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岁月留痕

走笔中国红

每逢年节，我总偕妻儿回老家同亲人团圆。

春晨，母亲依照乡俗，取出红纸包着的压岁钱，为儿孙们贺岁；给全家人斟满一杯杯红柿子酒，催我们一饮呷尽。尔后，端上她精心制作的一碗又一碗醉人的臊子面，每碗泼着一层红红的辣椒油，高兴地数叨着让我们细细品尝。饭罢，孙儿拥着爷爷，妻子扶着母亲，去看村民耍社火，还有“自乐班”编排的大戏。走过街头，只见乡亲们满怀丰庆的喜欣，个个红光满面，携着孩儿们走门串户，为亲朋至爱祝福庆寿拜年恭贺。家家门户上悬着大红彩灯，门框两边贴着喜庆的春联，窗户玻璃上，贴着闪红的剪纸。村部广场，一帮大妈腰扎红丝带，随着乐曲欢快的曼舞；漫空里飘着“红蝴蝶”“红孩儿”等各色风筝，顽童们拽着长长的红线绳嬉戏追逐。四街里响着炸耳的“开门红”挂鞭……

看到这些，我思忖：红，是鲜艳的颜色，也是中华民族最喜爱的颜色。久远年代，中华民族就把红色喻为吉祥、喜庆、热烈、奔放、热闹、祥和、激情和斗志的象征，且有丰厚的寓意。中国红作为中国人的文化图腾和精神皈依，远古就被视为中国人的魂。它记载着中国人的心路历程，尚红习俗的不断演变也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中华民族的精神典籍里，所有的文化元素都潜藏着中国红的涌流。远古先祖曾把红色视为驱邪逐恶的法宝。八卦中的离卦象征红，五行中的火对应红。夏鼎周礼、秦砖汉瓦、唐诗宋词，戏曲歌赋、宫灯年俗、舞韵华音，红色基因源远流长，从未枯竭断流。

尚红心理在古代建筑艺术中表现极其丰富。晋代起，朱门是显贵宅第的标志，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帝王宫殿和庙宇的墙壁，门户庭柱全是朱红，皇都称赤邑、赤霄，皇帝居住地称丹阙、丹城、丹宫。美轮美奂的北京紫禁城，凝重厚实的红围墙，典雅精致的红长廊，耀眼的红琉璃瓦，无不用朱红显示统治者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势。官吏服饰多为大红，便有朱门、朱衣的称谓。皇帝用朱砂批奏折，称为朱批，凸现威仪。氤氲着古色古香秦汉气息的中国红，延续着盛世气派的唐宋遗风，沿袭着灿烂辉煌的魏晋脉络，流转着独领风骚的元明清神采。

中国红又是中国传统中最隆重的色彩。喜庆、节庆离不开红色，红红火火是中国人嵌入血液的祈盼。逢年过节、婚嫁喜事，恒久绵延的喜庆便是张灯结彩，服装用具、装饰配备，以红展喜，传达无尽的情爱、喜悦、祝贺和祝福。各种喜事、婚嫁、建筑，以及瓷器、漆器、家具等物件，红色铺天盖地袭来：红灯笼、红绣球、红包儿、红鞭炮、红印泥、红舞绸、红木箱柜、红墙朱门……从来没有一种颜色，能像红这样雅俗共赏。中国结以其丰富的文化内涵，成为高度概括了龙的传人生生不息的历史符号。

多少诗人纵情咏叹红色，把红发挥得淋漓尽致！众多文学名作，将红描绘得纷繁驳杂，绯红、绛红、唇红、杏红，每一种红都独具韵味，如何分界精当，美术行家也难辨清。水红、桃红、绯红、妃色、榴红、枣红、海棠红、胭脂红……识得这多样红，才可算能稍懂些中国红吧。“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刘禹锡笔下的花市红火繁闹；苏东坡“只恐夜深花睡去，更烧高烛照红妆”；曹雪芹《红楼梦》轰动朝野。朱熹《春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文同《约春》“红情绿意知多少，尽入泾川万树花。”写尽春景的艳丽多彩。“醉貌如霜叶，虽红不是春”，秋红也另有韵味。“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红叶深艳，比春红更绚烂夺目。“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娇绕”“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天着意化为桥”——伟人毛泽东的雄毫如椽，随意泼红，却指点江山风采独秀，非一般诗人墨客的胸襟比肩。

骚人墨客以红为最爱，凸现一颗平民心。“一粒红稻饭，几滴牛颔血。”粒粒红米饭，该用多少辛勤血汗换取？“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含苞娇嫩，即便落红，也不忘根的哺育，愿化春泥，回报花树的养育恩德。

民间，红则多指健康、热情、朝气、活力和欢乐。红红火火，是生命奔放、和平安顺的体现。红光满面，是幸福富足、兴奋激动的表征。红色性格，饱含冲动强烈、活泼好动、外露和力量，内涵却是积极向上。一枚小小的红豆，硬将国人的相思表达到了极致。

我的故乡在关中平原腹地，门前屋后、街边路旁的红柿子，是秋天的信使。秋高气爽，瓜果飘香，柿子被瑟瑟秋风染得透红，宛如一树树熊熊燃烧的火焰，也是我等游子的一抹乡愁！漫山遍野的红柿子又像一盏盏高挂的红灯笼，沁人心脾。老家村南头那片柿树林，高大的火晶柿树格外引人注目。每到柿子成熟，一颗颗红柿高高挂起，引领着我回家的路。

国人传统观念的红色食物，红豆、西红柿、红枸杞、红辣椒都是凡众最爱。俗言：“江西人不怕辣，湖南人辣不怕，四川人不怕辣”，言指中国食辣地域的“比较值”，虽然不尽准确，倒是感性形象的共识。

中国红如春花开时的情动，又如一坛女儿红的酝酿，既是一枝丫的相思红豆由浅到深，又像一名多情女子对镜染红妆。因而，红装最醒目，也极富女性和孩童的浪漫。紫红温雅，桃红艳丽，深红质朴，大红热情，玫瑰红鲜艳，葡萄酒红深沉，粉洋红则有梦幻羞涩之感。凡红色服饰，总抢人眼球，给人留下明丽华美、青春活力、幽雅健康的印象。

民颜俗语中，红色富具警示。红得发紫，红极一时，灯红酒绿，滚滚红尘，红颜薄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等描摹，蕴涵厚重的哲理。“红得发紫，紫便变黑”，既是灿灿短暂的无奈，也是徒留夕阳红霞的喟叹。社会和人生的十字路口，有多少红灯当引警悟。从蹒跚学步到人逢喜事精神爽，有多少豪士能走出名利财色编织的魔圈。面对耀眼诱惑，心中立马亮起红灯，那才叫真豪迈！

因此，红色又是危险、流血、恐怖的标注。自古忌以红笔写信，似有侮辱、绝交或魔法的意味。衙门宣判某人死刑，布告肯定要打红叉。师爷批作业，总用红笔。校对、阅读警示、警告标识也用红色图文。现代交通，红灯当停，不停？你试试！

红色的社会含意向来积极，比喻革命和正义。“您喜欢什么颜色？”“红色！”马克思曾经这样回答女儿提问。从马克思点燃红色火种的一百多个风雨年头，国际间争自由求解放的风潮几经波折，但它还是艰难曲折地向前推进。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被誉为红流滚滚的壮丽史诗！闯过漫漫长夜，新中国成立，开国大典升起的第一面五星红旗，映红了96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至此中华大地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红色基因传承不断……

穿过血雨腥风的先哲们之所以能够透过压城乌云，看到胜利曙光，坚信“未来的全球，必是赤旗的世界”（李大钊语），正是因为坚定的信念炽燃心头，鼓舞他们前赴后继，英勇拼搏。而红色，正是崇高理想的象征。

然而，欢快的情思中，饱经风霜的中华民族也曾留有痛苦的印迹。“文革”风暴席卷的年头，红色被亵渎，正义被出卖，岁月犁铧在中华民族明净的额头犁出深深的皱纹。

改革开放春回大地，中国红真正成为悦目明朗的色彩。

红色旅游的人流，红歌大赛的韵律，广场劲舞的英姿，晨练大军的步履……披红戴绿的中国红，正在信心满满地诠释国昌人和的中国含意。

神舟航天、嫦娥探月、航母编队、高铁驰骋、天堑虹桥、深蓝远洋……焕发生机的中国红，东方最极致的惊艳，采用崭新的力量讲述发展进步的中国故事。

迈上国际舞台的中国红，话语里多了坚定和自豪：数以亿计的中国游客，在世界各个角落游览购物；海外“唐人街”的门脸少了悲情，中国红增添了新的芳华；一些国家动荡战乱的当口，中国海外维和部队驻地、中国护侨军舰或航班上鲜艳的五星红旗，飘扬着大国崛起的国际赞誉。

