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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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雪儿,赶紧起床了。”我像面粉团似的被人揉来揉去成了卷饼。

“谁呀,一大早地烦不烦呀。”

我使劲儿想扯起蒙住眼睛的被子堵住耳朵,裹得死死的蚕茧却怎么扯也扯不开。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只见保姆在摆放餐盘,还不忘精致地放了一束新鲜百合。秦刚站在衣柜前,左右手各自拿着一条裙子在穿衣镜面前比了比,然后拿着一条高腰修身鱼尾裙走到我床边。“快点儿起床,我们迟到会不礼貌的。”

“未经人同意进人家房间也是不礼貌的。”我乖乖地起床吃饭,闻了一下花香,心情糟透了。

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我这个婴儿宝宝被保护得太好。可抱被裹得越厚,我越无能。有的人不想长大,长大就没有童话,而我,却宁愿选择带刺的玫瑰,也不愿成为安逸的百合。尽管已经满屋子的玫瑰,也不嫌多。

“我想走走。”看着他摆放好的黑色高跟鞋,我请求地说。

“等我有时间再陪你吧。”他急急地拉着我的手上了车。

熟门熟路,直达终点,倒也没花多少时间。

“雪儿,这是咱们的产业。”

我坐在会议室好奇地东张西望,像村妇没见过世面东摸摸西摸摸地走来走去。

“我是秦总的秘书冯莹,您叫我小冯就行。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一个长直发温婉的女子走了过来。说完她就抱着秦刚的外套离开了。

在秘书的带领下一个满脸油腻的矮胖男人进了房间。紧跟着他的团队陆续就座在我们对面。秘书挨个儿沏好茶就迅速轻手轻脚地去了门外。

“秦总,别来无恙。”一双色眯眯的芝麻眼不停地上下打量着我。

秦刚看了看局促不安的我,直接把左手叠放在了我手上。“周总也是红光满面呀。”

见状,旁边的女子插话到:“好久不见。”

“是呀,佳佳,好久不见。”

“佳佳,你们认识?”周总有点儿失落。

“董雪看来也对商场感兴趣了。果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周总双手一拍,“原来是妹妹呀!瞧我这老花眼!我是说嘛,去哪儿找的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难怪秦总都不愿意与我合作。”说完就大笑开了。

秦刚咳嗽了一下。“今天的合作会是很愉快的。”

秘书把合同拿了进来,双方很快地签完了字。

“走,我请客,今天好好庆祝一下。”周总的秘书递给了他装了黑卡的钱夹。

“不用麻烦。”搞不清状况的我急忙摇着手。

“不麻烦。也该庆祝妹妹学成归来为你接风洗尘。”

“周总太客气了。”秦刚喝了一口茶水。“咱们也算自己人,就别那么见外了。”

“也是,你这个妹夫我认定了。”周总满脸老肉堆笑,时间的足迹划出了无数个分区。

秦刚没有说话。

“杨董减持了股票套现你知道吗?秦董,你这个大股东可不能美人在侧就不问朝政呀。”本以为是脑满肠肥,却不想只是油水太多做的幌子。

“我妈妈怎么了?”我小声地问。

秦刚用手拍了拍我的手安慰着,没有回答我。

冯莹拿着香烟进来,小声地询问了什么就又出去了。

“她最近事儿挺棘手,需要周转资金。”秦刚点起了烟,“你吸吗?”他把烟盒直接抛了过去。

周总秘书赶紧起身点烟,然后回到座位上。

“我还以为妹妹是替她来的,她就喜欢控股。若不是遇上事儿,也轮不到我吧。你这块肥肉可是大家争着。”周总笑着看向了旁边的女儿。

周佳佳不屑地瞪着眼,椅子移动朝旁边人靠拢,手放在了小伙子肩上。

“不成体统!”

“周总这几年赚得可比我肥。你看,椅子都装不下了。”

“谁让你秦董不爱江山爱美人儿呢!”

“周董,这家企业又打算控股多久呢?”秘书见他伸手,赶紧递上了烟灰缸。

“老样子,见好就收。不过有秦董在,也可以一直持有。”那双小眼睛意外地有神,直勾勾盯得我打冷颤。

“难怪带着女儿来。”

“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老人是该让后人接班了。侯颖在集团从底层做起做得也不错。我们佳佳出任新企业新项目历练也是应该的。”秘书小声在耳边说了什么,他生气地把烟灭掉了。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佳佳,今天你就替我招待秦董夫妇吧。”

“小徐已经在楼下待命了。我也有事儿先离开了。你们正好可以聊女孩子的话题。”秦刚在我额头吻了一下,“乖乖地,我忙完再来接你。你也该回到圈子里了。”

冯莹拿着他的外套与公文包等在旁边,替他穿好衣服就跟随他离开了。

“董雪,看来你们进展得不错嘛。”

“你们不也进展得不错。”我看着眼前秀恩爱的一对儿打趣着说,“喂,你叫什么名字?”

