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医院名医学术思想与临证精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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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银根

一、个人简介

吴银根(1940—),男,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研究生导师,上海市名中医,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传承工作室指导老师。历任湖南中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医务处处长、副院长,上海中医药大学温病教研室主任、教务处副处长,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龙华医院院长、党委书记,上海市中医药学会呼吸病分会主任委员,上海市第八、第九届政协委员等职。获得上海市优秀共产党员、大医精诚全国先进个人等荣誉称号。现为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呼吸病专业委员会荣誉主任委员,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呼吸病专业委员会副会长,上海市中医药学会呼吸病分会荣誉主任委员,上海中医药大学专家委员会委员兼临床组组长,上海市中医文献馆馆员,上海市呼吸系统传染病专家组成员,上海市中医药防治流感、人禽流感专家组中医组组长,龙华医院终身教授。迄今从事医教研工作50余年,在中医药辨治内科疑难杂症方面有较深造诣,尤其对呼吸系统疾病的中医辨治有较高造诣。1964年毕业于上海中医学院中医学系,响应国家号召,被分配到湖南省中医药研究院附属医院工作,先后师从湖南省名医谭日强、肖梓荣、言庚孚等,先后写出了《张景岳学术思想研究》《病机十九条临床意义》《叶天士外感温热篇研究》《吴鞠通温病条辨解》《温病治则与方药分析》等专题论文,为其学术思想的形成奠定了理论基础。1973年成为第一批中央医疗队队员赴藏援建,在藏期间,门诊、查房、讲课、带教。2003年,深入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ARS)病房第一线。教学工作中勇担重任,1981年接受湖南省卫生厅委托,创办湖南省中医主治医师进修班,担任班主任并教授温病,接受培训的300余人,均已成为湖南省、市、县中医院的主要骨干。目前共带教硕士研究生15名,博士研究生17名,全国及上海师承班8人。中医药防治哮喘的研究成果曾获2001年度上海市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2009年度中华中医药学会科学技术奖三等奖。先后发表论文60余篇,出版《中医外感热病学》《中西医结合哮喘病学》《中医膏方治疗学》《重订言庚孚医疗经验集》等10部著作,主编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研究生规划教材《中医外感病证临床研究》以及担任多部著作的副主编、编委。

学术科研上,强调“气血阴阳,以平为期”“肺肾相连,重在补肾”“肺胃相关,安胃宁肺”“肺络痹阻,痰瘀相夹”,以免疫与哮喘为题对中医药防治支气管哮喘开展整理和研究。先后承担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上海市科学技术委员会、上海市教育委员会等多项课题。

对于支气管哮喘,通过临床观察提出哮喘的本质为寒体寒邪,即虚寒体质、外感风寒。其中,虚寒体质以肾虚(肾气虚)为主,以补肾温阳、祛寒平喘为治则。针对发作期,创制了以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组成,具有温阳抗寒作用的咳喘六味合剂,经前瞻性临床观察300例,总有效率达90%;缓解期重视补脾肾,创制止咳胶囊(淫羊藿、巴戟天、蛇床子)。对于特发性肺纤维化,系统论述了中医肺络的概念,指出肺络痹阻、痰瘀阻络是本病的病理基础,属本虚标实,病位在肺肾,病机为肺肾气虚(本虚与一般疾病不同,即初病即虚,久病更虚;标实与一般疾病也不同,即初病即瘀,久病更瘀),并论述了本病外感内伤的关系与一般疾病的不同点,从而制定了治疗间质性肺炎的证治方案。经中西医结合治疗可减轻或控制临床症状,明显改善发热、咳嗽、气促、疲乏,提高生活质量,且治疗中可以较顺利地撤减激素,减轻激素的使用。吴银根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的评委(多次参加终评)、国家教育委员会专家库成员(多次参与国家学位初评、全国高校100篇优秀论文的初评),也参加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科研课题评审和评奖工作,还是中国中西医结合学会科学技术进步奖评审委员、上海市科学技术委员会专家库成员,多次参加学会及本市科技成果奖的评审工作。

二、学术理论与学术观点

(一)气血阴阳,以平为期

常人者,平人也;病人者,有失于平也;治病者,使之复平也。审气血阴阳之孰盛孰衰,即求病之不平之所在,是为辨证;或施针灸,或处方药,即以治法之偏纠病本之偏,使之归于平和,是为论治。而调和诸药,兼施补泻,即求得治法本身之平。