爆竹连声金絮舞，桃符映红万户新。在革故鼎新励精图治的新时代，古老的黄土地焕发生气，乡村振兴战略促使故乡的各项事业像红日东升蒸蒸日上：“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农家乐”幢幢新房，家家安着大红门；街巷道路平整硬化，路旁的树木花草红绿相映；网购、村淘、“互联网＋”走进千村万寨，僻远山乡的年轻人足不出户网售农副产品；大嫂们开着私家车走娘家，老大娘与远方的儿孙们视频聊天，小伙子举着智能手机拍摄“全家福”，姑娘们梳妆得花枝招展嬉笑着观看集体婚礼；老庄户们腕上戴着“红宝石”手表，手拎袖珍收音机聆听动情的秦腔，村头的通讯基站耸起的天线，好像父辈舒展的手臂；庄户人红光满面，日子着实殷实红火多了。

看到这红雨遍降溢红荡绿的盛景，我深深地被这满堂红、合家欢的场景所陶醉。至此，我似乎读懂了中国红潜在的意蕴，这就是取于山水、生于草木、随季更迭、融入人心的天然气质；这就是有别于大自然铺陈开来的浓烈和庄重，而富有深深浅浅的精神层次。记载国人心路历程的中国红，由远古的文化图腾、精神皈依一路走来，从未止步于简朴的尚红习俗，而从传统文化的美好期冀，升腾为惠及人类携手发展的文明力量，那么真实、那么自信……

看海

穿越戈壁大漠，你会惊叹浩瀚辽阔；看惯群峰叠峦，你能体验连绵不绝；奔驰莽原大川，你会感慨广袤无垠；驰骋汪洋大海，你有何感叹？

仅言视觉，久居内陆腹地与身处茫茫大海的体会似乎十分相近：大地厚重博大，大海深邃包容，无以复加的苍茫浩渺，奠定了它们共有的秉性特征。

然而，大海的液态与大陆的固态毕竟大不相同。何况，大海的内涵，不像流淌的山泉，不像欢腾的小河，不是宁静的小溪，也不是浪漫的湖汊。面对大海壮阔宏大的雄姿，时而柔情蜜意、清幽缠绵，时而波浪滔天、暴戾恶险，由不得你会望洋兴叹、感慨万千！

曾经，出访期间，同朋友在美国东海岸的两大洋汇合海域“洗脚”，谈笑风生地调侃：“真是‘地球村’呵，左脚在太平洋，右脚就插进大西洋了”。躺在约旦和以色列边境的死海里看书，有一种“泡蘑菇”的感觉。一个傍晚，在澳大利亚黄金海岸的白色海滩游荡，正陶醉在海湾夕阳的瑰丽中，转瞬，狂风搅着乌云从大洋深处滚滚而来，那种黑云压境、无处躲藏的感受，让渺小的我不呼狰狞、恐怖都不行。

面对大海多样的液态，我常常联想到大自然的山海、云海、火海、沙海、林海、花海、麦海、稻海、绿色的海洋……这些与人类息息相关的“海象”，不也是大海的一部分吗？单论山海，其中的含意可不仅仅是“大山”二字能够包得住，如今的山海不就是曾经的大海么？所谓沧海桑田，肯定有它的来由，想必不是古人随意编造的词汇。

再说，立足世间的芸芸众生，谁又不在茫茫“大海”之中闯荡？古今中外的人海、商海、股海、情海、会海、学海、书海、知识的海洋、信息的海洋、科技的海洋……哪一个不是波澜起伏、风云变幻、气象万千？随便拎一个，都有悲怨乐愁的故事可讲；任你海阔天空的畅想畅聊，都是话题绵亘、丰富多彩。单说情天恨海，其中角色的海誓山盟、碧海情天，可不仅仅是一汪涝池能够盛得下，如今的故事不也是曾经的翻版和一场又一场的再演么？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想来也不是古人随意杜撰的故事。

人们常常赞美大海，赞赏它放荡不羁的浪漫、奔放欢畅的激情，赞赏它大浪淘沙的涤力、容纳百川的胸襟。然而，我赞赏大海善于低调的宽宏、能放下身段的大度。因为大海有了绝顶的深沉，才有珠峰绝版的高度。

有资料称“大海是人类的摇篮”。令人哀叹的是，偌大的“大海”在渺小的人类面前却常常显得无助、无奈：茫茫大海的许多良港秀湾垃圾满目、脏乱不堪；征服大自然、只期索取的欲望，使许多美艳的山海、林海百孔千疮。商海、股海的海域暗流涌动、险象环生；文山会海的大洋，不知淹没了多少青春和激情；学海书海的洪流，不知磨逝了多少率真和坚毅……

当然，书籍的海洋、知识的海洋、信息的海洋、科技的海洋，尽可以任人们遨游，借以掌握打开与大海和谐相处的大门钥匙。善待大海，也是善待人类自己。倘若每一个天涯海角都充满温馨、生机和活力，让大海用澄洁清澈拥抱我们，应该不是海市蜃楼般的企望？

由此，我喜欢看海。行事顺当时看海，会感到海无尽头，悠着点吧，莫要浮躁；琐事繁累时看海，会感到海的幽静，累什么啊，莫要烦躁；荣获赞誉时看海，会感到海的博大，这算啥啊，莫要娇气；逆水行舟时看海，会感到海的宽绰，气馁啥啊，不搏击就等着沉溺吧……

呵，看海能让人顿悟：大海很大，却也仅仅是宇宙中的一滴水；在大自然面前，人类只不过是个天真的孩子，“我”——一个人，只是沧海一粟罢了！

但是，我知道，岁月可以白头，大海不会苍老。哪怕海潮再起、海啸常来，我们每一个在茫茫“大海”之中闯荡的芸芸众生，都应该拥有自己的一片“海域”，像海绵汲水一样吸收知识的海水，像海鸥海燕一样在人生的大海上搏击风浪，在海量的磨砺中提升自身的海拔高度。经惯了海浪排空、海风呼号，就会像穿越大漠、奔驰莽原一样，泰然处之、惊叹不再！

匣子里的瑰宝

曾经在秦汉文化浸淫的泥街土巷间，自小看惯了挂在村头木杆上的广播匣子，那里面魔术般地震响着脚户、麦客和父老乡亲人人爱吼的秦腔；曾经在土窑、磨道、饲养室的热炕头，匣子里定时播放县放大站编发的广播节目，每天播放着黄土芬芳的音韵，注入我幼小的心窝，熏陶充实着我的童年；曾经视自制的矿石收音机为瑰宝，那里边喧响着外面世界的声音，陶醉了我的整个少年；在那个广播充当大众传媒生力军的激情燃烧的岁月，也曾经替古人担忧般地傻想，没有广播的时代，人类该是多么寂寞……在人们还不知因特网、有线电视、手机为何物的年代，我和淳厚朴实的农民们一道，就这样伴着广播的旋律走进了充满憧憬而令人心潮澎湃的新生活。

1972年朔风吼号时节，作为祖国绿色方阵的一分子，我来到贺兰山下战歌嘹亮的军营。简陋的营房高处，架设着一个汽油桶般粗的大喇叭，那里面传出阵阵号令，也传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响亮台号。每当战友们摸爬滚打的间隙，大喇叭里震颤的韵律引领我们瞭望军营以外繁花似锦的大千世界，聆听祖国前进的铿锵脚步声。从那时起，我习惯于在广播电台设置的广袤时空里游走，不舍春夏秋冬，不舍天南地北，一直走过了我的青春和中年……

一晃几十年过去。几十年间，广播犹如定时变幻着的不同角色，给我精神超越，给我心灵慰藉，给我无尽的知识营养。有时，我感到它是快乐天使：古今中外各个时期的经典和流行音乐，它都能亮开嗓子一展风采；有时，我感到它是益友良师：总有讲不完道不尽的人生经验，向我传授时那么耐心而又和蔼可亲；有时，它是遍走环宇的导游小姐：引导我穿越时间隧道，走进一个个新奇而又精彩无比的天地；有时，它是一位穿越远古历史的牧人：领我走进楼兰、西夏、巴比伦古丝绸之路的各方领地，邀请我翻阅包罗万象的各类辞典大书。它的头脑库存斑驳纷繁、异常丰富且又充盈着哲理。更有奇想的时节，我又感到它是一名慈眉善目的心理医生：当我遇有困惑、疑难或烦恼、寂寞，它会让我徐徐道来一吐为快，尔后帮我剖析分解，帮我解虑除惑且甘愿奉献分文不取……