羞涩如青苹果,被人咬了一口,依旧酸涩。

他低着头:“我叫龙腾。“

“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上次没看清楚,我近视眼。”我故意逗弄着,那娇羞的脸被煮熟了。

“你相亲呢?这可是我的猎物。”

佳佳无聊地喝了几口龙腾喂的茶水。见杯子见底了,龙腾立刻起身给添了水。

“我可没功夫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我也跟着喝了几口,“我早该想到了。”我放下了空空的茶杯,孤寂地待着。

佳佳斜坐着把腿搭在了龙腾的腿上,他立刻给她开始捏腿按摩。期间还不忘端茶杯给她润润口。

“你看着特别稚嫩,多大了?”我忍不住问。

“18了。”他郑重其事地说。

“天呀,佳佳,你们相差十来岁,你老牛啃嫩草呀。”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那你不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佳佳坐直了身体,用手指了指肩,龙腾立刻站起来帮她揉。

“看来真爱面前是不分年龄的。”我若有所思。

“以前你们两天天吵架,没想到去留学回来就如胶似漆了。”佳佳半眯着眼享受着按摩带来的轻松舒适。

“人是会变的。”

“你的确变了好多。以前你可是死活不愿意的,我还以为你会选择那个初恋。”

“他联系我了,不过跟你说的一样。”我向前伸着脑袋,“我们有天天吵架吗?”

“算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真的董雪的?”

“从见你的第一眼。我们邻居几十年,我们家族斗了几十年,怎么可能不认识?”佳佳微微一笑。

“那你还跟我聊那些。”

“我以为你又要戏弄我,鬼灵精怪地变着法儿想什么新方法呢。”

“算了,说说你吧。你找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你家里同意吗?”

“不同意,不过没关系。”佳佳喝了一口茶水,“我们是谈恋爱,又不是结婚。若是谈婚论嫁斗也斗不过你的秦刚呀。”

“所以就给秦刚送女人想替代我?”

“谁让你曾经不要他,公开地。”

“不是说我们早就订婚了吗?”我疑惑地问。

“那是父母的订婚。你从头到尾都没露面。”

“为什么呢?”

“我还想问你呢,那么肥的一个钻石王老五你不要却偏偏喜欢穷小子。你是不是油水吃多了想吃素换换口味。”

“那为何他联系我却让我反感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你是为了初恋自杀出的车祸。”

我不可置信地张圆了嘴,瞠目结舌。

“我还是选择轻松地恋爱比较好。每月给他5000的生活费,随叫随到,不舒服了就分开,心情好就在一起。该有的什么也不比婚姻少。结婚容易离婚难,尤其像我们这种人,现在是结婚也难了。”佳佳用手拍了一下身后龙腾的腰,“你去定个餐。”

“他很听话。”

“秦董也很听话。”

“喂,宝贝,吃饭了吗?”手机那头传来了关心。

“我们一会儿就去吃。”

“我在楼下了,我们一起去吃吧。吃完我送你去谢晓妍家。”

“我都听见了。你去吧,没事儿的。”

我抱着外套飞奔出了门。

“小徐呢?”

“我就是司机呀。我送你去,你不是说过想见见专业人士吗?”秦刚冰封的脸下面柔情万千。

路边随便吃了一个香锅套餐就继续赶路了。老练的人做什么都经验丰富。秦刚全程没有用导航,只是拿过我的手机看了一眼详细地址。

“到了。”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一个放满道具的门脸外。

“我们一起进去吧。”

秦刚拉住了我。“其实我认识一位大师,我家的风水和我企业相关的都是找他算的。要不回家我帮你联系联系。”

“你不早说。下次吧。”我打开了车门,正好看见了送客人出来的晓妍,“晓妍,忙着呢?”

“雪儿,你怎么来了?”晓妍朝我走过来,“秦总也来了。”

“你结婚那么大的事儿也不告诉我们。”我用右手推了一下她的胸。

“我也是没忙过来,本来打算过段时间邀大家一起聚聚的。”晓妍勾着我的腰朝门脸走去。

“生意挺好的嘛。”狭小的空间被进进出出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还行,勉强糊口。”晓妍笑得像花儿一样。

“我们还是回家我帮你联系我那位大师吧。”秦刚又重申了一遍。

“你们今天也来算命?”