(二)肺肾相连,重在补肾

肺肾两脏,一属金,一属水,为母子相生之脏。临床所见肺系疾患之辨证除了考虑肺脏本身外,更应考虑肾之虚损而影响及肺,治疗时当重视补肾。肾者主水,受藏五脏之精与先天之精,为人身立极之本;又寄元阴元阳,分别代表人体内寒热、动静、升降、出入这几对主要矛盾中的相对的一方面,而肾气则是阴阳互动平衡的产物,所以补肾者首当补肾气。有明显阴阳偏胜的情况下,则考虑在此基础上有所侧重肾阴或肾阳。病势动及根本者,则需填精培本固元,亟亟以复元为要。

(三)肺胃相关,安胃宁肺

肺为华盖,居五脏之至高位;胃则为胃家之始,居六腑之顶。从易理上分析,至高者必下。从两者的功能上看,肺主气,主肃降,通调水道;胃为仓廪之官,腐熟水谷,化生精微,亦主降浊。所以,肺脏胃腑在功能上都有以通降为用的特点。故病机十九条论及肺胃病机时置寒热燥湿于不顾,独言“诸痿喘呕,皆属于上”,说明气机上逆是肺胃发病的共同病机。《灵枢·经脉》称肺经“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为肺胃之间疾病的互相影响提供了藏象经络基础。《素问·咳论》中对肺胃发病的关联有直接的描述:“其寒饮食入胃,从肺脉上至于肺则肺寒,肺寒则外内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咳。”

(四)肺络痹阻,痰瘀相夹

肺络,即肺中之络脉。《灵枢·脉度》云:“经脉为里,支而横者为络。”肺络之实质是涵盖了肺内三大分支系统。肺主气,司呼吸,输布一身之津液,通调水道,使治节出,而全身百脉又来朝于肺,故其与气血津液之关系非常密切。肺络即是气血津液所共同循行之所在。其常则肺络通畅,气行血运,津液输布亦畅;其病则肺络痹阻,气滞血停津凝,故最易成痰瘀相夹之势。诸内外虚实之变,皆可导致肺络痹阻,痰瘀相夹。其病之发可因邪犯机体,延误失治,正虚邪恋,反复发作,迁延不愈而损及肺络,致肺络痹阻,临床可见之于多种呼吸系统疾病,如慢性支气管炎、哮喘、肺气肿进入肺源性心脏病阶段、支气管扩张后期、肺间质纤维化等。

三、临床经验

(一)诊治支气管哮喘的经验——强调脾肾虚寒为本,寒痰瘀热为标

支气管哮喘是一种由肥大细胞、嗜酸性粒细胞、淋巴细胞等多种炎症细胞介导的气道慢性炎症,常存在气道高反应性和广泛的、可逆性气流阻塞。临床以反复发作的喘息、呼气性呼吸困难、胸闷或咳嗽为特征,常在夜间和/或清晨发作。也有以发作性胸闷或顽固性咳嗽为唯一的临床表现、无喘息症状者,称为咳嗽变异性哮喘,临床亦不少见。反复发作是哮喘的突出特点,诱因众多,大多春、秋季发作,也有一年四季发作者。支气管哮喘属中医学“哮证”范畴,分为发作期和缓解期,发作期责之于肺气不宣,缓解期多属肺、脾、肾虚而以肾虚为主。