伴着广播的旋律，我天天捕捉着时代行进中发生的各类信息：热点新闻、大政方针、时事动态、世相逸事；也时时获取积极向上的力量：真善美战胜假恶丑，良知理性文明战胜愚昧无知落后，各种故事中充满着乡情、亲情、友情、爱情、盛情和温情……

或许习惯使然，我这个广播电台的老听众也用我的业余爱好激励亲朋好友：不仅自己使用的收音机换了一个又一个，还购买不同型号的袖珍收音机赠送老父亲、老战友、亲戚和小侄子；不仅自己常年收听广播，还曾写信、打电话“规劝”亲朋好友走进广播天地。

就这样一路走来，广播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位老朋友，我也喜欢将我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思告诉这位老友：几十年春寒酷暑中，我以消息、通讯、言论、故事、游记、杂谈的不同体裁，向广播讲述我经历过的各种故事，抒发我的喜怒哀乐。在岁月一天天远去的演进中，不管是龙腾虎跃的训练场上、一摇三晃的行军锅上、犹若斗室的驾驶室里，还是转业地方工作的机关大院、明亮的写字台前、婴孩的啼哭声中、妻子锅碗瓢盆的交响声里，我往往展开纸墨，不顾其余。几十年间，当一篇篇文稿一次次被各级媒体和广播电台播报的时刻，我为我作为“老通讯员”的无名头衔感到欣喜，也为付出的汗水融入广播的旋律而深感欣慰！

每当夜深人静收听广播的时候，我曾默默回眸一路蹒跚的脚印：数十年间，当我一次次走进广播电台设置的一个个栏目时，有多少老编辑无私地“搀扶”我上路并风雨兼程。数十年间，当一个个熟悉而动听的声音陆续播报我采写的3000多篇拙作时，有多少广播人成年累月地付出了辛勤地劳动。当近20册优秀通讯员奖证展放在面前时，我从众多已经成为老朋友的编辑们的微笑里读懂了鞭策和激励，也从一个个耳熟能详的老记者的目光中读懂了不足和差距……

激越的旋律天天盈耳，固守的信念挚意不改。在当今各种传媒尽现风流、广播身处多元化竞争的大背景下，我却偏执地喜欢匣子里传出的声音。喜欢它快捷方便的传输形式，喜欢它随时随地恭候听众的准时守信，喜欢它不择受众身份贫富贵贱的一视同仁，喜欢它播放时不论环境优劣高下的大众意识，喜欢它只需低投入却有高回报的强势竞争力……自然，也喜欢着它的喜欢，忧虑着它的忧虑！

哦，匣子里的声音，你是我永远撷取不尽的瑰宝！

谈山说水寻幽远

其一

古人游历山水者寡，囊中羞涩是主要原因。但是，千百年下来，仍有“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丰厚遗产供后世品鉴。

今人游山玩水者众，腰包鼓涨是重要方面，其次才有放松心事，寻找“水清鱼读月，山静鸟谈天”的雅致和闲静。

由此可见，山水的魅力永驻不朽，任凭江山易主、人事做古，大自然总是那么淡然，那么淡定。

古人今人踏足山水，寻找的不就是一份淡然、一份淡定么？

其二

山水是一幅很雅的画，不用装扮，不用雕琢。你在那个岁末年初看，你从那个角度窥，哪怕你任意选取一个角落瞧。

“无言之境如画境无语情趣幽远，古乐之陈似水流有象音韵斑斓”，说的就是这种意境。

难怪，从来没有哪个委员会评定，山水画却成了中国画的永久标注。

其三

山与山的距离是云，树与树的距离是风；水与水的距离是雨，人与人的距离是心。

山山水水都是情。寄情山水，方有情怀。

在岁月的山水间穿行，往往会打湿心情。尽管“山漭漭，水潆潆，雨霏霏，雾蒙蒙”，若有“言淡淡，意真真，念切切，情殷殷”的彩虹相望，再遥远的距离也会如歌欢欣，愉悦无尽。

其四

尽管用过许多美食佳肴，再好的食品也不过果腹一尝，还是偏爱思想的营养，那是天天必须补充的精神食粮。

尽管到过许多地方，游览的兴致却始终不涨，唯独乐在书斋里漫游，文字的海洋总令人心潮荡漾。

即便周游四方、遍览山水风光，也需要思辨和畅想。

岁月流逝，只有智慧的行囊不断增重，才是人生最好的渴望。

其五

山水不语能叫醒百草，阳光无言能温暖大地；天地无声能养育万物，厚德无形能流芳百世。

在光阴的山水间守候，如我平庸者，不依山靠水，也不想显山露水；无高山流水，也不愿掘山搅水；常无波澜，故心如止水。

于是，月夜如水时，我把心曲唱亮，不用诗情画意的表述，只需写在心底的歌声。

到你的心灵去歇脚——致远方的朋友

常常，我用响亮的声音选择，却留不住高兴；

常常，我用愉悦的灵感捕捉，也抓不住沉吟。

你，轻轻地来了，开启满天的欢欣；采一抹晨曦，拂去疲惫的征尘；随一庭春雨，吹皱眉梢的轻云。

漫不经心间，我已握住哲思般的问好，连带享用呵护心灵的缕缕温馨。

于是，匆促间，有了一份别样的问候漫步心头，引述笑意；忙碌中，有了一章诗意的祝愿印证心跳，引发吟咏。

于是，我明白了，这世界很大，任行者驰骋，却只有如歌的岁月才布满友情；这世间路很多，唯心路难走，唯其难，牵手的奔走才尤须珍重。所以，你和我的感觉，都有了诗的模样，怀揣诗情前行，诗化了的心灵便漫成温润的风景。

于是，我明白，这世界太小，任万山阻隔，却挡不住深深的思念；经纬拉开距离，也挡不住真挚的深情。所以，你和我的心灵，都有了画的盎然，人在画中画如人，心灵如画更可人。

不用再启迪了，趁心情靓丽，引我到你的心灵歇脚吧！裹着这满架清风，连同悦耳的清新……

闹春的岁月雨——《扶风年俗》跋（节选）

有资料称：“年”成为中国民间最隆重的传统节日的缘由，是因为人们驱赶“年”兽以避“年”害逐步演变而约定俗成。对于这样的“考古发现”，我向来心存质疑。依我看：“年”是手握神笔的马良，只要它一动作，就会给普天下所有中华儿女的脸上写满幸福；“年”是技艺高强的魔术师，只要它一登场，就能调动所有中华儿女的欢乐情绪，让无论贫穷富贵、位尊职卑、岁高年幼的人们，都能心潮激荡笑语满堂；“年”是硕大无朋的宝库，里面堆满了仁义礼智信，还有无穷无尽的温良恭俭让，使普天下所有追求真善美的苍生受用无尽；“年”是人世间最大的神明，她能在那个特定的时间段掀起海啸般的春运潮，让天南地北的人们在过年情结的深处不顾一切地回家，她的魔幻般的、强大无比的动员力、召唤力、凝聚力、集结力、持续力和影响力，超越了人类社会自古以来顶礼膜拜的任何神灵，也超越了任何政党、组织、民族、宗教……

饱受浓郁沉逸农耕文化的熏染，过年是国人习惯以农历计时的显著标志，它浓缩了几千年农业文明的丰富内涵，老百姓历来把过春节叫过年。一年中有许多节日，人们最注重过年，也把过年叫“过大年”。这种久远深厚的文化理念，使年的踪迹如同穿越沧桑时空的岁月雨，在这一段平常而又特殊的时空里无时不有、无处不在。元旦、圣诞、愚人节、情人节等外来节日，在国人心中从来少有概念。

