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解释
程墨停下来，却没看他。
林琢走到她身旁，歪头看看她的脸，果然看到妹妹眼眶微红，眼尾湿润。
他急得直接抬手想擦掉女孩眼角的小小泪珠，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猝然停下，回手从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是哥哥不好，别难过了。”
程墨不说话，垂着眼皮，浓密卷翘的长睫毛微微抖动。
他只能又问，“是不是太痛了？”
程墨终于摇头，开口时声音已然哽咽，“只是刚才有点痛，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哥，我是不是哪里让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林琢站着，手里捏着纸巾，指尖捻来揉去，深呼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没有，你一直都很好，没有做任何让我不高兴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程墨抬头看他，粉嫩脸上泪痕交错，眼眸中有悲伤疑惑，现在又添了担心，“那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从高二那次期中考试一直到现在，我经常觉得你变了个人……有时候也还好，有时候很冷。”
林琢欲言又止犹豫了很久，最终才说，“因为有朋友说我太束缚你了，这样对你不好。以后你长大了，会有别的男孩子喜欢你接近你，我不能一直这样……”
程墨听完，噙着眼泪就笑了。
她伸手从哥哥手中拿过纸巾，在脸上擦了几下，然后又抓住林琢的背包带子，“哥哥真是！怎么会这么想！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特别不好的事！我就喜欢你关心我管着我，才不是束缚我！哥哥一直这样最好了……”
说到后来，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但还是想要一口气说完，“……即便哥哥以后有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你也永远是我最最亲爱的哥哥！”
话是说完了，程墨脑中涌起林琢疼爱别人的画面，不知为何，心中有点难受，一下下地刺疼。
刚才摔破膝盖时都没这么疼。
她有点颓丧，比考试时从第一名跌下来还要痛苦，“哥，是不是我只会学习其他的都不会，让你觉得很累？你照顾我很麻烦是不是？”
林琢脸上大惊失色，他呆立半晌，抬手扶住程墨的胳膊，一字一句郑重地回，“我是哥哥，照顾你疼惜你不但是我应该做的事，也是我很乐意做的事，看到你开心我就感到幸福，怎么会累会觉得麻烦？”
程墨蓄着泪花的眼眸定定看在他脸上。
他又说，“所以，记住了，你永远都不要这样想。我也许也会有觉得累和麻烦的时候，但从来都和你没有关系。”
说完还不放心，盯住程墨的眼睛，“告诉哥哥，你记住了吗？”
程墨看进哥哥黑亮幽深的瞳孔里，那里有自己的清晰倒影，她乖乖地点头回应，“记住了。”
林琢微微弯起嘴角，拍拍她的背，“走吧，今天先回家。”
程墨侧身坐在后座，夏日的风迎面而来，她最好的哥哥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女孩眼角悲伤的红润变成了愉悦，她微微靠上前去，用侧脸轻轻贴了贴哥哥宽阔的后背。
回到家，林琢找来医药箱，小心翼翼帮程墨处理伤口。
程墨看着膝盖前面的哥哥，手法娴熟，，动作轻柔自己的伤口在他手下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不禁有点好奇，问他，“哥哥怎么连这个也会？还做得这么好？”
林琢浓密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眼眸却还是没有移开，专注地做着手里的工作。
他淡淡地笑着，“打篮球跳舞什么的，摔破皮流血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了，久病自成医了都。”
程墨有点内疚，“真的吗？我都没听哥哥说过哪里痛。”
她垂着脑袋，语气低低的，“哥哥，我是不是太不关心你了？一直都是你在关心我，其实你也就只比我大9分钟而已。”
林琢抬头看她一眼，刚才淡然的笑容里添了调皮，“9分钟怎么了？9秒钟也是哥哥，哥哥照顾妹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你可别想着当我姐姐哈！我不同意的！”
程墨被他逗笑了，“谁说要当你姐姐了？我就是感叹一下嘛！以后我也会学着多关心哥哥的。”
林琢已经处理完伤口了，但他依然曲着长腿蹲在程墨面前，问她，“痛不痛？记得晚上洗澡时不要碰到水，可以用薄膜把那里包起来……到时你不会包就来找我。”
程墨摇头完了又点头，“不痛了。好的，我都记住了。”
林琢才接起刚才的话头，“哥哥一个大男人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
他话还没说完，程墨手机响了一声，有人给她发微信了。