哮喘之病,外见喘鸣痰哮,痰的产生责之于肺不能布散津液,脾不能运输水津,肾不能蒸化水液,以致津液凝聚而成,伏藏于肺,成为发病的潜在因素——“夙根”,每遇诱因触及即可发作。《景岳全书·杂证谟·喘促》云:“喘有夙根,遇寒即发,或遇劳即发者,亦名哮喘。”痰乃津液所化,其性属阴,易为同类之阴邪所引动。故风寒、寒湿、寒饮、寒浊等阴寒邪气在哮喘的发病中占据主导地位。这也是临床上较之热哮来说,冷哮更为常见的原因。因此,吴银根认为哮喘致病之实质,为寒邪与寒体两端。寒体即阳虚内寒之禀赋;寒邪不外饮食生冷、过用寒凉、劳倦伤阳、寒痰阻肺、外感风寒等。哮喘之症状虽以喘息、咳逆、哮鸣为主,位在上焦肺卫,然肺卫之气滋养于中焦、根源于下焦,肺金为脾土之子,肾虚为诸虚之母,故吴银根主张阳虚内寒之体的关键不在于肺,而在于脾肾之阳虚。阳虚水停之痰,性属寒凉,积于肺中,发则喘鸣,是为发病之关键。此外,瘀亦是重要的致病因素。《血证论》指出“瘀血乘肺,咳逆喘促”;“盖人身气道,不可有塞滞,内有瘀血,则阻碍气道,不得升降,是以壅而为咳”。究其成因,一则阳虚内寒则血失温煦而血寒为瘀;另则阳虚生气不足,气虚则无力鼓动血液运行,血行不畅则渐成血瘀,再加痰可随气走窜,无所不至,阻滞脉络,亦可成瘀。由此痰与瘀互结,遂成窠臼,留连难去,而疴沉难起。针对哮证“阳虚寒盛”的病理体质和“瘀痰伏肺”之宿根,根据“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虚者补之”“壅者决之”的原则,吴银根在临证施药时以温阳、化痰、祛瘀为法。哮喘之治当分轻重缓急,标本先后。“发时治标,平时治本”为各家所接受,但是本病多迁延日久,反复发作,本虚而致邪实,故而吴银根总结数十年临床治疗哮喘的经验,指出无论病处何阶段,都应施以补脾肾之法,一则温肾纳气亦可平喘,二则培土生金可实肺卫、御外邪,不必泥于补剂恋邪之说。但需注意不同阶段的侧重当有所不同。治之本在脾肾阳虚,其标为痰瘀。缓解期巩固治疗宜温补脾肾,发时化痰祛瘀兼顾脾肾,而尤以治脾肾之虚为根本。通过补肾健脾,可以温阳化气,蒸腾水液,使血液畅通,杜绝痰、瘀生成之源;温肺固表,截外邪入侵之路,可防止复发。治疗哮喘早期就要顾护脾肾,对寒哮可于祛寒化痰方中酌用温补脾肾之药,对热哮可于清火化痰剂中加用养阴滋肾之品;缓解期无论有无虚象,皆应给予温补脾肾或滋阴补肾法调治,以防病情进展。临证应时时注意脾肾的调护。哮喘以脾肾虚寒为本,寒痰瘀热为标。吴银根提出补肾健脾以治疗哮喘,巩固和提高哮喘的远期疗效,主张不仅在缓解期以补肾健脾法防治哮喘,预防复发,而且在发作期也要兼顾脾肾。

(二)诊治支气管扩张经验——强调气阴两虚为本,痰热、肝火、风火为标

支气管扩张属中医“咳嗽”“咯血”“肺痈”等范畴。咯血和咳痰是其最突出的临床症状,也是临床治疗中最难控制的两大症状。吴银根认为,对支气管扩张的治疗,要抓住咯血、咳痰两个辨治要点。

1.辨咯血

首辨血之色与量。咯血的颜色一般为鲜红色,在出血停止后往往可有少量深红色或暗红色、紫黑色的陈旧积血,故临床上血色鲜红与暗滞可以分新久,但不能以此辨寒热。血量自血丝痰、痰血或满口纯血甚至盈盆满盏均可见。对于咯血量多者,宜结合西医学手段,不可延误时机,失去救治的机会。

再辨血之寒热。一般来说,上焦之血属热,下焦之血属寒,中焦之血寒热错杂。血居脉中,赖气以行,恒常宜静,动则外溢。临床火热之邪最易损伤脉络、燔灼阴液使之妄动而引起出血。故《景岳全书·杂证谟·血证》云:“血动之由,惟火惟气耳。”肺络之血在上焦本属热,遇有火热之邪两阳相感,更易耗动。所以吴银根认为,咯血最基本的病机是血热妄动,而造成血热的原因很多,有标本之分,本者为阴虚阳盛之火、肝胆过升之火,标者为外邪痰热之火。持续或频繁反复间断少量咯血,单纯清火治之往往疗效欠佳,此由阴血耗伤、气随血损,故病机以气阴两虚为主。