柴米油盐和普通民生的儿女情长，使千百年来辛勤耕作的人们，从春播夏种秋收冬藏之后的喜悦里，积累了难以割舍的过年情结，形成了精彩丰富的年俗。她像一条大河，从远古走来，浩浩荡荡地席卷着各种文化，奔流不息地走向未来：腊八粥、备年货、扫舍、贴春联、挂大红灯笼、挑灯笼、倒贴福字、放鞭炮、压岁钱、拜年、团拜、包饺子、待客、走亲戚、敲锣鼓、猜谜语、观灯、吃汤圆、闹元宵、书画摄影展等，这些乡风民俗、特色食品、民间艺术和娱乐活动的集中上演，构成了年俗的纷繁仪轨，非常有次序感、有艺术性、有人情味。许多农村还保留着跟年集、扎项圈、赎身、许愿、剪窗花、祭灶（过地灶）、粘糖瓜、贴年画、蒸年馍、贴门神、敬六神、敬先人、点钱粮、接财神、穿新衣、庙会、舞龙、皮影、打秋千、扭秧歌、踩高跷、跑旱船、耍社火、吃臊子面、唱泥头娃戏、“碰灯笼”等年俗，使年真正成为农民朋友的情感得以释放、心理诉求得以满足的重要载体。

观览年的宏大图景，我深切地感受到：“过年”是日常平淡生活的超越，是普天同庆的集体生日，是一幅承古传今的文史画卷，是一桌回味无穷的满汉全席，是国人追思祭祀、团圆祝福、欢聚喜庆、激励鼓劲的狂欢节，是一幕千年吟诵万古不绝的时新大戏。在一阵阵鞭炮声、锣鼓声、祝福声中，人们伴着亲朋倾听温馨，看着孩子狂欢玩耍，在享受天伦之乐中给自己心灵加上一圈年轮。在年的氛围里，人们收获的是愉悦的富足，享受的是殷实的喜悦，领会的是厚实的历史积淀，吸取的是健康向上的力量。

眼下和平安定的年代，无论身处天南地北任何角落，过年，象征着生活富庶年年有余，象征着丰衣足食五谷丰登，象征着市场繁荣应有尽有……这种看似平易、见多不惊的年味儿，是任何一个先辈都没有享受过，也不可能想象的；也是多少先辈奋斗一生未能实现的梦想！品尝这种过年的味道，对于启迪人们热爱生活珍视幸福，该有些十分积极的意义。

筷子的长相

有“老外在中国吃面”的微视频，很逗：一位南美女士左右手各持一根筷子，试图将面条用双手抬起来送进嘴里，却咋整也难奏效，只好无奈地笑笑，摇摇头作罢；一位欧洲人不会用筷子夹面条，无奈地耸耸肩，最终改用刀叉；一位非洲青年将面条缠在筷子上，满碗面条绕成一团，还是吃不到嘴里，环顾四周无人，干脆放下筷子，用手直接抓……

凡国人，用筷子挑、夹、拨、拌、扒，都能随心所欲。在老外眼中，小小筷子却成了大大的难题。看起来非常简单的两根小细棒，就是玩不转。难怪许多外国代表团访华前，“用筷子吃饭”也要专题培训。就像中国人出国前须知外国人用刀、叉、匙进食一样。

用筷子吃饭是中国专利。古人称筷子为箸：竹子头加者字，意为帮助吃饭的工具。会用箸吃饭之前，我们的祖先同样用手抓饭吃。《礼记》郑注云：“以土涂生物，炮而食之”。聪明的先民把谷子以树叶包好，糊泥置火中烧烤，为受熟均匀，不断用树枝拨动，就有了箸的雏形。民间远播箸的传奇，有说姜子牙受神鸟启迪初创丝竹箸，有说大禹治水为省时间以树枝捞取热食而发明箸。先民发现用小木棍拨食的方法后，就把小木棍数量定为两根，使用小木棍技艺越来越高，直到把两根小木棍使得上下翻飞灵活自如。《史记·宋微子世家第八》称“纣始有象箸”，说商代末期君主纣王用精制的象牙箸用餐，足见3000多年前就有中国用筷的史载。安阳侯家庄殷商墓发掘的钢箸，其年代还早于殷纣末期，新石器时代末期还没有文字，当然难记录钢箸的发明过程。

筷子的称谓变迁是一次长征。先秦叫挟，秦汉叫箸，隋唐称筯。《三国志》载：“先主方食，失匕箸。”曹操一句“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把刘备的筷子都吓掉了。李白《行路难》有“停杯投筯不能食”辞；杜甫《丽人行》云：“犀箸厌饮久来下，鍪刀镂切空纷纶。”可见唐代“筯”“箸”通用。宋元明清都称箸，但又不尽然。明陆容《菽园杂记》云：江浙一带船户忌讳箸，箸与“住”“蛀”谐音，船“停住”，行船者就没生意；木船被蛀漏，咋捕鱼？故改箸为快，快快地走，寄托“船行畅快”的美愿，筷便应运而生。音变了，还是竹子头，词义却美了，忌讳成了福音。明末清初冯梦龙《咏物四句·箸》“姐儿生来身小骨头轻，吃郎君捻住像个快儿能。”题文都用“箸、快儿”，雅俗共赏。《红楼梦》40回贾母宴请刘姥姥一段，既称箸，又叫筯，也直呼筷子。

伴着岁月行进的脚步，筷子跟着沿海侨民走进南洋和邻国，很早就成为日本、朝鲜半岛和东南亚多个民族常用食具。当年上海租界洋泾浜英语，将筷子译作chopstick（很快的棍子），歪打正着，也有意趣。至今，台州、温州、福州一带仍存箸的叫法。日本同样，国人游日，就有拎回箸的纪念物。

有趣的是，筷子是国粹，国人见多了，却无奇特感。未用过筷子的老外，则钦佩惊叹。明末万历年间，频繁举行的宴会，繁琐慎重的礼仪，精致铺张的饮食，豪奢讲究的器具，使来华传教的意大利人利玛窦倍感震撼：中国人仅用持放在手指中光滑细长的条形木棍，便能轻巧灵活地把任何食物夹入口内，包括煮鸡蛋；吃东西竟不用刀、叉、匙，太神奇了！随着华侨不断地移居欧美国家，西方人对筷子逐渐熟悉，很多家庭备有筷子。即使现在，欧美人对这两根神奇的棍状物能施展夹、挑、拔、撅等功能，还是钦羡不已，并以自己能用筷进食感到自豪。法国旅游协会制定“金筷奖”表彰出色的中餐行业，德国筷子博物馆收藏上千种不同年代印痕的筷子。日本有“筷子节”，年产筷达130亿双，90%是只用一次的“剖箸”。

尽管老外也用筷，但对中国筷子深藏的历史文化底蕴有多厚重，未必清楚。筷子一头圆、一头方，对应天圆地方。方形属坤，圆形为乾，现乾坤之象。标准筷子是两根，一根孤木难支，三根多此一举。人手持筷，拇指食指在上，小指无名指在下，中指居中，不正是天地人三才齐备？筷子有太极阴阳理念：太极是一，阴阳是二；一分为二，万事万物都由两个对立面组成；合二为一，阴阳结合，阴阳互动可得用，阴阳分离太极不存，意味结果完美。用筷时，一根主动，一根从动，相互依倚；主动为阳，从动为阴，主从随机互换，吻合两仪之象。双筷同气相求同声相应，寓意处世彼此扶持，人无辅助难以成功。筷子标准长度七寸六分，人有七情六欲，暗含物人情感同质。筷子还有点穴、按摩、刮痧等医用。旧时人们走江湖、下南洋、闯关东，身揣筷子，有啥毛病自己搞定。即便不带筷，随手掰根树枝，也能刮痧。研究表明：用筷夹食，能催人心灵手巧，犹如脑神经、80多个关节和50多条肌肉同时“舞蹈”，活筋骨、通血脉。筷子虽然身材短小，其不畏水沸汤烫，敢于赴汤蹈火的优良品质，却是很多仁人义士赞赏的缘由。

再以筷子比较中外文化，餐具内涵差异非常直露。筷子是两小木棍解决舌尖需求，文明温和，恰似中国人从来不尚武力。西餐的刀、叉、匙似有血气刀光：古代兵器中，叉是其一呵；刀本身就是凶器、武器。置兵器于餐桌，右手执刀，左手持叉，即便有欢快的乐曲伴奏，也似有游牧民族的文化特征存留，最起码比不上持筷温柔。日本人吃生鱼片，生鱼滑，日本筷就别出心裁地身短而头尖，以便扎生鱼片和片状食物。韩国人常吃烧烤，竹木筷易碳化，便多用金属筷。

