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观灯
第十六章：观灯
一大群人众星捧月般迎回刘娥，周薇将刘娥安置在后院正房。原本打算将婢女华儿安置给刘姨娘的，莫如玉已经做主去照顾爹爹孟六千了。只能从新买的几个婢女中，选一个细心点的婢女思卉到刘娥房中了。莫如玉安顿刘娥到家后先拜见爹爹孟六千，只不过刘娥算是月子里，无需晨昏定省给爹爹问安就是了。
莫如玉稍稍搀扶刘娥，缓步进入房间。一股淡淡的奇异芳草香浸润在空中，镂空的雕花窗已经关得严严实实，光线不算明亮。坐月子只能如此安置了。周薇怕刘姨娘身子冷，特意着人生了两盆炭火。地中间简洁的黄花梨木圆桌配套六只几凳。一边是黄花梨木清漆梳妆台案，另一侧靠着六尺高黄花梨木三开门大柜。明显家具用品高了一大档。墙边是点缀暗格的幔顶罩住红木雕花床、浅粉色的帐幔围住，床榻柔软新棉大褥铺就三层，一旁折叠两床蜀绣麒麟彩凤合卺彩锦衾被。
莫如玉扶刘姨娘轻轻坐上床，凝视刘娥清澈眸子，动情说道：“娥儿，想官人么？官人可是无时无刻不惦着娘子呢。”
刘娥缓缓靠在莫如玉怀中，嗔道：“有大娘子她们四个，怎会想起奴家？要不是她们侍候的郎君不够满意？”刘娥忽而想到前日两人一处之时，二人是身心俱醉的。刘娥又娇媚看着莫如玉，脸儿红红补充道：“难道还是奴家最好？”
莫如玉也腼腆起来，点点头道：“嗯……”
莫如玉问道：“这屋子家具大娘子为你安置的，可还满意？缺什么尽管让思卉去找大娘子安顿也就是了。”
刘娥眸子如同飘在一汪秋水中动人，委屈着说道：“只缺郎君陪我……”
莫如玉讪讪道：“我还没与大娘子圆房，今晚……只得明日来陪你。娥儿不要怪我才好。”
刘娥拧着莫如玉鼻子嬉笑道：“明晚你一定要陪我，说话算话呦。”
“这个自然！你家官人一向说话算话。”
莫如玉答应大娘子晚间出去赏灯，还要带着裳儿、听云、锦娘同去。刘姨娘是不能去的，莫如玉只得去好言安慰一番。刘娥眼巴巴看着人家喜笑颜开出去游玩，心中自然难受。奈何自己身子出不得门，怨不得人。
今年开始元宵灯会延期到正月二十，大相国寺前灯会规模比往年更为宏大。大相国寺一向是汴京城买卖密集之所，和尚收赁金，成了汴京城一大特色。
大娘子周薇、听云、锦娘、裳儿四顶轿子出门，都穿着妆花锦绣衣服。莫如玉一旁骑马相陪，来福、安福、洪福、多福四个小厮跟随着，径直到灯市大街。
揽月楼正是灯市大街临街，包下一个单间饮酒赏灯甚妙。众人来月台看灯，临街店铺楼上设放围屏桌席，悬挂花灯如林密密层层，煞是好看。
明间客位内设两张桌席，首桌置茶盏侍候。叫了两个唱曲的――莲儿、翠红，弹唱取乐。另一桌设着细巧点心添换酒席，众人登月台看灯玩耍。楼檐前挂着川帘、悬挂连球灯彩。
大娘子周薇穿着紫色妆花通袖袄儿，水蓝段裙，貂鼠银边皮袄。听云、锦娘、裳儿都是银灰袄儿，娇绿段裙。
听云是褐色遍地小元宝比甲，锦娘是深碧色遍地小元宝比甲，裳儿是粉色遍地小元宝比甲。几人头上珠翠莹莹，步摇颤颤，好一群国色天香美人。
月台门儿关闭，此处再无旁人。几人让莫如玉站定蒙上眼睛，分别上前亲啄，猜是哪个。今夜行的酒令，竟是啄唇辨人！
一开始俱是浅啄，莫如玉分辨不出，只得尝尝味道。一时间口吐莲花，咂尝识味。大娘子地位最高当然不肯放开，直到裳儿、锦娘与听云上前硬生生分开。一群莺莺燕燕叽叽喳喳悦耳欢笑不断。
裳儿抵近耳边，呢喃道：“郎君，晚上还来么？”锦娘悄声言道：“郎君，我等你好不好？”
听云问道：“两个小蹄子与郎君说些什么？”莫如玉对她脸上吹口气。“两个今晚要去砸你的门。”听云叹气道：“你们闹吧，奴家身上不干净。不许搅扰。”
大娘子周薇没说什么，还用说么？郎君一定会来自己屋里的。美妙双眸瞟向莫如玉，莫如玉也正美滋滋看着她。周薇暗道：小混蛋晚间奴家饶不过你！
一群仙女一样的小妖精，或妖妖娆娆，或妩媚娇羞，或娇嗔粉怪。燕语莺声里仿佛置身阆苑仙葩，人间至乐也！莫如玉觉得浑身骨头都轻飘飘的，没有二两重。
等闹够了，众人俱搭伏月台栏杆观看。灯市上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街中竹竿搭就数百座灯台，绵延数里不见尽头。沿街摊案叫卖声不绝于耳。灯红一片片、人聚一群群、车马川流不见停歇。
但见得：
火树银花奇石耸立水如瀑，云映荷塘锦鲤腾空鸟惊飞。珠帘灯、翡翠灯璀璨一片，牡丹灯、芍药灯富贵无边。柳絮灯飘飘洒洒、春风灯迎面扑香。判官灯铁面无私惊鬼神之胆，淑女灯柔顺贤德引秀才之情。小儿灯垂髫玩戏骑竹马，小女灯高杆擎起弄青梅。诸葛灯羽扇纶巾论天下，张飞灯丈八蛇矛喝当阳。
和尚灯手捻佛珠慈悲普度，道士灯怀抱拂尘降妖除魔。龙虾灯张牙舞爪不过是百姓一道名菜，野狼灯龇牙咧嘴逃不脱猎人三股钢叉。
鱼翔浅底、五猴争春、城狐社鼠、猫狗相戏。高台弹唱，本是勾魂梆子老调。摊案美食，依然引人口涎长流。
灯上谜语驻足无数秀才，匠人挥毫又是锦绣河山。公侯聚集马场上，球飞云畔。百姓簇拥桃树下，人比花红。
摊案上，元宵装点高堆百种果馅。插花人，红梅入鬓低头万种风情。独乐乐，抿嘴偷笑。众乐乐，前仰后合。
真是个：神仙安知民之乐也！
大娘子周薇与三位妾室斗酒，却不让莫如玉参与。伏在耳边吹气说道：“郎君不许喝多……就是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