吴银根认为,急则治标宜凉血泻火,缓则治本宜养肺肾阴,是为治咯血之总纲,用药宜静宜凉。无论阴虚内热之火、五志肝胆之火、痰热郁积之火、外感燥热之火或寒湿入里化热之火,均可灼伤阴分,使阴血扰动、血不循经溢出脉外,故凉血止血是最基本的治则。紫草是临床凉血要药,紫花地丁清热解毒可清气分之热,紫菀润肺化痰,由此组成的三紫汤是凉血基本方,也是吴银根临床治疗支气管扩张的经验方。“瘀血不祛,新血不生”,止血需防留瘀,故临床用赤芍、牡丹皮、当归、乳香、没药、三七之类可达祛瘀不伤正之效。吴银根强调临证还应处理好外邪与血热用药之间的矛盾,一般宜选柴胡、葛根等辛平之药,或桑叶、金银花、薄荷等辛凉之药,或以肃肺降气之桑白皮、杏仁、前胡为治。支气管扩张之本虚以阴虚为主,在咯血控制后还需养阴固本,兼顾气虚。阴虚之治主以肺肾,如生地黄、玄参、南沙参、北沙参、麦冬、玉竹等,还可选用鳖甲、龟甲等血肉有情之品。补气之治主以肺脾,药用党参、西洋参、白术、黄精、山药等。

2.辨咳痰

支气管扩张之痰为有形之痰,为水湿所聚,与肺、脾、肾三脏有关。肺失宣肃,水道不通,津液凝聚成痰,脾胃运化无权,水湿内停凝聚成痰,肾阳不足、开阖不利、水湿上犯聚而成痰。吴银根认为,支气管扩张患者多为阴虚内热或肝胃火盛之体,又易为外邪所犯,所以其痰易化热与外邪互结,形成痰热、痰火、燥痰、风痰。痰的长期存在导致支气管扩张病情反复不愈,甚至不断加重。一般认为,痰白无火属寒属湿,但对于支气管扩张患者白痰如果持续量多或骤然增多也应考虑有热,可酌加清肺热药物。若痰白质黏则属热、属燥,当清肺、润肺、化痰,切忌用燥药。后期则多为痰瘀同病,故需痰瘀同治方能取效,常常予蜈蚣、全蝎等活血通络以搜肺络之邪;若痰为黄脓或痰中带血,伴有发热、乏力等为热痰,治以寒凉之剂清热化痰。但应中病即止,恐寒凉之品败胃伤脾。若痰黄腥臭则为痰与热毒互结,宜清热解毒之品加用化浊行瘀散结之品;若痰黄绿,黄属热(火),绿(青)属风,正如李中梓《医宗必读》所谓“在肝经者,名曰风痰……其痰青而多泡”,因风因火生痰,痰非病之本,乃病之标耳,而风、热(火)实乃病之本邪耳,故应清热祛风,在上述清热解毒药的基础上,加用全蝎、蜈蚣等搜内风之品,若兼有外风者酌加蝉蜕、僵蚕等祛外风之品。

临床上,支气管扩张患者因反复肺部感染,导致病程长、易反复、迁延难愈。减少急性发作的机会,缓解期的巩固治疗应该重视。缓解期的治疗在于分清脏腑的气血亏虚,结合余邪之轻重而选方用药,治宜调理五脏,补益肝肾,兼清余邪。“虚则补之”,吴银根多采用平补之法,选用性味平和之药,缓以图功,遣方用药,多以气血阴阳为纲,结合脏腑辨证,如气虚补肺脾,血虚补心脾,阴虚补肝肾,阳虚补脾肾。但补药多为呆滞之品,需配伍灵动走窜之品方妙,即为通补之法,借其流通之力,以行补药之滞,而使补药之力愈大。

(三)诊治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的经验——病分急缓,分期论治。正虚邪实,邪实以寒热、湿痰、水气、血瘀为主;正虚以肺脾肾不足为本

临床上慢性支气管炎,尤其是喘息型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反复发作,症情不断发展而形成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在疾病发生发展的过程中,本病与中医咳嗽、上气、肺胀、喘促、痰饮等有关。