筷子质量、长短，曾是生活贫富、贵卑高下的标志，也是社会变革的映衬。纣王奢侈持象箸，皇家执银箸玉筷以试毒；普通百姓仅顾糊口谋生，箸筷只能粗陋。《开元天宝遗事》载：“宋璟为宰相，朝野人心归美焉，时春御宴，帝以所用金箸令内臣赐璟。”黄金餐具器皿为皇宫垄断的唐代，宰相听说皇上赐他金箸，惶恐地愣在皇上面前不知所措；玄宗见状：“非赐汝金，盖赐卿以箸，表卿之直耳。”宋璟闻是表彰他“如同筷箸般耿直刚正”时，才受宠若惊地接过金箸；但老臣守法持正惯了，还是不敢用金箸进餐，便将其供在相府。物资匮乏的过去，吃饭没有转盘，有钱人家菜多，要夹到远处的菜，筷子就长。战乱频仍的年代，筷子材质普遍简陋，将就着过，没法讲究，筷子实在破旧不堪，才换新的。早先，从箸到筷，材质多为竹木，也是竹木就地取材、价廉物美、经久耐用、朴实无华的秉性所致。随后，以骨头、象牙、玉石、金属、陶瓷、塑料等材质制筷不断更新，形状方圆各异，尺寸长短适用多种场合。温饱解决了，筷子长相也好看多了。生活小康，筷子才衍变为礼品、工艺品、旅行必备品，其附产品花样翻新，制筷设计、技艺、形状、包装融入更多工艺，成就了多种精美的工艺品牌。圆柱体、六棱形、四方形筷子也为能工巧匠刻字绘画雕花、文人墨客著书题诗作赋，提供了思接千古施展才艺的好条件。相关史著丰富多彩，专题讨论常有新意。连筷子如何选购、清洗、消毒、环保、使用、保养、促销等，都成为研究课题。筷子笼、筷子架亦成为人们收藏的选择，深受社会各界和外籍人士喜爱。源于生活的筷子舞也以欢快优美的舞姿，征服了许多广场舞爱好者，表演形式亦由单人舞拓展为双人舞、集体舞和男女群舞。网购大潮还催生新的“箸筷礼品文化”：筷子送新人，寓意珠联璧合快生贵子；送恋人，寓意成双成对永不分离；送商友，寓意双木成林合作长久；送孩子，寓意快长快长快快成材……

我不想

我不想住在往事里不走，尽管那里边储藏着许多凄美。要行进，总得激活未来，让踉跄的皱纹，多凝结一些春晖。因此，我学着淡忘，好让悠然孵化更多的欣慰！

我不想住在烦恼里不走，那不是我膜拜的神位。因此，我学着快乐。自认为快乐是一种心态，境遇和待遇相同，心态不同时，收割的果实有的饱满，有的枯萎。

我不想住在忧愁里不走，那不是我欣赏的滋味。步履匆匆，不可能没有困惑，紧要的是走出阴霾的体会。自认为困境是一部大书，每个章节都挂满苦楚的花蕾。乐呵地品尝苦辣甜酸，凄涩也像云蒸霞蔚。淡化苦涩，生命好腾出空间放置精彩，在欣悦中升格品位。

我不想住在热闹里不走，那不是我心仪的作为。我常可怜那些赶场子的“叭嗒嘴”，上帝总安排他们藏头露尾。尽管他们乐意用各种招数打发充裕的时间，在怨声合奏中说是道非，上帝还是叫他们口轻舌薄后收获平庸，给他们的行囊里塞满乏味。

我不想住在悲伤里不走，那不是我久留的仓艉。纵使心情有返潮的时节，孤独的心灵总有催促呼吸的纱纬。

我不想住在纷争里不走，那不是我想攀援的崴嵬。尽管经常有烦心的碰磁，已经选好平和淡泊的色调，就尽力守持乐观向上的杆桅。

我不想……不想将人生过成一种技能，只想用不断激励的微笑，直播平淡而真诚的瑰玮！

我常想——致远方的朋友

我常想编一首散曲，不要流行，只要动听，好让知情的听众欣评如诉；散曲是心灵在歌唱，她能让朋友分享我的欢畅！

我常想撰一部书作，不要畅销，只要动情，好让知心的亲朋漫品吟咏；书作是思想的载体，她可以负荷我的畅想！

我常想辟一方偏舍，不要豪奢，只要雅静，好与知己挚友漫聊笑叙；偏舍是简朴的高贵，有多少欢乐请尽情安放！

我常想驶一叶扁楫，不要宽敞，只要安详，与知音风雨同舟，就像回到心灵的故乡！

我知道，岁月的长河可以流逝任何华丽的沧桑。但是，我只管平静地呼吸，平静地挽住一些简洁的芬芳。

我知道，岁月的车轮可以碾碎任何有呼吸的历程。但是，我只管默默地前行，默默地享受一份清爽的洗礼！

相聚

相聚是追觅典藏的芬芳，为着拾起欣喜的回忆！你说寒凉阴霾的困惑，我谈艳阳高照的快意。凡在光阴里修行的成果，都是跌落在心底的幽香，温度依旧波澜如缕！

相聚是情谊的回放，也为搂起遗落的花絮。你说流水落花的惆怅，我谈柳新桃红的惊奇。只要愉悦的倾心攀谈，哪怕默然贻笑三言两语！

相聚是激情交织的盛宴，为着开启未来的期冀。轻嗅每个舒心的聚集，当会窥探鸟语花香里的泥泞沼泽，也能触摸远山近岭间的高高低低。激励的话语牵着炽热的忧思，平静的祝福携着泉溪似的甘饴！

俏笑着，不在乎场景有多阔绰，繁闹有多绵密；沉淀的，必是心灵氧吧祛除粗陋后的涟漪，催人呼吸向上的力量，还有沉稳和勇毅！

春之曲（散文诗五章）

春霞

每天，你都起得很早，用精心彩排了一夜的锦霞，抹满河东的漫野。

不用你招募，晨露慕名而至，争先恐后挂满草滩的叶尖。霞彩间，小鸟们满嘴情话争着亮嗓，单怕错过调情的机会。百草刚刚睡醒，开始伸胳膊展腿，调整思维，谋划着怎样编织绿意。各种知名、不知名的小花鼓足勇气，都想不负春姑娘的爱意：咋个吐鲜溢香？

春雪

犹如高洁浸润的天仙，自远天降临时就布满尊贵。

春姑暖暖的柔怀里，满山遍野的向阳花伴你曼舞，万物草木兴致勃勃地争沾一份鲜气和潮润。

似乎，你从来就没有忧郁，尽情舒展着心灵。要不，谁都羡慕你诗意的容颜和婀娜身姿？

春色

好像雪花飘落时凝聚的精灵。冬夜散尽，天神馈赠你一套靓装。朔风吼号中，你用珍藏的灯盏唤醒百草。

你来了，就有了温暖。心暖和了，生命就有亮色！

春泥

我常赞叹泥土的芬芳，她是生命的老窝。

我常赞赏风雪的忧愤，她有诗意的向往。

春的台词里，满藏经典。而你的芳香，蓄满深沉。

你知道，穿越严寒和风雪，生命的布景才有张力。储蓄了一冬的精神和思想，春泥才更芳香！

春旅

春旅是自由旅行，不是疲于奔命走马观花。

我喜欢春旅的慢节奏，与群山小溪窃窃私语慢慢回味。

我喜欢春旅的恬淡，让忙惯了的思绪沐浴春风，好能沉淀典雅躲开俗媚。

我喜欢在岁月唱响的春曲里漫步，叫恬淡释放烦恼，有春歌伴奏如雨如诉……

四季吟咏

春

春是丰饶的。有春，华丽才成梦，春色才宜人，惠风才和畅。然而，我感慨春的启蒙，它让沉吟的万物唤起记忆，孕育奇异的变迁，将繁荣让给盛夏，为丰满丰厚和丰收夯实基础。（夏收、秋收应感恩春色，没有春梦何以收获？）

夏

夏的意象渗在汗珠里，用阳刚的热烈蒸腾期望，将火焰般的信念散落于草木花香，隆重而实在地向秋天移交丰硕，义无反顾地欠身离去，留下满目清气任人评析！

秋

我赞叹秋的憨实，它像端着不舍昼夜辛勤酿造蜜酒的汉子，实实在在地把一腔热切献给热恋的情人，任她享用、洒脱大方，任她陶醉、毫无掩饰。（秋如人的盛年，壮美丰富，成熟坚毅。收获人生当如此！）

