眨巴眼睛，对严海文突如其来的吻还没有缓过神来。
严海文把她搂入怀中。
“不要先拒绝我，我有权喜欢你，你不能阻止我对你的喜欢。”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他也记不清了，是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吗？还是喜欢看她被他作弄时的有趣模样……
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
因为他的心里，从此有了一个她。
程念沈被他拥入温暖的臂弯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我有什么好喜欢的。”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