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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笔记本

【约翰福音4:42】“现在我们信,不是因为你的话,是我们亲自听见了,知道这真是救世主。”

“喂,老公,这几天你都在干嘛?电话都没给我打。”

“喂,幸子啊,我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做噩梦,睡眠也不好。”

“你去看医生了吗?”

“没去,我请了几天病假在家休息。你能回来吗?”

“都给你说了厂里很忙,实在走不开啊。”

“我做了噩梦,很不好的事情,我很担心你,要不咱还是不干了,你把工作辞了吧。”

“辞了?你睡糊涂了吗,靠你一个人的收入怎么养家,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怎么办。”

“咱俩吃饭是没问题的……我想和你见面聊。要不然今天中午,我们还在小餐厅见面?”

“我中午也出不去,要不这样,中午你到厂里来吧,我带你去食堂吃,咱们边吃边聊。”

“…………”

“喂!喂!能听见吗?”

“呃……这样吧,我先休息两天,然后就去厂里找你。”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身体。我先去忙了。”

“拜拜!”

陆铭挂掉电话,对着他的窗户发呆,他知道窗外有一道施工围挡,但他也知道在窗外的花园里,几个老人推着婴儿车聚在树荫下拉着家常。他越想越觉得昨天姜来说的有道理。

‘我只要通过练习就可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幻想着那里能凭空出现一把手枪。努力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用力不对,脸憋紫了也没有出现奇迹。他深呼吸一口气,甩甩手,心里笑自己像个白痴。

‘还他妈的变手枪呢,连个手机都变不出来……’

他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12点,分针还在11点方向上犹豫不前,只有秒针傻叉似的跑圈。

‘老姜就像时针一样稳,我像分针一样犹豫,胡一山就他妈是个秒针……’

说曹操小山就到了。

陆铭正陶醉在自己巧妙的比喻中就被一阵报丧似的敲门声打断了,‘咚咚咚咚,咚咚!’

“陆哥,开门!我是胡一山!”

陆铭给小山把门打开,看他落汤鸡似的站在门口,“下雨你还骑那破电车?”

“打车来的,雨太大,这才走了几步路。你收拾好了吗?”

“哦,时间还早,你稍微等我几分钟。”

“快点儿啊,姜老师说他直接去车站等我们了。”

看着小山像一个漏水的塑料袋,在屋子里到处洒水,陆铭把他抓到餐桌前站好,给他一块毛巾,又拿一块抹布铺在小山脚下。“你别到处走了,老实站这儿等我五分钟。”

12点15分,陆铭背着一个双肩旅行包,和小山一人打着一把雨伞离开了小区,坐上一辆绿白相间的出租车往火车站驶去。20分钟之后,他们与姜来在进站口汇合了。

老姜和他们打了招呼,盯着乌云翻滚的天空看了许久,然后他说:“看来我们已经引起它的注意了,此行料想不会一帆风顺,甚至会有不测发生,我们都要提高警惕啊!小陆,你给老婆打电话了吗?”

“打了,按您说的,身体不舒服,请几天病假休息,等病好了再去找她。”陆铭回答。

“她怀疑了吗?”老姜接着问。

“应该没有吧,还算正常,但是……就像您昨天分析的,幸子确实主动约我去她厂里见面了。”

“果然不出所料,它想下手了。这一路上,我们轮流警戒吧。”说完话,三人拿着自己的行李进站上车,这个过程倒是很顺利。

他们三人买了四张软卧车票,包下了一整间包厢,老姜和陆铭分别睡在两张下铺,而两个上铺则为小山一人所有。

安顿妥当,列车也徐徐开出车站,暴雨拍打着车窗,模糊了窗外的景色,老姜看得心烦,干脆拉上了窗帘,车厢里顿时暗了下来。小山毕竟年轻,伴随着列车单调的‘咣当……咣当……’之声,不到五分钟,上铺就传来了鼾声。老姜起身替他盖好被子,对着陆铭调侃道:“看来我的‘造梦机’没必要用在他身上。”

陆铭侧过身子把包厢门锁上,问姜来:“老姜,我们为什么要去看那块‘神石’?这和你想回到真实世界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老姜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和陆铭几乎是膝盖顶着膝盖,他说:“你还记得小山说那块石头是哪年出现的?”

陆铭回答:“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光绪三十四年吧。”

老姜伸出食指,边说边在自己的床铺上指指画画,就像在写板书,“那是1908年,按照小山告诉我的细节,事情应该发生在农历的五、六月间。就在当年的6月30日,在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发生了一件到现在都无法解释的奇特事件——通古斯大爆炸!”

