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赘婿
林歌强忍着心中胆怯，“林明道，你就是个赘婿，说林家小姐娶了个整天摆弄花草的下人，你一个男人居然要连带着自己和儿子都姓林，你难道不觉得耻辱吗？外人包括林府子弟当将我们当作笑柄，甚至连周围这些下人都在私下嘲笑我们，你难道就心甘情愿当一个懦夫吗!”
一口气林歌将心中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他怕停下来之后自己便没有了说下去的勇气，恰巧，此时林承露走了进来，听了儿子地话原本就红了的眼眶再次湿润。
“哼，别人别人都是别人，为父早就劝解你不要太过在意他人得看法，人是为自己而活，并非他人。”
“你说我醉心花草，你又何尝不是沉迷修行，你觉得只要成为所谓的强者，就能改变别人得看法，你可知你走的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
“从前你经历的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捉弄嘲笑一番也就罢了，可今天以后你走在了别人前面，甚至挡了他们的路，以后你将面对得可不是玩笑了？如果你怕了就老老实实回来陪我养养花，虽不及你目前风光，但至少能平安顺遂。”说完林父将手伸向一旁的花洒，歪着头反复仔细确认着上面的刻度，生怕多浇一点水。
“我不怕！”林歌双拳紧握，急忙道。
听到儿子的回答林父正在浇水的手微微僵硬，就那么悬在半空中，花洒中的水不停地流出。
林承露也适时的挽住了丈夫的手臂：“明道，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应该支持他。”
缓过神来的林父，看了眼早已喝饱水的盆栽，赶忙松开了手，倾斜着花盆将多余的水倒了出来后，才回身看向那母子二人。
“哎，既然你也这么同意，那我又怎能反对，曾经我也同咱们儿子一样，痴心修炼，认为力量能改变一切，可惜到头来什么都没能改变，希望我们的儿子能有不一样的未来，不要和他老爸一样。”
说完林父像是回忆起来自己的过去，眼神当中的慵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懊悔和愤恨。
林承露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丈夫，她不清楚丈夫的过去，但她知道这段故事一定很沉重。
她们的初遇是在亘北州的极地，那时极地正在举行十年一届的比试会选，被选中之人将会成为北玄宗的弟子，北玄宗乃是亘北州第一宗门，修仙圣地，从这里修行出来的弟子几乎都成为了赫赫有名的人物，像林家家主林天震便是其中之一。
林承露当年却意外落选，心情低迷下夜晚独自一人漫步在冰天雪地中，也是那晚看见了当在雪地上奄奄一息夜明道，出于善心林承露将他带回来林家养伤。
没过多久夜明道的伤势便好了，但在这段时间林承露无微不至的照顾下而人互生情愫，不过遭到了林家长辈的反对，为此林承露甚至不惜毁掉了林家和高家原本的婚约，让原本交好的两家势如水火。
这么长时间以来夜明道从未说过自己的过去也未谈及过自己的家人，他不说林承露也不问，因此夜明道的身份对于林家来说依旧是个谜。
……
强行将自己从回忆当中拉回来，看向一旁紧张兮兮的林歌道：“把手伸过来。”
林歌也照做，夜明道将自己右手搭在林歌手上，缓缓闭上双目。
不一会儿夜明道便睁开了眼睛道：“八百海里吗，倒是比我预想的还要宽上一些。”
“老爷子也说我的灵海远超常人，要我谨慎聚灵，否则会影响以后凝灵，无法达到第三步御灵境”林歌默默了自己丹田处道。
“谁说要达到御灵境就必须凝聚灵力了？”夜明道探测完林歌体内后接着躺回了先前那木制的摇椅上，上下晃动。
“吱吱……叽叽”响个不停。
林歌连忙走近摇椅蹲下身来，“不凝灵如何达到御灵境啊？”
“修习第三步为何不叫凝灵境，而称作御灵境你还不知道吗？”夜明道闭上眼睛，上下摇动着木椅，语气随意慵懒，这倒是与平常无异。
但林承露却感到了一丝不同，绕到身后抵住摇椅，“别神神秘秘了，在我和歌儿面前还藏着掖着，快点说。”
伴随着摇椅的“吱吱”声也就此安静了下来。
“之所以叫御灵境，是因为要达到这一境界，需要能够完美操控自身灵力，可灵力这种东西来自天地，虚无缥缈，只可感受无法触摸，想要操控这种力量何等困难，所以才会有凝灵这一说，凝灵就是将灵力压缩凝聚，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最后凝聚出来的灵海虽然不再庞大，却会格外纯碎，更加方便操控，不过这只是修成御灵的其中一种方法。”
夜明道说完便等她们娘两消化一下，自己端起一旁茶杯，翻开盖子轻轻一吹，杯中漾起一圈圈水波，上面仙气飘飘。
“那其它方法呢？”林承露痴问道。
林歌也是从思考中清醒，继续听着父亲讲解，这些东西他以前从未听说过，他根本不知道父亲从哪知晓的，但有一点他知道，父亲不至于骗他们，至于其它的可能与父亲过去有关，让得林歌也是对父亲的曾经越发好奇了。