1.急性发作期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急性发作可见咳、痰、喘息加重,以咳为主者,重点先缓解咳嗽症状。《理虚元鉴》 云:“有声无痰,病因精血不足,水不济火,火气炎上,真阴燔灼,肺脏燥涩而咳也。”吴银根认为,干咳多责之肺阴亏、肾阴亏虚或肺脏燥涩。以痰多为主者多见,为治疗重点。痰为水饮所聚,而水饮之所生多因于湿,散则弥漫,聚则成痰。故有痰必有湿。燥湿化痰是主要法则。有痰必有湿,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痰多者为热,而痰色黄者为火,治以清热祛火化痰。临床多见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发作期,出现胸闷加重或伴胸痛。吴银根认为,不论外邪为寒、为热、为风,咳痰属湿、属热、属顽痰,均按气血论治;气滞是COPD的主要病机,痰湿不畅也是气机不畅所致。刘完素、朱震亨均主张“治痰先治气”“治痰先顺气”,半夏、陈皮、苍白术、枳实、广木香、香橼皮、瓜蒌、杏仁、川朴、柴胡、郁金可供选择。气滞痰壅胸闷,化湿理气,药力不济,可治以泻肺泻痰,遵肺与大肠相表里,使肺气下行,则胸闷缓解。胸闷兼痛为气滞重症,或气滞痰凝(或痰瘀),活血祛瘀加味可见效。临床多用气短气促程度判断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的严重程度,急性期患者气促气短加重,甚至呼吸困难。治疗应以平喘为主。急性期患者可出现发热,以痰热、风热、外寒内热或寒邪化热为主。痰热多于风热,风热多于风寒。吴银根常选用蒲公英、紫花地丁加重清热,而针对痰热壅肺型退热的治标药物多选用石膏、青蒿、芦根、桑叶。外感风热诱发“痰饮”宿疾,治疗也应在清热化痰的基础上加辛凉解表药物退热解表,常用针对性药物如金银花、连翘、竹叶、芦根、桑叶。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易感冒,主要病因是寒邪、风邪,临床上以风寒外束,内有痰热,即外寒内热,或寒邪化热证型较多见。方选麻杏石甘汤、大小青龙汤、荆防败毒散。以上3型皆可有“郁热”存在,病在肺,湿痰为患,可见湿与热合或痰与热合,或气滞不畅而郁,根据“火郁发之”的原理,在清化湿热、宣肃痰热的基础上均可加用柴胡、青蒿达邪外出,既退热又透邪。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患者亦可见阴虚之象,如口渴、舌光少苔,多见于阴虚内热体质或久病伤阴之体。治疗应照顾阴津,如叶桂所说“面色苍者,需要顾其津液”。南北沙参、麦冬、玉竹、生地黄之属为首选,再拟化痰而不燥之品,如胡颓叶、开金锁、紫菀、款冬花之类。清热而不伤阴者,如蒲公英、紫花地丁、紫草、桑白皮、地骨皮之类。止咳而不宣散者,如百部、天浆壳、白果仁之类。兼见发热也以芦根、竹叶、桑叶、鸭跖草等轻清之品,透邪为法。

2.缓解期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缓解期应属“肺胀”范畴。《灵枢·经脉》云:“肺手太阴之脉……是动则病肺胀满,膨膨而喘咳。”《灵枢·胀论》云:“肺胀者,虚满而喘咳。”《金匮要略》将肺胀列入“咳嗽上气”内讨论,指出“咳而上气,此为肺胀,其人喘,目如脱状”,病情严重者在痰饮咳嗽病内讨论,称之为支饮,咳逆倚息、气短不得卧、其形如肿即指本病。《诸病源候论·咳嗽病诸候·咳逆短气候》说:“肺虚为微寒所伤则咳嗽,嗽则气还于肺间则肺胀,肺胀则气逆,而肺本虚,气为不足,复为邪所乘,壅否不能宣畅,故咳逆短气也。”慢性阻塞性肺疾病后期出现短气、面晦、唇绀、舌暗质紫、指圆杵状,皆为痰瘀碍气所致,如朱震亨所说“肺胀而咳,或左或右不得眠,此痰挟瘀血碍气而病”。吴银根认为,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缓解期以虚实为纲。虚以肺脾肾三脏为主,涉及肝肾;实以痰瘀阻塞为主,兼顾表邪。正虚常见阴虚、气虚、阳虚。阴虚以肺阴虚、肺肾阴虚较常见。气虚以肺气虚、脾气虚、肾气虚多见。初期多见肺脾气虚,后期可发展至肺脾肾虚。阳虚以心、脾、肾虚为主。脾肾阳虚为轻型,心肾阳虚而致水气凌心为证情严重。由于慢性阻塞性肺疾病与气、与痰湿、与水气均有关,故以上各型均应兼顾肝胃。因肝主疏泄,条达气机,为气机之枢,而肺气宣、脾气运、肾气纳均与肝气疏泄攸关。肺气逆为咳喘,胃气逆为泛呕。《素问·咳论》将咳嗽病机定位为“聚于胃,关于肺”。和胃降逆应贯穿始终。邪实以寒热、痰瘀为重点。不论轻重缓急,不论病期早晚,寒热均应辨别,且寒为主邪,但临床常见郁而化热,或寒热夹杂。寒热之辨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缓解期以辨寒痰还是热痰为要点,而痰瘀相夹出现在病程较久、病情较严重的阶段。