“哦,这个我好像听说过。”

“据推算,这次爆炸威力相当于2千万吨TNT炸药当量,甚至产生了核爆之后的蘑菇云。这次爆炸的影响范围极大,远在法国的科学家都探测到由此引发的气压异常现象,相当于现在日本东京大小的一片原始森林被夷为平地,要知道,那可是2000平方公里啊!整个远东地区都受到了影响,包括中国东北和内蒙的许多地方也记录了轻微的震感。对这次大爆炸的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外星飞船坠毁引发核爆炸,也有人说是陨石撞击,但科学家已经研究了快一百年,仍旧没有得到答案,甚至连支持他们理论的线索都找不到,没有核辐射也没有陨石碎片,只找到几个大坑。”

“中国也受影响了吗?”

“我不是说了吗,部分地区有轻微的震感。”

陆铭压低声音,害怕小山听见,他说:“问题就在这里!我也听说大地震之后地形地貌会被改变,不过如果只是轻微地震,怎么可能从地下冒出一块儿大石头来?它就是冒个火疖子也要疼几天吧?”

“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我怀疑,这块石头是一把进入现实世界的钥匙。”

“您能给我详细说说这里面的缘由吗?”

老姜打开自己的双肩背包,取出一个皮面的大笔记本,纸张都已经泛黄,从皮革的磨损程度来看年头已经不少了,他熟练的翻到其中一页,递给陆铭。

“这个本子里记录的都是我这几十年收集到的一些可信度极高的案例,有的是我亲自探访,有的是委托朋友帮助收集的,因为许多内容太过于敏感,所以这些故事我从没在网上发表过。你慢慢看,我也迷瞪一会儿。”

陆铭捧过本子,发现很沉,大A3的开本,厚度接近两本《新华字典》,他打开床头阅读灯,把枕头支在腰上,手指触碰着老姜工整的手写小楷字体,细细的读起来。

尤卡坦的救世主

1999年12月17日,收到清华同窗好友陈超的电邮回复。

他已经联系上‘尤卡坦救世主’——米格尔·戈尔达·华雷斯的母亲,对方开价1500美元作为采访费用,并且采访地点只能在墨西哥的尤卡坦州。加上他的旅行费用,费用估计会超过2000或者2200美元,他让我想明白是否有这个必要,在他这个莱斯大学物理学教授看来,这不过是‘狡猾的墨西哥人’在装神弄鬼的骗钱。我在12月20日写信向他确认,一切费用均由我个人承担,除固定费用外,我会适当再给他一些跑腿费。因为这几天我清点了一下自己的账户,拿出2500美元(约20000人民币)问题不大,但为了不遗漏什么,我也顺便把采访要点再次发给了陈超。

12月26日,陈超回信,米格尔的母亲邀请他在12月31日对米格尔进行采访,采访时间只有两个小时。这样一来,他的准备时间就及有限,让他更感到这是一个骗局。我告诉陈超,就算是个骗局,也请给我带来确凿的证据!

2000年1月9日,在我苦苦等待两周之后,陈超终于给我发来了邮件。在这两周之内,我给他发了无数的邮件,都没有回复,我一度认为他已经落入墨西哥毒贩的手里而遭遇不测,但我并没有做过任何不好的梦,所以还稍微安心一些。但是看完他发来的资料,我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中间夹着厚厚一摞打印纸)

姜来吾兄:

原谅我直到今天才把此次墨西哥之行的详细过程和材料发给你,从你的邮件中我知道这也让你为我的安危担心,再次抱歉!但我直到现在都无法控制住颤抖的双手,我无法面对在那里看见和听见的一切,这些对于我的信仰和职业来说都是颠覆性的,我已经开始怀疑我们存在的合理性和真实性了。也许你一直在探索的方向才是正确的,我希望你能找到答案,但是,我也请求你,在那天到来时,把答案藏在自己肚子里吧。用米格尔的话来说‘很高兴你不是一个傀儡,如果让它们知道你所看见的,那就太糟了!’以下是此次行程的具体情况。

我在收到米格尔母亲确认信息的当天就通过旅行社预订了第四天,也就是12月29日从加尔维斯顿港出发的邮轮船票,老实说,我并没有把这次的任务当回事,在圣诞假期被两个小魔鬼折磨之后,谁都会盼望有一段完全属于自己的自由时间,虽然这意味着我要一个人跨入千禧年。但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可以理直气壮的不带莉莉安和孩子们出门,这个决定在后来看也是正确的。

