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与死的边缘
“万一不小心睡过去了，怎么办？”
老者冷哼道：“那就睡过去了，嘿嘿，什么都过去了。”
“……”
陈炀强忍不适，无力道：“仪式什么时候结束？”
老者道：“该结束的时候，就结束了。只要你一直保持清醒，结束的时候，你会知道结束了的。你可以放一千个心，我绝不骗人。到时，石洞的门会自行开启。放心了吧？”
陈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气无力道：“好吧。”
这样的导师，算是人渣的一种吧？
老者的身影散成一团黄色的云雾，堵住了洞口。
......
石窟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怪石嶙峋的洞窟上方，从那里垂下来的头发越来越长。
七盏油灯的光芒变得黯淡了一些。
插在角落里的青香，只看得见十二个小小的红点，在一明一暗地燃烧着。
“什么时候开始呀？”陈炀只觉得洞里实在太恐怖了。
这比最恐怖的鬼屋恐怖一万倍。
他再次看向棺材底部时，心中赫然一惊。
卧槽！
黑手不见了！
原本被辅助材料圈起来的那双黑色断手，不见了！
陈炀揉了揉眼睛。
真的没有。
他环顾四周。没有。
怪了，能到哪去？
陈炀瞪大眼睛，再次看向棺材底部的每个角落。
视线一寸寸扫过棺材的底部。
这个角？没有。
这个角？没有。
这个角？没有。
这个角？没……
咦，怎么有点看不清，那是什么？
那九眼灵蛇的头颅，怎么自己滚起来了？
陈炀掂起脚，伸头往前一看。
就在这时，一只黑手陡然出现在眼前。
陈炀眼睛都来不及眨，就被黑手一把抓住领口，猛地拖进了棺材中。
啊！
陈炀拼命挣扎，翻身坐起来。
另一只黑手不知从哪里跳出来，抓住陈炀的头发，将他的头往棺壁上撞。
咚！咚！咚！
可恶！
陈炀张嘴咬住一只黑手的手指。
另一只黑手跳上陈炀额头，尖利的指甲挖向陈炀眼睛。
啊！
不行，我眼睛好痛，头好晕！
被嘴咬住的黑手趁机窜入陈炀衣服里，狠命挠掐他的腹部。
啊！
放手！
可两只黑手毫不停手。
更恐怖的是，斜靠一旁的棺盖飞了起来，猛地一合，将陈炀封在了棺里。
陈炀怒极，躺在棺底一脚飞踹。
棺盖往上弹跳了一下。
然后落下，盖住，合拢。
石窟顶部的长发，如同黑色河水一样涌出，将棺材和棺盖牢牢捆住，再也不能动弹分毫。
一瞬间，棺材里的嚎叫，完全无声。
外面再也听不见了。
……
同一时刻，其它三个石窟里的年轻人，也经历着相差无几的噩梦。
宁冕被疯狂的铜链勒住脖子，拖进棺材。
血玫瑰的枝叶蔓延生长，长满尖刺的枝条缠住周新苒，血色的玫瑰花瓣飞舞起来，将她埋在棺材里。
李星瞳被变大的火蚯蚓缠住，两人扭打，挣扎。一个个烫起的水泡，布满了他的脸，手，脚，最后是全身。
阵阵焦糊的青烟飘起。
棺材里的嘶吼，外面听不见了。
层层叠叠的长发，将棺材捆得严严实实，悬吊在石窟的中央。
……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陈炀不确定自己的眼睛是否已经被黑手抠爆，更不确定他能否坚持到仪式结束。
眼下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绝对不能昏睡过去。
痛！
痛彻心扉的痛！
他全身每一处肌肤、骨头都发出痛苦的嘶吼。
他与那两只黑手的战斗没有停止。
他用嘴咬，手撕，脚踩，肘击，膝盖撞，背压，头撞……
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在狭小的空间里，挡住黑手的进攻。
用尽每一分肌肉的力量，希望砸烂咬碎那两只风干的断手。
可是，黑手显然比他想象的顽强，狡诈，难测。
它们附在他的背上，钻进他的裤裆里，爬进他的衣服里，抠他的眼睛，挠他的肚脐，撕扯他的一切柔弱之处。
他的头上已经秃了，头皮粘连在头发上，血淋淋直接被一片片扯下。
他浑身的皮肤上，都是深深的爪印血痕。
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无力地躺在棺材里。
这时，他似乎听到了黑手们咯咯咯妖异的笑声。
“你疼不疼？睡一会吧~~”一个声音叫道。
“不，我不睡，我不能睡！”陈炀嘶吼。
那两只黑手从两个方向爬过来，拉起他的手，像捏胡豆一样，一寸寸将他手指、手臂的骨头捏碎。
“小宝贝，乖又乖，天黑了，快睡吧……”一个声音唱起了催眠曲，声音温柔，悦耳动听。
陈炀咬住自己的舌头、嘴唇，弄出疼痛，不让自己睡过去。
“哟，你原来喜欢这一口？喜欢疼痛哇？好说好说！”
一只黑手卷起五指，变成了拳头。另一只黑手抡起它，像抡锤子一样，叮叮叮叮，一下下敲碎陈炀的膝盖，敲落他每一颗牙齿。
“好痛！”
就在陈炀几乎要昏死时，棺内放置的辅助材料猛然绽放出五彩的荧光。
这些辅助材料，在刚从的混乱厮打中，散落到棺内各处。
铁翼蚊的9滴血液，游动过来，顺着伤口爬进陈炀的体内。
干枯的月桂草，在血液的浸泡下舒展开根叶，散发出银白的光芒，洒在陈炀身上。
他潺潺流血的伤口止住了。
蓝色骨架的蜥蜴，大概10厘米长，它的骷髅骨架已经被血染红。此刻它慢腾腾醒来，晃晃脑袋，径直爬到陈炀的脚板心上，喀喀喀咬了个小洞，然后头一挺，钻进了陈炀的腿里。
陈炀全身猛地抽搐起来。
那只九眼灵蛇的新鲜头颅，跳到了陈炀无力闭合的嘴里，陈炀的嘴巴自行咀嚼起来。
不一会儿，他那两只空洞的眼窝深处，各有一只眼睛冒了出来。只是那眼睛，跟陈炀之前的眼睛已经不同。从不同的侧面，可以看到它们由九只小型的复眼构成。
那两只黑手爬在陈炀的胳膊上，安静下来，不再虐待他，而是影子一样变薄，深深浸润进他的手臂里。
陈炀的双手，肘子以下部位变得漆黑，干枯，狰狞。
陈炀的嘴唇无声翕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棺材里安静如同坟墓。
只有那块黑色的雷击木，滋滋冒着白色的微小电弧，打在陈炀头上。这让他麻木昏沉的意识，始终保持着一丝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