COPD临床病程长,变化多,涉及全身多脏器,治疗时应辨明标本缓急,分别采用治标、治本或标本兼治的方法。

(四)诊治肺源性心脏病经验

慢性肺源性心脏病属于中医学“咳嗽”“喘证”“肺胀”“水肿”“痰饮”等范畴,吴银根对其治疗有丰富的经验积累。

1.未病先防,防治肺动脉高压形成

对于肺动脉高压,中医学认为,久病咳喘,耗伤肺气,病久累及脾肾,肺脾肾功能渐衰,肺虚则津液失布,脾虚则水谷无以运化精微,肾虚水液不得蒸化,均可致痰浊饮邪,出现咳嗽、咳痰;肺不主气、肾不纳气,则气促、活动后呼吸困难加重、劳动能力下降。

吴银根根据治未病的理论,认为防治右心衰竭首先要防治肺动脉高压形成。吴银根认为,肾阳亏虚是肺动脉高压的病理基础,因肺气不足,久病及肾,肾阳亏虚,温煦不足而鼓动乏力,导致水饮内停,饮结为痰,痰阻脉络,血流不畅,或阳气亏虚,不能鼓动血脉,均可致瘀血内停,故水饮、痰、瘀是其重要病理因素。因此,吴银根取仲景方己椒苈黄丸加附子、川芎治疗30例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肺动脉高压患者,并以硝苯地平为对照,采用彩色多普勒超声心动仪测定肺动脉高压,结果发现,加味己椒苈黄汤组明显降低肺动脉高压,并能显著改善咳、痰、喘、胸闷等临床症状,与对照组有显著性差异,提示加味己椒苈黄汤治疗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肺动脉高压有良好疗效。

2.已病防变,预防感染反复发作

慢性肺源性心脏病常因肺部感染而出现咳嗽、咳痰加剧、呼吸困难更加严重,如果不及时救治,有可能死亡;或因反复感染而造成右心衰竭,所以对肺源性心脏病缓解期的治疗非常重要。

吴银根根据缓解期的主要临床表现如咳嗽、气短、活动后加重,或少量泡沫状痰,腰膝酸软或畏寒肢冷,舌质淡苔薄白,脉沉细等,认为本病虽病在肺,但源在脾,根在肾,病机以肺脾肾气(阳)虚为主,兼有痰、瘀等实邪,故在缓解期宜标本兼顾,但以健脾益肾为主,兼以化痰、祛瘀。何为治本?正如古人所言“治病必求其本。脾不健运,皆由命门火衰,补火生土,则本中之本也;其次用补脾利湿,使痰不生,则本中之标也……”因此,吴银根强调调补以脾肾为主,酌加化痰、祛瘀通络之品,健脾喜用黄芪、白术等,温肾喜用菟丝子、仙茅、淫羊藿、补骨脂等;但补药多为呆滞之品,需配伍灵动走窜之品方妙,即为通补之法,借其流通之力,以行补药之滞,而使补药之力愈大,如于补肺脾肾药中加入陈皮、枳实、紫苏子、枇杷叶等行气药即此义也。

若出现心悸明显、脉细或结代者,病已及心,需佐以益气养心,方选生脉散、炙甘草汤等化裁。

3.治已病,多管齐下治虚、水、瘀

病至右心衰竭,可出现气急、甚则不得卧、心悸、食欲不振、腹胀、恶心欲吐、口唇发绀、颈静脉怒张、肝肿大、足跗肿胀等。吴银根认为,此时多属本虚标实,本虚为心肾阳虚,标实为饮停、血瘀。心肾阳衰,水气上逆,凌心犯肺,心阳受遏,不能温运血脉,则为瘀血,血不利为水,又加重水肿,形成了虚、水、瘀相互影响的局面。