船在29日下午三点准时鸣笛起航,预计将在两天后,也就是31日的早晨到达尤卡坦。为了节省费用,我预定的是二等舱里的单人客舱,它比双人舱室要贵50美元。但是房间小到让我这样的小个子亚洲人都感到压抑,床头上有一个高出海平面不多的圆形小舷窗,床铺对面是卫生间,我的行李只能放在床铺下面。好在床垫还算厚实,让我的背觉得好受一些,至少睡觉还是舒服的。

因为船舱里太憋屈,在熬过第一天之后,我只能把大部分时间都消磨在甲板上或者是酒吧里。当然,我很享受沐浴着加勒比海火热阳光浴的同时,欣赏身边更加热辣的南美姑娘。而能和这些姑娘躺在同一排沙滩椅上的代价就是我替她们付了啤酒账单。

其中一个叫做卡西娅(如果我没记错)的姑娘对中国的故事特别感兴趣,我几乎把那一整天都用来给她和她的女朋友们讲故事了。做为回报,她们热情的邀请我共进了晚餐,就在邮轮的一个小餐厅里,我想她们也只负担得起这里的价格。就这样,我们五个人围坐在一张餐桌旁,饭没吃多少,龙舌兰倒是被她们灌下去好几杯。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这些,但这却是此次诡异旅程的真正开端。

我借着酒劲,问卡西娅有没有听说过‘尤卡坦救世主’?她收起笑容,用她美丽的大眼睛严肃的盯着我,就像在看一个怪物。然后她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个名字?我用仅存的理智编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告诉她,这是从一个墨西哥朋友的嘴里得知的。

她对我说:“你的这个朋友是魔鬼的仆人!”

我装作好奇的问她原因,但是她再也不愿多说一个字。你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好奇心会让你有一探究竟的欲望,只是苦于一时没有下手之处。后来我又试探着向她和她的朋友们打听,但换来的却是原本愉快的晚餐草草收场,大家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我完全不知道一个传说的人物,一个我心中的骗子,居然对她们这样的本地人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出于愧疚,我坚持支付了晚餐的费用,至少这一点让姑娘们认为我还是个绅士。

在星光下,我带着疑问走到船尾,心想这个所谓的‘救世主’应该和其它那些走私或者贩毒帮派差不多,老实说,我也在怀疑你的消息渠道是不是将把我带入一个犯罪集团的中心。我刚点燃一只万宝路,身后就传来卡西娅的声音,她礼貌的问我要了一支烟,优雅的弯下腰,让我帮她点燃。我没想到居然是她先对我道歉,因为‘尤卡坦救世主’是她们这样的正统天主教徒不愿提起的,虽然号称救世主,但‘他’身边聚集的都是亵渎上帝的人。

你要注意,在我和她的谈话中,她始终不愿说出米格尔·戈尔达·华雷斯这个名字,只用‘他’来称呼,因为在她的教派中,魔鬼的名字是不能被提起的。

她告诉我,米格尔出生于1985年9月19日(这个日期是我后来查证后补充的),几乎就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同时,墨西哥西南方的太平洋底发生了强烈地震,墨西哥城三成多的建筑物在瞬间就被摧毁了,这是墨西哥历史上最严重的地震灾害。

米格尔的父亲胡里奥和八十年代生活在尤卡坦海岸的众多无业青年一样,只能从事一种工作,那就是加入走私船队。不用说你也能猜到,走私物品除了香烟、电器和龙舌兰之外,更多的就是毒品!

在米格尔4岁那年,有一次父亲又要出海,但是小米格尔无论如何也不放父亲出门,眼看阻挡不了,他居然趁父亲弯腰吻他时,用母亲的缝衣针扎进了父亲的右眼!

