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危局
安托迪鲁文城堡的夜罕有地被黑暗笼罩。
城堡议政厅里的空气沉重压抑到近乎凝滞,血族议政会的十三位公爵皆列坐于此,如果圣廷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以为德维特正在举行反攻前的作战会议。
西泽尔坐在长桌的末位,符文锁链将他禁锢在座位上,皮肤和血肉被锁链上附着的腐蚀性魔法侵蚀,露出底下暗金色的骨骼来。
这种无异于对待囚徒的拘禁对高阶血族而言不啻于侮辱,但他垂着眼睛,神情有着近似于殉道者一般冷漠的平静。
议会的到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他擅自带走并且唤醒了用以承接“魇月”降临的容器,这等同于对族裔的背叛。
但他并不后悔。
他从不信仰血族的造物主法图兰妲,祂是全知全能的神祇,亦是灾厄与死亡的红月,祂没有任何怜悯与仁慈之心,只迷恋鲜血和死亡,如若让祂降临,伽叶一定会再被战火的阴影笼罩。
所以当她得知议会找到了圣棺时,便一直在筹备如何将“容器”毁灭,在议会还在因是否要唤醒她而争论不休时,他将这具少女模样的容器带出了圣棺,抹除了“她”残存的意识。
虽然术式出现了偏差,容器的意识并没有消失,而是失去了记忆,但没有关系,他以自己的血液唤醒了她,结下因果的契约,如果他的意识湮灭,她也会“死去”。
即使以血族漫长的生命,经过这么多年的找寻也不过只找到了一具圣棺,议会绝对承受不了失去她的代价,所以,他是绝对安全的。
“西泽尔·安托迪鲁文。”
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他的声音嘶哑而苍老,仿佛告死的夜枭。
“你背叛了我们。”
“我没有。”
他平静地回答:“在成为血族的时候我立下过誓约,绝不可能背叛族裔。”
“那你为什么要独自唤醒‘容器’?”沃尔图大公重重地以手杖拄地,眼瞳因愤怒而浮上殷红血色,“你想一个人迎接神的降临?别忘了,安托迪鲁文背叛了祂!”
“如果说背叛的话,在座的每一位都背叛了法图兰妲。”
西泽尔并不以“神”指代魇月,在场的许多人的神情都因为他的话语而难看起来,不只是因为他对神不敬,更多的是他们明白,他的话的确是事实。
血族背叛了法图兰妲,投靠了长青永昼盟军,把祂封印到了冥府,如果让祂降临,他们并不确定祂会怎么处置他们这些“背叛者”的后裔,所以才会对是否打开圣棺而犹豫不决。
“所以你提前唤醒了容器,想把她控制在手里?”
在场的都是立于血族社会金字塔顶峰的人,很快便明白了西泽尔的打算,他用自己的血液唤醒了容器,相当于成为了容器的“长亲”,而长亲对于身负自己血脉的后裔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真了不起啊,安托迪鲁文大公。”有人忍不住冷笑出声,蛇一样阴冷的眼瞳紧盯着西泽尔,“我们都低估了你的野心,掌控了容器,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肃清我们了?”
“我并不祈求什么,否则不会没有任何反抗地被你们绑在这里。”西泽尔将被符文锁链束缚的双手放在桌面上,“如果说我有野心的话,那也只是想要平静的生活,而法图兰妲不会赐予我。”
“是的。”
一直沉默的青年模样的公爵低声附和他:“神并不爱祂的造物,我认为西泽尔的决定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