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悲伤的故事

尽管梅莉特对容貌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圣女和她脑海里稀奇古怪的想法颇为感兴趣，但奈何西泽尔不是热衷于交际和舞台剧的人，圣女这一身份又有些敏感和尴尬，她既不能像双子亲王那样时时上门去拜访，也无法邀请她来欣赏黑鸢尾剧团的表演，算起来，除了几次议会，她居然从来没接触过这位小圣女。

但小圣女并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考量，她把议会成员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只有梅莉特才会对这种大成本文艺创作感兴趣，抱着剧本完整大纲就兴冲冲地来登门叨扰，全然不顾正常血族的作息本应该是和她反着来的。

被管家从棺材里喊起来的梅莉特看着透过厚重窗帘间隙落在室内的炽烈阳光有些无言，对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可爱女孩子又生不起气来，只能捏了把自己觊觎已久的带点婴儿肥的小脸平衡心态，翻开了她带来的剧本。

哪怕顶着圣女的名头，贝尔纳黛特在她心里也只是个幼崽，她对幼崽喜欢的童话故事可不怎么感兴趣。

她本来是抱着这样随意消遣的态度翻看着剧本，但随着剧情的展开，这种不以为意被她收敛了起来，她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空着的左手食指轻轻按在大拇指上的鸢尾权戒上，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专注于阅读好故事时的表现。

同样身为血族，她一开始带入的是文森特的视角，她曾经也是人类，自然明白永生的孤寂和痛苦，她几乎可以想象出被封印于棺中的文森特用指甲在棺盖上刻下划痕以计算时间的流逝时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

但渐渐的，身为女性，她开始和安娜一样，为这个突然出现于自己身边的英俊而寡言的吟游诗人而心动，那些本应枯燥的战役和失落的传说在他的叙述中焕发出了新的魅力，安娜坐在他身边，哼着那些他教给她的失传歌谣，脸上的笑意温柔又恬静。

她能感觉到安娜在踮脚为他系上发带的时候心底的羞涩与雀跃，也因教会对他们的围堵而揪心不已，当那些道貌岸然的圣骑士声称她被魔鬼蛊惑了的时候，她和安娜一样感到了愤怒。

不应该是这样的，做错了事应当受到惩罚，但莫须有的罪名不能由他来背负。

当月下的最后一支舞终结、安娜流着眼泪将匕首刺入文森特的胸口的时候，某种久违的、仿佛利刃钉穿心口时的剧痛贯穿了她，她伸手按在胸口上，确认这种尖锐的疼痛来自于那颗本应该早已失去任何知觉的心脏。

在成为吸血鬼之后，她就已经失去了流泪的能力，但不知为何，她的眼前有些模糊，仿佛看到了月光下漫天飞舞的蓝蝶。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将目光转向贝尔纳黛特，女孩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忐忑：“……您喜欢这个故事吗？”

“是个非常……”她听到了自己声音里轻微的哽咽，她用上了敬语，“非常悲伤的故事，感谢您，贝尔纳黛特殿下，它让我再一次感觉到了曾经身为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