受伤的胡里奥错过了那次的贩毒行动,却因祸得福,捡回了一条命。

就在他那帮兄弟和买家在海上交货时,突然被事先埋伏的美国海岸警卫队快艇包围了,并且发生了激烈的交火。他的六个兄弟有四个被当场击毙,另外两人受伤落水后被海岸警卫队救起,其中一人伤势过重,船还没靠岸就一命呜呼,最后剩下的一人也没撑过第二天就死在了拘留营的医务室里,不过这很明显是毒贩们为了灭口而买通内部人员干的。

毒贩们虽然赔了夫人又折兵,但是‘米格尔救父’的故事却不胫而走,走私行里的人都叫他‘神奇米格尔’,称他的父亲‘幸运胡里奥’。胡里奥的右眼球因为感染丧失了大部分的视力,并没有完全失明,但他还是仿照库克船长的样子,戴上一个黑色的眼罩,并且蓄起了大胡子。毒贩们认为胡里奥的儿子是天使降世,而他正保护着自己的父亲,所以都愿意和胡里奥合作,很短的时间内,胡里奥就有了自己的船,起名就叫‘尤卡坦救世主号’,米格尔的家境也慢慢殷实起来。

毒贩们甚至在他6岁时设法把他送进了当地最好的教会学校去接受正统的天主教教育。但是谁也没想到,灾难就这样降临了。

在我看来,起因只是一件小事。1992年的某一天,修女们在神学课上给孩子们讲圣经中《出埃及记》的故事,其他孩子都听得津津有味,一张张小脸都写满了虔诚。只有小米格尔越听越按耐不住自己的愤怒,当修女讲到‘摩西独自走上西奈山,从上帝手里接过两块刻有十诫文字的石板’时,小米格尔对着修女大喊‘这不对!事情不是这样的!’

修女把他单独带到礼拜堂,让米格尔接受单独指导(我想应该是一种惩罚),他却对修女说‘那本书里说的不对,当时红海并没有分开,吞没埃及军队的是巨浪!摩西知道巨浪是冲着自己而来,所以他招来了风,让犹太人的船队加速前进,躲过了巨浪,但是追击的埃及船队全军覆没了。他不想一直逃避和躲藏,所以上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支开随从,独自登上西奈山,找到一个温暖避风的洞穴,在那里,他发现两块奇特的巨大石板,他从两块石板间钻进去就消失了,两天之后,当他再次出现在山洞里,马上就砸毁了两块石板,捡起其中的两块碎片,刻上了十诫。他下山去向随从们讲话,要随从们按照十诫上的要求行事。其实他和上帝达成了和解,承认上帝才是唯一的神,而他的神力也来自于上帝,以此换来自己的安全。’

修女们被他口中这些渎神的理论气得浑身发抖,让他跪在圣像面前背诵福音书,他却干脆撕掉了福音书那几页,站起来用手指着十字架上受难的耶稣圣像对着修女和赶来的其他老师们大喊‘我很清楚不能让你们这些傀儡知道我究竟明白多少,因为那样会很麻烦,但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后来他被关在禁闭室里直到带着黑眼罩的父亲赶来。学校把他驱逐了,就像驱魔一样净化了学校。

没有不透风的墙,小米格尔惊世骇俗的言论很快就引来了一场腥风血雨。

你要知道,即使是毒贩或者私酒贩子也不乏虔诚的天主教信徒,他们修建学校和教堂,供养神职人员并且救济贫穷的百姓。在这些人眼中,米格尔已经不是降世的天使,而是冲破界限,侵入人间的魔鬼。他们动用了一切手段,包括私人武装、黑社会和杀手,一定要将米格尔一家置之于死地,这会让他们成为圣殿骑士一样的卫道者。

转瞬之间,米格尔一家人变成了朝不保夕的惊弓之鸟,在另一些帮派和反基督者的保护下四处躲藏。在米格尔的准确预测下,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躲过了必死的暗杀行动。讽刺的是,对他的暗杀越多,反而追随和信仰他的人越多。在1992年至1995年,保护米格尔一家的帮派已经坐稳了毒品走私的半壁江山,壮大了声势,与那些自诩为圣殿骑士的帮派展开了血腥的斗争,部分为了生意,更主要的是为了他们心中真正的救世主——米格尔。在那四年间,斗争死伤人数多达2000多。那段日子里,几乎没有一天不死人,没有一个夜晚没有枪声。

他们一家在无数信众的保护下已经无需继续东躲西藏。1993年末,8岁的米格尔拥有了自己的教派,名字就是他父亲曾经拥有过的那条船的名字——尤卡坦救世主。那些追杀他的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就这样一直僵持下来,进入了相对平稳的时期。

卡西娅相信米格尔是魔鬼的化身,虽然她不喜欢毒贩,但更希望米格尔死掉。她警告我,如果我脑子里继续装着这些事情,那我也会被魔鬼蛊惑。其实,她不知道,我当时已经被这些米格尔神奇的故事深深吸引了,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想去一探这个十五岁少年的究竟。