冬

倘若没有凌厉的朔风，冬就没有伟岸。一个无雪可赏的冬季，只能留下缺憾。（人应具备冬的肃穆，让冷峻催生高耸。）

生活短章

快乐篇

☆世人收藏各异，全在兴致。哲学家收藏思想，军事家收藏谋略，阴谋家收藏诡计，商贾收藏金钱，地主收藏土地，皇帝收藏美女……如我等普通百姓，只愿收藏快乐！

☆忙碌中给心灵一点空间和营养，让喜悦和平静自然滋长；随时给生命来个深呼吸，就会发现，美好无处不在，快乐垂手可得。

☆快乐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东西，它不能转让但可以感染别人。

☆如果快乐可以储存，我想把早年的快乐搬出来再用；如果快乐可以复制，我就把现在的快乐复制储存；如果快乐可以转让，我就把今天的快乐奉送给忧郁的朋友。快乐不是蛋糕，但可以让亲朋分享；快乐稍纵即逝，紧要的是要学会品尝。

☆快乐是一种心境。我们不能改变大环境，但能调控自己的心境；我们无法改善大生态，但能改善自己的小心态；我们没有身居高位，但能力争有为；我们没有什么背景，但想努力创造一方感悦心灵的风景；我们都是从零起步的，但身后的脚印已经说明我们都在大踏步地行进。

友情篇

☆友情是生活中的盐。

☆当思念形成惯性时，想念就不是单纯的方式；当热情有了刻度时，寒冬怎能随便冻结记忆？

☆我不知道，一部手机能存放多少短信，但我知道，再大的容量也存不下一往情深；我不知道，一段微信能否全部表达我的心情，但我明白，再长的文字也无法表述无边的情谊。

☆天以其大，播雨布云；地以其阔，春华秋丰；物以其博，惠泽百姓！民以其众，多艺多能；人以其才，远播芳名；我以其善，呼友唤朋！

☆对于人生来说，友情是最好的营养品，它的痴情足以使人健康幸福。

☆最感动的时刻，是被远方的朋友想起；最美好的时刻，是想起远方的朋友；没有约定却有默契，无论身在何方，每个日子都有彼此的惦记。

☆轻轻的一声问候，不想惊扰你！只想真切地知道你一切是否安好，快乐……

生活咏叹调（15则）

公鸡

别自鸣得意，

天不是你叫亮的！

母鸡

就有这本事“个个大”，

不服？谁下个蛋看看！

鸡蛋

世事没有十全十美，

别去追求滚圆滚圆！

算盘

不知算尽多少机关，

也没逃脱被淘汰的命运！

纸媒

岁月纺织的唱片，

演奏历史的交响。

笔记

储蓄智慧的存折，

藏得越久利率越高。

某些广告

把满天霞彩捧送你，

购进来一片失望。

图钉

紧盯着认准的目标，

钻进去闪亮的信念。

公交车

忍辱负重的呼吸，

谁能延年益寿？

私家车

满载着热忱和期望，

压扁了汗水和腰包！

乡村公路

多类混杂同道争锋，

飞毛腿也会变成蜗牛。

根

心存拥抱春的探求，

就能拱破重压砥砺前行！

沙发

专事收藏体味，

安顿一天的疲惫！

宠物

把你当儿子宠爱，

却从不把我当爹！

竹篮

本来就不是打水的家什，

别想盛满亮亮的希望！

秋絮——致友

朔方的角落

素月盛满墨香

风在轻声絮语

是你隔云相望？

嚼烂落叶的色彩

祝愿已凝成佳酿

只是

寂寞的书卷

能丰润揉碎的诗章？

老槐

路旁、街边、宅院……挺立着许多老槐。

老槐长一岁，默默地在挺拔的躯干里画一个圈；再长一岁，在原来的圈外再画一个圈。岁月悠悠，老槐环状的纹理形成一个个金色的年轮。

老槐以年轮展示成熟，亦用年轮记录风云变幻：温暖、雨充、肥丰的年份，老槐的年轮就宽些、疏朗些；寒冷、干旱、贫瘠的年份，老槐的年轮就窄小、挤密；虫害、人损或者天然的意外，老槐的年轮里都载有清晰的痕印。

一圈、一圈、一圈，多少年过去，老槐以它灵性的记忆，镂刻着绚丽璀璨的里程，终而愈老弥坚，成为参天的栋梁之材。

我赞叹老槐这一圈一圈的金轮，那每个金轮里仿佛蕴藏着一个个诱人的传奇。风和日丽的春日，老槐珍重暖风催生的良机，舒心地伸展每一片希望，从来没有因为安闲舒适而虚掷光阴；炎阳似火的酷暑，老槐勇敢而贪婪地吮吸大自然的馈赠，用它博大的心胸给过往路人送一片畅心的绿荫，给小草小花献一席爽凉的营地；朔风肃杀的晚秋，老槐从未停歇运行的步履，悉心聚撷一串串果实，在金轮间贮起奋发的力量；霜打雪欺时节，老槐傲然耸立，没有丝毫媚骨，凸显器宇轩昂。

我更赞美老槐具有坚实的信念，它的一个个金轮，都是围绕一个同心圆扩展；尽管躯体纹理细密疏淡有别，那每一个脚步都铿锵有力，从未有过重复；无论躯干多么粗壮、枝条如何丰润、根系怎样伸展，那一圈圈不断扩大的金轮，总不会放弃向上的渴求。

呵，我赞美老槐，想将它的毅勇和期冀深埋心底！

外语的绝响

1976年6月27日，巴勒斯坦游击队劫持了一架法国航空公司的大型飞机，将机上105名以色列人扣押在乌干达恩德培机场候机厅。为了解救人质，以色列特种兵长途奔袭乌干达，展开“雷电行动”。

采取营救行动前，一名以色列士兵手持扩音器，用以色列人的母语——希伯来语大声喊：“我们是以色列士兵，前来接你们回家。请你们立即就地卧倒，趴在地上别动。”

以色列人质全都清楚地听懂了这段希伯来语，并迅速卧倒。巴勒斯坦士兵听不懂喊话的意思，仍然站着，警惕地注视着外面。

以色列士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大厅内发起攻击，一颗颗子弹向所有站着的人飞去，巴勒斯坦士兵一一倒地。

常言，外语是交流的工具，是沟通的桥梁，是传情达意的输送带——这样解读外语听说读写译技能的用途和好处，多见于外交和职场。以外语充当利器笑傲“战场”，让外语凸现魅力以奇取胜，希伯来语的“雷电行动”堪称绝响！

军装是血性的标识

“时刻不忘战争和忧患，才能知道如何珍惜和平与幸福！”——这是写在军装上的哲言警句，也是战争与忧患留给和平的宝贵遗产！

可惜的是，在如今战争与硝烟离开我们有点久远的年代，幸福已久的人们年年岁岁享受着和平，却已经少有人提起和平是怎么来的；也很少有人赞赏军装和血性了。似乎一提起“和平是怎么来的”都有点犯傻或者不合时宜的厉害。

曾有朋友翻着全民喜欢军装年代的军装照，对我说：“你看我当年的傻样！”朋友见我默不作声，便问我：“你说，战争离我们有多远呢？”让我说？我说不出具体距离。但是，我还是拐弯抹角地给朋友说了几句心里话：一个人没有战争忧患不成忧患，一个时代没有战争忧患可就成了灾难！

随后，我向朋友直言：我保留着一套军装，尽管我期望它“再也用不上”。但是，我要让这套军装常常告诫我：军装是血性凝结的标识，它的每一根纤维都写满了使命和牺牲；记着军装，就是记着忧患；常念忧患，才能知道如何珍惜眼下的和平与幸福！

我的故事我的命——致远方的朋友

40年前，我写的散文《万代高唱东方红》登在《人民军队报》1976年12月26日副刊版。之后，该文改编成故事，在1977年、1978年两年的毛泽东诞辰，被宁夏人民广播电台配乐朗诵，也被宁夏人民出版社出版收录于散文集《六盘山上》。而今回眸这篇文章，不是回味带有那个年代色彩的风华竞放，而是想让老朋友知道那篇文章中隐含着的“我的人生”演绎！

改编这篇文章时，我在省军区后勤部机关工作，我的部首长很多是老红军。改编作品的故事梗概就有了这些老首长的影子：“我”常随部队转战南北。一天傍晚，在“拉锯战”边沿的一个小山村宿营时，看到身着破衣烂衫的老乡们正在学唱歌，墙上贴着在黄麻纸上抄写的《东方红》词曲，教歌的小伙叫卫东。次日凌晨，敌军向我们扑来，部队走了，山村落入敌手，墙上的《东方红》词曲麻纸化为灰烬。数日后，“我”回到这个山村，听到老乡们还在唱《东方红》，那词曲却是刻在墙上的，想烧也烧不掉。新中国成立后，“我”转业地方搞外事工作，陪同外宾到“农业学大寨”典型村，也是当年那个山村参观，巧遇当年教老乡唱歌的卫东的儿子继红，他们好真像一个模子刻的……