她滑开手机，看了一眼，转头问林琢，“齐欣说她家农场里自己种的猕猴桃味道很好，想送一些给我们。”
林琢表情有点尴尬和不耐烦，只说了一句，“她真是……”
程墨看到哥哥这个表情，了然地笑了，“她是不是找你你都没回她？所以她现在只能来找我了。我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呀哈哈哈……”
然后又问，“哥哥一点都不喜欢她吗？她是校花呢！”
林琢似乎有点不悦，语气带了点凉意，“她是校花我就应该喜欢她吗？你这么希望我和她在一起？”
程墨看出林琢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实在是有点愚蠢，就伸出手去，轻轻捏住林琢的手臂摇晃，“没有没有，哥哥不喜欢她就算了。哥哥以后一定会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的。”
最后一句话说完，林琢却又觉得隐隐有点伤感，哥哥以后和最爱的人相伴一生，这是值得高兴和祝福的事，但为什么每次提到甚至是只要想到这个画面，心里就会有点难受呢？
也许是因为那时候哥哥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哥哥了吧？
她这样安慰自己。
但林琢却似乎并没有被她的话安抚到，听完眉心皱得更紧了。
只是他已经快速站起来并转开头朝厨房走去，嘴里说着，“你想吃什么？哥哥做给你吃？”
兄妹俩高考完后，陆阿姨就休假回老家了。
程墨刚才的混乱思绪立刻被转移了，“哥哥会做饭，什么时候学的？”
林琢却有点赧然，“不能说会做啦，但是现在有时间了嘛，正好可以学学，手机上下几个APP一步步照着来，应该不难。”
程墨刚开始还担心哥哥会把厨房给炸了，但随即想起妈妈说过哥哥从小到大动手能力都很强，她放心了，“那哥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我不挑食，很好养的。”
林琢打开冰箱查看陆姨买好的菜都有些什么，一边笑程墨，“对啊，不挑食，就是太辣的不吃不好吃的也不吃而已……”
程墨也进了厨房，闻言又去打她哥，“哥！行吧，那你做的我都不挑行了吧……要我帮你打下手吗？”
林琢回头推着她往外走，“你现在是伤员了，伤员应该坐着休息，打什么下手呢还！你等着吃就好了。”
程墨也不反对，乖乖坐回沙发里玩手机等他。
林琢却还记得提醒她，“记得回消息说猕猴桃不要了，就说家里买的太多，吃不完都放坏了。”
程墨哼了一声，“才不用你提醒，难道你不喜欢的人我会不知道怎么拒绝吗？”
说完又像想到了什么，吃吃地笑着，说，“哥，感觉以后我会成为很多女生进攻你的突破口，但是她们不知道，攻我是没用的，我又不会乱给你提建议。”
林琢冲洗排骨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最后林琢做了三个菜：排骨炖藕，手撕包菜，还有西红柿炒鸡蛋。
对于一个新手来说，三个菜味道都已经算不错了，程墨第一次吃了两碗饭。
饭后她积极主动要去洗碗，自然也被林琢阻止了，“诶诶，我刚说了你现在情况特殊，等好了再来洗。”
程墨坚持，“我是摔破了膝盖，又不是摔破了手，洗碗用手又不是用膝盖，不对，手都不用，用的是洗碗机。”
林琢将她按回沙发上坐好，“那也不行，万一水溅到膝盖上了呢！”
程墨瘪瘪嘴，没再坚持了，但还是心有不甘，“哥哥有时也太小心了吧！”
林琢不答，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程墨惬意地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餐具碰撞发出的叮呤咣啷的声音和时不时响起的水声，她摸摸微微鼓起的腹部，满足地呼了一口气。
然后，一阵困意慢慢涌上来。
她努力抬抬眼皮，想打起精神来。最终却还是头一歪，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却能感觉到有人在拨弄自己的头，放到舒适的位置。
然后那双手有轻轻捏住自己的脚踝抬起来，让自己躺平。
她舒服得叹了口气，但觉得有点凉，可能空调温度低了点儿。
下一秒，一张轻柔温暖的毯子就盖到身上来了。
程墨蹭蹭脑袋，又甜甜地进入更深沉的梦乡。
等她终于悠悠醒过来，看到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林琢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看手机。
窗外却还有微光，天还没黑透。
她抬起上半身，因为刚刚从梦里醒来的缘故，嗓音里带着迷蒙的沙哑，“哥……我怎么睡着了？”
林琢见她醒了，放下手机回她，“能睡是好事，高考前你肯定睡眠不足的，现在补补挺好。”
又问她，“那我开灯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程墨点头，却看到林琢头发湿漉漉的仿佛还在滴水，诧异地问，“哥怎么这么早就洗澡了？”
林琢歪过头去，表情有点尴尬，“刚才突然觉得很热，就洗了。”
程墨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过不久就是我们生日了哦！我会送给哥哥一份最独特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