当天晚上居然起了风浪,你能相信吗?在12月的加勒比海,居然能有这样大的风浪,把我们的船抛上空中又砸向海面,我用安全带把自己固定在床栏杆上,足足的吐了一宿。风暴直到第二天清晨才结束,当阳光刺破海平面的时候,海鸥又开始在我们上空盘旋。因为这场大风,原定于上午八点的靠岸时间被足足往后推了八个小时。中午时分,我在甲板上再次见到了卡西娅和她的女朋友们,她们看起来也都十分的疲倦。我在咖啡厅买了六七份三明治和咖啡,分给她们,姑娘们对我的慷慨表达了感谢,只有卡西娅的神色有些奇怪,一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想也许她是后悔昨晚给我说了太多关于她信仰的禁忌了。

果然,就在下午四点,船即将系泊的时候,她在二等舱通道里找到了我,匆忙的告诉我,她已经知道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因为昨晚上帝给了她明确的指示,希望她能说服我打道回府。可是当她知道我不会改变计划之后,就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圣克里斯托佛圣像,嘱咐我带在身上,这会保佑我的安全。我一看,除了这个项链,还有一张纸条,写着卡西娅的名字以及电话号码,我知道,她希望我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联系她。还没来得及感谢,姑娘已经回到下船的队伍中,与她的女伴们走远了。

下午四点半,我终于通过了墨西哥腐败的海关官员的检查,他本想以走私的名义没收我的索尼牌CD播放器,后来我塞给他20美元才脱身。

码头出口处,四、五个油嘴滑舌的出租司机争抢着拉我上车,在他们的后面,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正贼眉鼠眼的盯着我的裤兜和书包,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些人举着接客人的牌子,但那里都没有我的名字。

正在我开始担心的时候,一辆福特皮卡停在了我身边,那群孩子最先就跑的没影了,等这四、五个出租司机注意到的时候,一位穿着花衬衫、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已经走到他们身后,他只是摘下墨镜,满面春风的向他们问好,而司机们却像是见了鬼,立马收起无赖的嘴脸,恭敬的低着头退到墙根下的阴凉地儿去了。显然,这个人是来接我的,因为他同样微笑着向我问好,英语中没有一丝墨西哥风味,听起来是让我觉得他像是从加拿大来的。看见他对着我问好,我不知道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得像出租司机那样的恭敬和顺从,又觉得那样太没自尊,所以只是礼貌的对他微笑着点头、欠身,同样也向他问候下午好。

他礼貌的邀请我上车,并且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眼罩要求我戴上,并请我理解这一切都是出于安全的考虑。我并没有电影中那些特工的本领,可以通过计算心跳和汽车转弯的次数判断出行驶的方向和距离,总之,大约四十分钟以后,当眼罩被拿掉的时候,皮卡车已经停在一个地下车库里。

有人过来给我开门,请我下车,我环顾四周,这不像现代建筑的地下车库,因为这里都是由大块的石材建成,光线阴暗且潮湿,就像老电影里的古堡。刚才那个加拿大口音的男人自称‘约翰’,他引领我由一道窄窄的旋转楼梯一直上行,约莫转了四五圈以后,跨过一道小门,来到一个明亮的大厅,这里的装潢非常考究,所有我能看见的地方几乎都是由名贵的木料建成,空气中可以闻到淡淡的木料香气。从风格上来说,这并不符合南美人钟爱的奔放、绚丽口味,而是十足的维多利亚时期装修风格,我判断这里应该离海岸线不远,因为殖民时代,法国人在风景宜人的海边悬崖上修建了大量的豪宅,可以俯瞰整个港口。刚才他们为了让我搞不清方向,应该是故意在附近兜了几个大圈。

约翰带我沿着靠墙的雕花楼梯继续向上,走过二楼一条昏暗的走廊后,打开了一间房门,告诉我这就是为我准备的房间,因为这栋房子很大,所以为了避免出现什么麻烦,在‘先知’接见我之前,我只能待在房间里等待,包括食物在内的所有必需品他们都会派人送来。说完他就离开了,还在门口留下了一个守卫,名义上是时刻为我的需求提供服务的。

没错!‘先知’就是他们这个组织内所有人对米格尔的称呼。

这个房间里同样充满了木材和香料的气味,让我昏昏欲睡。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壁炉上的人物肖像画就已经和衣倒在舒适的大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敲门声叫醒。我答应了一声,两个人推门进来,一个是约翰,另一个是个女人。等他们走到灯下,我惊得叫了起来——卡西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