夜明道放下茶杯缓缓道：“经过无数先人摸索，将第三步的进阶分为两中流派，第一种即是你们所熟知的凝灵派，第二种为汇灵派。”
“汇灵？”林歌一脸疑惑的看着父亲，眼神中透露着对于别样的神采。
“汇灵顾名思义便是汇聚灵力，修行者疯狂吸收天地灵力，并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力量分类，每分出一类便等同于一条灵河，修行者通过灵河来操控灵力，最后无数灵河汇聚成万里灵海，这便是汇灵。”说着说着夜明道也是显得有些激动，甚至开始用手比划。
林承露和林歌两位听者也仿佛接触到了新的世界，一个他们从未接触过的修行者流派。
“明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为什么我父亲他们都不知道呢？”也许是站的有些累了，林承露直接坐在了夜明道木椅的扶手上问道。
“凝灵和汇灵各自成一派，既然有了派系之分那么不可避免的会有争斗，自古以为众多修行者对于凝灵和汇灵孰强孰弱便是争论不休，至今都没有定论。”
夜明道撑着木椅扶手站起来，看向天空道：“也许是环境原因，也许是体质原因，亘北州所处的神辉帝国的修行者更偏向于凝灵派，也正是如此，汇灵之法并没有在亘北州传开，知道此法之人少之又少，歌儿或许是因为日夜不眠刻苦聚灵的原因，又或许是随了我的体质竟然更加适合汇灵一派。”
说完后夜明道又看向林歌。
突然被父亲盯着，林歌有点紧张的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啊，我、我、我随父亲？那…那父亲难道不是神辉帝国人士吗？”
听到此林承露也是看向自己的夫君，眼神有些疑惑，显然她也不知道夜明道是哪国人。
“唉，你们听说过东海吗？”夜明道知晓今日是怎么都混不过去了，自己过去的伤疤将会慢慢揭开。
“东海？那不是在海胜州吗？”林承露思索一番道。
“海胜州？”林歌对这个地方有些生疏，似乎在哪里听过。
不过也难怪，林歌才十七岁，至今连飘雪城都没走出去过，何谈亘北州以外的地方。
“不错，东海无边无际，在大海之上，无数势力丛横交错，有的成为海盗，四处抢夺船只侵占岛屿，有的甚至占岛为王，成立岛国。”
“其中最为庞大的一个岛屿也是最强的一个岛国便是东阳帝国，它在东海之东，是最先迎接太阳的地方，因此得名东阳，而我便是东阳帝国之人。”
“东阳帝国？”林承露小声呢喃着，与夜明道眼神相对，仿佛要透过对方的眼睛看到他曾经所处的世界。
她虽然很少过问自己夫君的过去，但不代表不好奇，她曾幻想过无数种可能，今日一听才知，自己心上人竟然来自那么遥远的地方，不禁有些感叹缘分弄人与命运使然，如若不是自己会选失利，心情低落下独自外出散心，如若不是自己心怀三分善意，恐怕二人就像两条平行的线，永远不会有交集。
“东阳帝国之人体质特殊，因地处东海之上，那里天地辽阔，灵力更加充沛，更加适合修炼汇灵之数。”夜明道慌乱地避开爱人的眼神，继续讲解，但眼睛有时还是辉不自觉地瞥一眼，他有些不敢直视林承露，既怕她询问更多，又自觉对不起她，在一起多年，他何尝不知对方承受了多少压力，可惜自己却无能为力。
“歌儿，你继承了东阳人的体制，亦犹有过之，便要好好修行，走出一条与神辉帝国之人完全不同的路。”
“完全不同的路？可是老爷子已经将凝灵决交给我了，况且我也不会汇灵啊？”林歌对此也有些无奈，按之前所说神辉帝国境内崇尚凝灵，那汇灵之法必然少之又少，自己又何处寻得呢？
“汇灵之法为父会，待会我便此术法门书写下来，你拿去修炼即可。”
“啊？你父亲你会？可是老爷子他们都探测过你体内，并无任何灵力反应啊。”曾经林家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夜明道的身份，但经过多番探测才最终确定，夜明道就是个没有灵力的普通人。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是东阳人士，耳濡目染之下自然对汇灵之法有些了解，况且为父我曾有幸观摩过一本汇灵之术的秘籍，至今还在我脑子里。”说罢夜明道夜不再废话，直接拿起笔墨纸砚龙飞凤舞起来，不一会便写完交给了林歌。
林歌看着那飘逸的字迹，崭新的纸张上连墨水都尚未完全干，一个没有任何灵力之人，凭空写出一份秘籍，如果这人不是自己父亲，恐怕只有傻子才会修炼吧，毕竟修行一旦出现差错，轻则遭到反噬，重则身消道陨。
“好了，你拿去修炼吧，他们给你的凝灵决你就不用修炼了，他们和你说的话也不必理会，为父也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说完夜明道伸了个拦腰，朝睡房走去。
林歌仔细看了番那秘籍后，连忙道：“对了父亲，老爷子允许我们一家去母亲以前的小院住了，我们再也不用在这里看下人眼色了。”
“咯吱！”木门被夜明道推开一半便停止了。