中医药早期防治效果比较好。以气促和水肿为主症者,治疗宜从水肿门探求。《素问·汤液醪醴论》云:“平治于权衡,去宛陈莝,微动四极,温衣,缪刺其处,以复其形。开鬼门,洁净府,精以时服。”《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云:“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肿,当发汗乃愈。”故以温阳利水为主法,并配以“开鬼门(发汗)、洁净府(利尿)、去宛陈莝(祛湿)”等法,方用真武汤、苓桂术甘汤化裁,药如制附子、白术、赤白芍、茯苓、桂枝、泽泻、车前子等,其中附片用量宜10~30g,桂枝6~15g;开鬼门者,宣肺法也,药如麻黄配杏仁,若有高血压或畏麻黄者可以荆芥、防风配杏仁等;洁净府者,利水法也,药如车前子、薏苡仁、猪苓、茯苓、泽泻、五加皮等,其中五加皮可用30g左右;去宛陈莝者,宣化湿浊、理气活血法也,药如益母草、苍白术、甘遂、苏木等。此外,还要重视葶苈子的运用,必须选用北葶苈子,微炒、捣碎后包煎,现代药理证实其醇提取物有强心、利尿作用,相对于毛地黄类药物,毒性小,用量增大而作用随之增强,临床应用时可用至30~60g。随证加减:若气短、气喘加五味子、细辛;心悸加龟甲、鳖甲,重用茯苓;腹胀加槟榔或大腹皮或厚朴;汗多加龙骨、牡蛎等。

以肝肿大、口唇指趾发绀、颈静脉怒张、舌质紫暗或青紫为主者,乃于心肾阳虚的基础上,瘀血与水饮并存,或以瘀血为主要病邪,正所谓“气分,心下坚,大如盘,边如旋杯”者也。唐宗海说:“此证是心肾交病,上不能降,下不能升,日积月累,如铁石之难破。”非大剂温阳散结不能为功,治宜温阳益气治其本,活血利水治其标,可选用桂枝去芍药加麻黄附子细辛汤,可再加黄芪、丹参、赤芍等益气活血之品;或参以防己黄芪汤、防己茯苓汤、己椒苈黄丸等治水方剂;或可再加知母,即陈修园“消水圣愈汤”之意。

再结合治厥逆的四逆汤、四逆加人参汤和镇水的真武汤,可见目前临床上治疗肺心病心衰的主要方剂仍遵循仲景之旨。

药理研究:人参、附子、桂枝、葶苈子含有非毛地黄类的强心苷及心肌营养成分。茯苓、川椒目、泽泻、白术具有利尿退水肿作用。麻黄、半夏、干姜、五味子具解痉化痰止咳的作用。桂枝、芍药、熟大黄入血分,和营逐瘀,针对唇绀、指甲暗晦、面色晦暗,有助于心衰的控制。

临床用药特别要注意北葶苈子30g(南葶苈子无效),加大用量至60g时对抗心衰有效。本药下气泻肺,患者容易感疲乏,甚至加重气短。附片用量10~15g为宜,阴寒症状严重者30g可偶用。附片对休克、血压明显下降者有升压作用,对一般患者无升压作用。高血压者不必忌讳。桂枝常用15g,肉桂3~5g即可。桂枝、肉桂有升压作用,血压升高者应慎用。必须用药应强调在降压药控制有效的情况下可使用。阳虚者宜选用红参、白参,阴虚者宜选西洋参。野山参或移山参则阳虚、阴虚均可使用。有喘者可选用麻黄、细辛、干姜,见瘀血症状如唇绀、面晦、舌暗紫者,桃仁、红花、田三七、丹参可酌选1~2味。心下坚满,腹胀,大便秘结是选用大黄的“的症”。以气分为主选大黄、枳实、槟榔、川朴,以血分为主选大黄、牛膝、土鳖虫。大便稀者,大黄与辣蓼草同用。其他养阴、利尿逐水、化痰清热等药物应根据临床表现配合使用。