讲述的故事有点老套。离奇的是“我的故事梗概”：在部队工作十多年后，我转业地方外事部门，真的搞外事工作。只是，转业找工作时，我将这篇散文中“我”从事的外事工作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十多年后走上十多年前无意中“编织”的道路，我常常暗忖：是否有一种命运安排？

然而，细细回眸，从唱着《东方红》走过来的我们这一辈，心底荡漾过一个民族走过的色彩。我们的行囊，装过火焰秀美，装过凄楚苦涩，但却不是父辈前行中常见的战乱、匪患和饥馑。我们的足迹，从稚嫩热烈到坚毅跋涉，从怅惘彷徨到刻骨铭心，从迎受风霜雨雪的五味杂陈到斗转星移的时代变迁，早已伴着时光大潮涌进记忆深处。拥有这些人生历练，我们感悟的幸福异常清醒从容，留下的脚印少了许多浮躁、惊恐和茫然，诠释经历的底气多了许多自信、悠然和沉静。

我向来不忌讳攀谈命运，相信每个人都有命运。一个国家就是一个命运共同体。祖国的命运牵系着每个国民的命运。每个国民的前途命运与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密切相关。国家强盛，国民就有好命运。国弱挨打的年代，连故宫里的几万箱国宝都找不着一方安土，国没了，哪有平民安乐？当偌大国土容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时，占卜先生再能言善辩，能算出啥好卦？

楹联丽辞靓珠海

一首诗能点亮一座古寺。唐代诗人张继脍炙人口的《枫桥夜泊》，是江南古刹寒山寺的最佳名片。一首词能点亮一座大山。毛泽东翻越六盘山时的咏怀之作《清平乐·六盘山》，为六盘山这座本来说不上雄奇的山脉平添了神韵。如今，六盘山红军长征纪念馆成为著名的红色旅游景点。

一副楹联能点亮一座城市吗？这样的案例我还没有找到。但是，一幅幅楹联能扮靓一座城市，使本来平平常常的角角落落变得不同凡响，这话却不假。

在珠海的街市、景区、岛屿，时不时有词语优美、书法飘逸的楹联映入眼帘，给这座被翠绿包裹的海滨城市增添了柔媚的书香，惹得我常常着意驻足多看两眼。

珠海唐家镇鹅岭北麓的共乐园，原是中华民国首任内阁总理唐绍仪的私人花园，始建于清朝宣统元年。该园依山傍湖，亭榭相招，林荫蔽日，风景优美，是一个富有近代新派园林特色的旅游胜地。园内平房式的别墅，原本为唐绍仪在园中休息和接见宾客而建，门前有唐公手书对联：“开门任便来宾客，看竹何须问主人”，味淡神闲，很能体现这位内阁总理的平易近人。别墅现为唐绍仪史料展览馆，馆内藏有大量印证唐绍仪生平的珍贵图片。

共乐园的小广场边上，有个三根未经打磨的石柱撑起的小亭子，占地只有两平方米左右，还是个茅草顶，古拙朴素。然而，“名园别有天地；老树不知岁时”的亭联，就像一位其貌不扬的智者立在那里，一派高古，别有风趣，游人来此必会争相留影。

“著意培芳圃；含薰待清风。”（共乐园“含薰圃”亭联）“竹深留客处；荷静纳凉时。”（共乐园“竹荷居”联）这些充满情趣的楹联，使这座既有西方的优雅浪漫，又有东方的淡泊清幽的林园，有了“时代绝唱”般的故事伴奏，如今读来更具韵味。

珠海的楹联不仅仅是美景的点缀，不少内容也是国家大事、民族历史和文明传承的高度浓缩。如林则徐题广州演武厅有关珠海的楹联：

“小队出郊峒，愿七萃成功，甲洗银河长不用；

偏师存堡垒，看百蛮气慑，烟消珠海有余清。”

淇奥岛抗英广场白石街门联：

“淇奥未沦亡拔剑请缨同杀敌；

英军寻死路丢盔弃甲败兵逃。”

斗门大道景观牌楼楹联：

“值龙年以忆千年，古邑写传奇，风磨雨洗，几度沧桑留厚重；

居珠海而通四海，斗门开气象，地利天时，一城事业续繁华。”这些楹联多为镌刻，是珠海人杰地灵、名人辈出、往年战事、古迹富美的点睛之作。赏读这些楹联，使人不由自主地想起珠海在中华民族历史长卷上留下的浓墨重彩，自然而然地想到中华全国总工会首任委员长林伟民，省港大罢工领导人苏兆征，清华大学首任校长唐国安，首位世界冠军容国团等珠海的近现代名人。

“东粤威灵远；南屯德泽长。”（梅溪牌坊“康帅府”门联）

“梅溪陈言东流去；牌坊多情夕照人。”（题梅溪牌坊）

“曲是曲也曲尽人情愈曲愈妙；

戏其戏乎戏推物理越戏越真。”

（题梅溪牌坊“陈家戏台”）

“泽润九湘济韶府；东芝三潭印山乡。”

“窗竹影摇书案上；山泉声入砚池中。”

（题梅溪牌坊“书房”联）

这些或悬挂或镌刻于梅溪牌坊的楹联，为光绪帝表彰清朝驻夏威夷首任总领事陈芳及其父母造福桑梓而赐建的古建筑群增色不少。牌坊以纯花岗岩作材料，雕有瑞兽、花果、人物、八仙等，镌刻“圣旨”“急公好义”等赐字，榫卯构造，苍劲古朴，气势雄伟，艺术造型堪称中西合璧。坊间树影婆娑，姿态妙曼，优雅浪漫，美不胜收。但是，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这些恰到好处的体现古建筑内涵的楹联珍品。

“五岭北来珠海最宜明月夜；

层楼晚望白云仍是汉时秋。”

“珠海正横流，不尽滚滚英雄，谁作南天石柱；

白云反胜概，即此亭亭耸峭，全收百粤江山。”

“珠联璧合携港澳共发展；

海纳百川与华夏同光彩。”

这些“主题就是珠海”的楹联，句型对仗工整，以道白式的淡墨，简洁的描摹珠海物华天宝、毗邻港澳、海岛密集、口岸众多、海域辽阔、山水相间、陆岛相望的区位优越和优美环境，让人过目难忘。“日照金山云浮珠海；凤翔长岛仙居蓬莱。”横批：“佛山天长”（此地名联，嵌入了山东的日照、长岛和蓬莱，上海金山，广东的云浮、珠海和佛山，陕西的凤翔，浙江的仙居，安徽的天长）“鹰击长空展梦想；遨游珠海添新昌。”（题珠海航展）“长空比翼；珠海腾飞。”（题珠海航展）“慕珠海渔女；游圆明新园。”（此联嵌入珠海两个旅游景点）

这些楹联散发着人文风姿，展现出珠海早建特区、开放搞活、人居环境一流的时代气魄和独特魅力，体现出珠海荣获国家园林城市、国家环保模范城市等诸项大奖的显著特色。

1979年建成的珠海圆明新园，以北京圆明园为原稿，按1:1精选圆明园40景中的18景修建。该园融古典皇家建筑群、江南古典园林建筑群和西洋建筑群为一体，以其浓厚的清文化、精雅别致的亭台楼阁，或体现皇家贵族的磅礴气势，或展现后宫佳丽的脱俗气质。园内绿树葱郁，小径幽幽，古木森森，浓荫匝地，随处可见佳木怪藤、香花名果、假山鱼池和牌坊石狮，不愧为珠海三大名园之首。

“几许崇情托远迹；无边清况惬幽襟。”（圆明新园“虚舟”联）

“园中草木春无数；湖上山林画不如。”（圆明新园“兰室”联）

“玉韫珠怀山川辉媚；琼滋芝秀花草精神。”（圆明新园“碧云”联）上述楹联的字里行间，彰示圆明新园皇家气象的气宇轩昂，似乎真会引人穿越历史隧道，为那一段金黄色琉璃封顶的庄严肃穆再织一些联想。

散落于珠海街市的许多楹联，散发着柴米油盐的草根气息，流泻出市井柴门的袅袅炊烟，或短小精悍，或亦庄亦趣，尽管话语平实，内涵却更显生命张力。如：

“只缘清香成清趣；全因浓酽酗浓情。”（“茶品清心”门联）

“小坐放松意；清闲化神仙。”横批：“小岛桃园。”（琪奥岛一门联）

“轿从门前进；船自家中过。”