“不用了，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真走了我还有点舍不得这些花花草草，我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吧，你和你母亲搬过去吧。”说完夜明道消失在了林歌的视线里。
“母亲。”林歌有些无奈的看向林承露。
对面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拍了拍林歌的肩膀道：“无妨，你父亲就是这个性子，累了一天母亲给你做点吃的。”
看着母亲独自在厨房劳累着，那曾经从不沾阳春水的芊芊细手，也变得粗糙起来了，从堂堂一位林家大小姐，再到现在，她变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以前的最讨厌的便是做饭菜，现在看着丈夫和儿子吃她做的饭菜反而成了一种快乐。
“母亲，那你把搬过去吗？”林歌缓步走向厨房，看着那忙碌却井井有条工作的身影道。
听了林歌的话，正在切肉的林承露刀慢了很多，思索了一番道：“我还是留下了陪你父亲吧！”说完那“当当当”的声音再次急促了起来。
如果说林承露不想回去是假的，那里毕竟是她曾经的家，饱含着自己过去的一点一滴，可经过这么多年的沉淀，林承露反而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不愿再回去看那些家人虚伪的样子。
“父亲和母亲都不走，那我也不走了。”林歌也有些赌气，往地上一坐。
看着林歌那生气的样子，这会儿林承露的刀彻底停下来了，“你得回去，其一这是你爷爷的话，其二你如今风头最盛，住在下人呆的西院已经不合适了，听话啊。”
“好吧，那我会经常回来看你们的。”说完林歌顺着母亲拉他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林承露便继续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
夜晚，林歌独自一人来到了林承露曾经的院子，一路上林家嫡系子弟看待他的眼神各不相同，好在以如今的能力和地位也没人做出过分的事情。
“天灵汇？”林歌盘坐在榻上，研习着父亲写给他的功法，上面的修炼之道与老爷子给他凝灵决不能说是没有关联，只能说是截然相反。
两本秘籍对比来对比去，林歌还是选择了父亲写的天灵汇，毕竟自己是他亲生骨肉，总不至于写本假秘籍害自己吧，而林家就不同了，想自己不好的人多的是。更重要的是，天灵汇虽然打破了林歌原有的修炼观，却写的有理有据，前后对应，奥妙无穷。
修炼天灵汇最重要的便是理清自身灵海，根据不同的灵力划分成灵江，最后汇入灵海，自身便可调用灵江之力。
此时林歌便处在第一个关头，理清灵海，从前聚灵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一股脑往灵海里填充，现在是正真让他吃到苦头了，灵力太过驳杂，光是这一步想要完成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
夜晚的西院，夜明道和林承露相拥在一起，看着天上那漆黑的夜空道：“承露你说我交他天灵汇究竟是好是坏？以这孩子的天赋和刻苦程度，恐怕用不了一年半载便能学成，倒时他的平静的日子恐怕就真的到头了，修行一路有哪个是一帆风顺的呢？”
“好了，明道既然你决定了就不要犹豫，我们要相信我们的儿子。”林承露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又何尝不担心呢，不说别的，就她哪个哥哥，她最清楚了，自己因为和夜明道的婚事和林家闹僵了，林承森便是唯一的继承人了，如今林歌冒头窜到了他儿子林恩的前面，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也是，说不定咱儿子现在就在修练天灵汇呢，不过这臭小子今天居然敢顶撞老子，下次必须给他一个教训，不然我这当父亲的威严都没了。”
“嘶！”你干什么，夜明道揉了揉刚被自己夫人柠过的腰间肉，那叫一个疼啊。
“哼，你还好意思说今天，说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什么东阳帝国，什么天灵汇，你藏了不少呢！”林承露有些气恼道，上了年纪的她做着傲娇的表情一点也不违和，反而更加可爱。
“好了，夫人你消消气，为夫给你捏捏肩，这件事就当过去了。”夜明道嘻嘻哈哈的给林承露捏着肩膀。
与此同时，林歌也终于从那庞大且驳杂的灵海中捋出了一缕灵力，这一缕灵力比之灵海显得那么渺小，却要精纯很多。
“呼呼呼，终于完成了第一步，不知道父亲写给我的天灵汇究竟是何等层次的功法，竟然如此厉害，这缕灵力恐怕不逊于凝灵出来的灵力纯度。”林歌用袖子擦拭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胸口伴随着急促的呼吸一张一缩。
这一刻他才真正见识到了天灵汇的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