“是呀。听说你嫁的是大师。”

“既然是晓妍的朋友,那就五折优惠。”一个瘦高的光头男人走了过来。他一把搂住了晓妍的腰。

“这就是那寺庙那位还俗的大师呀。”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公张德仁。”她推开了搂着自己的手,侧身,接着说:“这是我闺蜜董雪和她丈夫。”

“他还不是我丈夫。”我尴尬地小声纠正,却不料大家笑了场。

“铁板上钉钉,迟早的事儿。”秦刚也不甘示弱地单手搂住了我的腰。

“那你们今天来找我是想测姻缘?”张德仁拉着晓妍走在前面,“这儿人多,我们里面谈。”

“我是有一些烦恼的事想求教大师。”

“别大师大师地叫了,叫我德仁就行。”光头上反射的光差点儿恍到我眼睛。

“你的生辰八字。”

“1990年10月10日23:08。”秦刚熟练地背了出来。

晓妍在一旁偷笑。

张德仁拿出一张纸,在上面画着看不懂的图案,同时配着龙飞凤舞看不清的文字。过了一会儿,他抬头盯着我:“你确定你求的是婚姻?”

“嗯。”

“那就可惜了。如果你要求事业,这可是天下第一卦。”他不停从头到脚地打量着我。

“那我求姻缘呢?”

“你的姻缘虽有些坎坷,但终究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会遇上几个男人,但你只适合找个年龄比你大很多的。”

我回头看了看坐在凳子上休息的秦刚。

“你要多穿红色服饰,远离带火的行业,你命里缺水。还有家和万事兴,不要总吵闹。”

“姻缘坎坷?”我弱弱地问。

“桃花太多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又回头瞪了瞪秦刚,他两眼无奈地向张德仁求助。

“我是指你的桃花。”

我有点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没关系,我可以作法把桃花给你们挡了。来一个灭一个。”

“真的?”我高兴地问,“我还有事情想跟你请教。”

张德仁左手指了指桌面,不经意间露出了劳力士。“你们看是谁先付款。”

“大师算得果真不错。多少钱?”秦刚满意地说,“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没乱说。”

“五折优惠价,2500。”张德仁把表往衣袖里推了推,“没给钱当然只能说一些简单的。”

“这是我闺蜜,就别收钱了。”晓妍不好意思地说。

“作法是要折寿,是会报应在我头上的。当然得花钱挡灾。”光头反射的光是那么刺眼。

“应该的。”秦刚说完从裤兜儿里拿出厚厚地一摞钞票开始数数。

“那我就帮她作法断了你们的桃花。”

只见他拜了拜挂画,从挂画前面的瓷瓶中拿出一个物件点燃。然后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语言。用余火点了几支香,用香在空中写了几个字符后又在我的左手上画了画。

“好了。你就把这个香囊随身戴着或者放在枕头底下。”

“这就完了?”秦刚故意问。

“大师,我总是梦见一个身影对我说话,你帮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呗。”

“我看这大师真是大师,解梦也解得很好。”秦刚在一旁鼓着掌。“我早说过我们是天作之合,你的梦里全是我。”

“不过你还有一劫。看在你是晓妍闺蜜的份儿上,到时候你可以给我一张你的照片,我再为你作法。”

“哈哈哈哈。”秦刚边笑边朝门口走去,“都说我六十多岁有一劫,如今看来咱两劫难的时间都一致,我们注定是夫妻。”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做我的徒弟。我还可以教你许多自救的方法。

“谢谢了,我不感兴趣。”

我起身去看,秦刚已经坐在车里啃着大苹果了。

“晓妍,我们就先走了。”

“那好吧,我就不送了。”

觉得副驾驶躺着空间不大,我顺手就把手包扔向了后座。

“怎么样?现在安心了吧。”秦刚把苹果没咬过的那边递到了我嘴边,我听话地张大口咬了一嘴。

“你觉得他算得准吗?”我疑惑地问。

“跟我一样,你说呢?”秦刚高兴地说,“只要你喜欢你高兴就行。花钱不是大事儿,花钱能买到你的开心才是大事儿。”

他认真地啃着苹果,另一只手随着音乐拍着节拍。

“这种自称为大师的人我见得多了。周易是门学说,而这些人都是学生,当然就有了学得好的与学得差的。大家都要养家糊口,学得差的也得赶鸭子上架给人算。僧多肉少,赚钱容易当然就从业者多。除了真正的骗子,就剩差学生坑蒙拐骗抹黑好学生了。”

“你怎么什么都懂?”我把头靠在他肩上。

“到我这个年龄什么没经历过?你还太小了。”

“你也找人算过?”我好奇地问。

“我母亲曾经中邪了,我去找过一个大师。是他说的我们两是夫妻,不过是露水夫妻情缘。”

“没想到叱咤风云的周总也信这些!”我右手食指弯勾在他鼻子上划了一下。

“他说你心里有一个人,说你最终会跟他走。”

“你是指我的初恋?”我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那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放心把你交给比我差的人。他若各方面都很强,我也是愿意退出的。”

本以为他会伤感,却不曾想一直哼着小调,一个大苹果也堵不住他的嘴。

“这个大师你都不信,为何那个你就信呢?”

“我谁也不信,只信自己。不过听听他们的看法还是可以的。”他关掉了音乐,发动了车。

“你真的谁也不信吗?”我疑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