“诗书执礼；孝弟力田。”

——以上为门联。

“有福方读书；读书方有福。”

“心如止水观日月；目似明镜看春秋。”

“姓名题诗清平乐，名字作联满庭芳。”

——以上见书房、居室联。

“柴门柴火财运旺；土家土灶土味香。”

“只是普通人家菜；唯此独享不二香。”

——以上为餐馆联。

这些散播于村落、凉亭、老街、民居的楹联，与珠海满目可见的槟榔树、小桥流水等自然景色交相辉映，展现的人文风情独具一格。

一些古庙寺观的佛门楹联也很有味道，仅举一例：

“门无门无无门方便为门；法非法非非法安心即法。”

（题珠海金台寺外山门的圆通门）

这副对联蕴含禅味，也是一幅趣联。看门而无门，又不是无门，方便就是门；看法非法，又不是法，让人安心才是法。其中的哲学思想很深，很有噱头。

领红包——致远方的朋友

阳春三月，握别浓浓的乡情，我从遥远的塞北一路南下，来到海天连接的珠海小栖，一晃3个月了。3个月的时间虽短，体验多多，事务不杂，感触颇丰。好久了，想跟老朋友畅聊，话题很多，今天说些啥呢？

暂不谈珠海湿热多雨，林密草茂，山秀峰丽，花妍四季，葱郁满目，空气清新，宜居佳境；且不说珠海陆海相接，江波清流，海域辽阔，百岛蹲伏，渔舟唱晚，一步一景，处处静幽；也不讲珠海历史久远，琪澳抗英，赳赳武威，民国总理，清华校长，文脉飘逸，英杰辈出；更不表珠海滩涂广袤，物产丰饶，海货鲜美，味佳质优，天时地利，胜迹集傲……

老夫见少识微，孤陋寡闻，初到异地，不敢妄言，今天仅扯一个轻松、实惠、乐呵的话题：免费领红包。好让老友隔空分享红利，开颜畅笑。

珠海紧靠港澳，早建特区，改革优势，开放搞活，文化昌明，经济发达，引为自豪。要说发红包嘛，也是特点多。主要有是不论本土老户、外来宾客，都一视同仁；不管国人老外、男女老幼，都一律平等；不分时间地点、大小多少，精准发放；不说权尊位卑、富有贫困，没有例外；不管你想要不想要、推诿不推诿，绝不敷衍塞责；有散兵游勇，有三三两两，主动登门，服务热情，不容商议，不索回扣，贴身贴心；不像虚拟数字，绝对一是一、二是二，丁是丁、卯是卯，看得清、摸得着；倘若你没有推脱领了红包，保证会情不自禁地心痒气盛、惊叹不已、手舞足蹈……

老朋友该问：“天下可有这等乐事？”

老杨长话短说：“一点不假。3个月了，我真的领了许多红包，大小不等，天天都有。不要说心里痒痒，浑身都痒痒呢！”

呵呵，你想叩问发红包的组织者是谁呀，这么慷慨大方、热情奉献？真个资源富足，储备丰厚，不怕断档，来者不拒，慷慨相赠？

“是的！”老杨直言相告吧：“蚊子！蚊子！没有蚊子，红包你可领不着！”

掬一抹芬芳去重逢——写给同学聚会

离校40年，一拨50后的青松寒梅，是否还那么风采依然激情荡漾？

离别40年，你梦想的行囊里，是否装满了万般色彩温馨阳光？

40年风雨兼程，我们一路跋涉天各一方；一起穿越花季的春梦，共同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一模一样——

同时绽放红色斑斓的激情澎湃，踏进社会的第一个脚窝就灌满了豪情昂扬；

一起触摸改革开放的辉煌印迹，共同见证社会变革的潮起潮落万般气象；

亲身经历祖国繁荣昌盛的艰难历程，同时目睹日新月异的民富国强；

难以褪色的乡音印满了时代胎记，穷乡闹市的泥街土巷刻录着跋涉拼搏奋发向上；

同力将美颜的青春掩埋在记忆深处，用辛勤耕耘收获靓丽奖项阵阵清香；

同期成家立业，携着平庸无奇的柴米油盐，同步走进儿孙绕膝的满脸风霜；

同期离开工作岗位，回眸身后的千山万水，同声惊叹岁月凌厉尘世苍茫；

40载磨炼摔打，一群血气方刚的毛头小伙变成满脸皱褶的半大老汉，同步走过最美好的人生时光；

40载雨雪风霜，一群甩着羊角辫的傻丫头幻化成暮色初露的徐老半娘，同步走进万紫千红的人生夕阳；

40载潮涨潮落，春花秋月沉稳了无言的稚嫩，心底蒸腾的依然是情谊和希望；

40载苦辣酸甜，我们用朝气蓬勃的履痕走成独特的气质，一拨生活的强者走得像模像样！

呵，40载四季回环，无论怎样精彩的故事都走进了回忆，无论怎样迷人的风景都成了过往！

不管前路还有多远，每个人心底都很清亮：我们既是同学，又是亲人；既是同龄，又是乡党；既是朋友，又是搭档；我们都是“兰大”的学子，黄土地永远是我们的精神故乡！

呵，40年只是历史的一瞬，却是我们青春的全部家当；

40年事务纷繁驳杂，40年旅途却并不漫长；40年里，10位同学仙居冥境，英年早逝的悲叹令人老泪盈眶！

40年间，同学聚会的情结魂牵梦绕，期待相聚的热情滚烫滚烫！

40年后的重逢是人生盛宴，这样的盛宴注满深情和精神跌宕；40年阔别重逢，只有欣喜没有怅惘；因为，我们将启封一坛坛醇厚珍贵的陈年老酒，纯真清澈的友情既给人精神，又能熔解任何华丽的包装；

尽管，有岁月风刀尾追驱赶，满载幸福的深情厚谊，会陪伴我们畅叙友情挽留畅想；

尽管，有万千烦恼裹足阻截，晚年生活的灿烂霞彩，会铺展放置朴实无量的细语衷肠；

莫管躯体怎样地老去两鬓添霜，不老的心态就该像精彩纷呈的画面；

敞开心扉娓娓攀谈，让积攒多年的话题尽情释放；不言职场名利物欲感悟，不论商海沉浮职级升降！

趁我们的老牙还没有掉光，就用悠然自信品嚼久别重逢的喜悦泪光；

趁我们的皱纹还不够老迈，就该沉稳淡定地采撷五彩祥云，给每个生活细节撒满幽幽清凉；

只是，我们确实已经不再年轻，不能用醇酒灌醉令人心跳的舞姿，只好用喟叹的泪滴滋润枭枭茶香……

久久地渴念同学聚会，静静地凝视梦中萦绕的双眸，掏心掏肺地倾倒温馨话语漫漫沧桑；

只是，在礼品充裕百货不缺的当下，见你，我只掬一抹芬芳，那是我的诚挚，恬恬淡淡晶亮晶亮……

聚会

友聚不争谈锋胜，互聊感慨亦可人。

岁月苦短话题长，欢言笑语抒心声。

印痕——为同学聚会留影纪念册题签

烙进40载真切的印痕

聚会使无限的感慨留在这一瞬

不管今后的路能走多长

有这份浓浓的情谊待你回味

悠远无尽……

聚会咏——写在同学聚会之后（组诗）

大聚会

四十年来大聚会，

分分秒秒都珍贵。

一回相见一回老，

同学聚会能几回？

常相聚

同学散居难相见，

聚会就想都见面。

以后争取常相聚，

就想多看你一眼。

岁月无常

人生聚散寻常事，可叹再聚无常多。

岁月无情匆匆去，青发不见却永诀。

——感叹英年早逝的亲友

青春树——致友

对于一大把年纪的朋友来说，青春这个词已经遥远得有点陈旧。的确，青春只是历史长河的一瞬。可是，她像一出华丽的大本戏，我们都曾演绎得精彩纷呈。

然而，人生征途上，智慧的青春树从来不老，她不在乎年龄大小。只要沉稳的力量涓涓流淌于生命的河床，智慧的羽翼使能在不浮不躁的星空自由翱翔。倘若拥有这棵长青不老的青春树，人生旅途便会充盈洒脱布满欢畅。

问龄

佳节亲友喜相逢，每每攀谈问年龄。

一回相见一回老，团圆捧酒能几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