(五)诊治间质性肺病经验

对于弥漫性肺疾病(又称弥漫性间质性肺病),中医认为其病位在肺络,基本病机为肺络痹阻,治宜通补肺络。

1.基本病机——肺络痹阻

究肺络痹阻之因,多因肺肾亏虚致络中气血不足,或因邪毒入络,肺络中血行迟滞、络脉失养,痰瘀互结阻于络中而成。络脉是气血津液输布环流的枢纽和通路,气机通畅、络道无阻是其维持功能正常的前提。肺络痹阻则影响络中气血运行及津液的输布,从而产生一系列的络脉阻滞的病理变化。肺络痹阻则气血不通,故肺失其主气、司呼吸和朝百脉、主治节的功能,而为咳嗽、为呼吸困难、为唇舌发绀;四肢百骸不得气血濡养,而为消瘦、为杵状指等;肺病虚损,病久及肾,则肾气虚弱,不能纳气归原,气浮逆于上,则为喘促,动则尤甚等。西医学认为,肺纤维化的病位主要在肺泡壁,肺泡壁的上皮细胞和毛细血管内皮细胞也发生病变,有时小气道和小血管也被累及。细支气管领域和肺泡壁的纤维化导致肺的顺应性降低和限制性通气障碍;细支气管的炎变和肺小血管的闭塞引起通气血流比例失调和弥散能力下降,最终发生低氧血症和呼吸衰竭,与肺络痹阻的表现极为相似。

张聿青云:“邪既入络,易入难出,势不能脱然无累。”肺纤维化病程久,缠绵难愈,与“久病入络”“废弃沉疴”“经年累月”等病邪入络后临床表现缠绵难愈、常规治疗很难取效的络病表现颇为相似。

2.治疗法则——通补肺络法

肺络痹阻为肺纤维化的基本病机,那么,通肺络法自为应对治法,但“通之之法,各有不同。调气以和血,调血以和气,通也;下逆者使之上行,中结者使之旁达,亦通也;虚者助之使通,寒者温之使通,无非通之之法也”。结合先贤络病理论,肺纤维化的具体治法为:

(1)络虚最宜通补:

对于肺络痹阻之肺纤维化,“通补为宜,守补则谬”,“治当通补络脉”。所谓通补,“初补气血之中,必佐宣行通络之治”,但应分阴血、阳气亏虚之不同。络虚属阴血虚者,“络虚则热”,治宜“宣通经络,佐清营热”,“甘缓理虚”,但“久病已入血络,兼之神怯瘦损,辛香刚燥,决不可用”,宜“通血络润补,勿投燥热劫液”,遵张介宾“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治宜“辛甘润温之补”,药用当归、熟地黄、阿胶、白芍、麦冬、南北沙参、山茱萸、枸杞、女贞子、何首乌等。其中,沙参“甘淡而寒,其体轻虚,专清肺气,因而益肺与肾”;麦冬“补肺金而安肺气”“定喘大有奇功”“助胃补肾,故治羸瘦、短气”“去瘀生新”“能散热结而下逆气也”。

阳气虚者当以甘温益气,必“辛甘温补,佐以流行经络”,药用党参、黄芪、白术、黄精、山药、淫羊藿、肉苁蓉、菟丝子、补骨脂、巴戟天。其中,党参“力能补脾益胃、润肺生津、鼓舞清阳、振动中气”;黄芪“补正气之虚”“内资经脉,外资肌肉”“逐五脏间恶血”,并适当配伍陈皮、厚朴等行气之品。

(2)络痹唯宜辛通:

《神农本草经疏》云“五味之中,惟辛通四气”,叶桂云“气辛则通”“辛香流气”“辛香走窜”“非辛香无以入络”,故治肺络痹阻当“辛以通之”。盖肺络痹阻因于痰瘀互结者,辛之能行气破血逐痰;若兼热毒者,辛之可润。辛以通络,虽有气血之分,但气中有血,血中有气,两者相互依存,不可分割,故行气与活血不可截然分开,正如《黄帝内经》所云“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痰浊宜逐,但更应“善治者,不治痰而治气”“痰兼肺脾”“虚痰补肾”等,不治痰而治痰之本。

化痰药半夏具有化痰散结之功,“能消痰涎,开胃健脾……下肺气,主咳结……气虚而有痰者,加而用之”,“色白而味辛,故能为肺经燥湿之药……辛中带涩,故能疏而又能敛也。又辛之敛,与酸之敛不同,酸则一主于敛,辛则敛之中有发散之意,尤与肺投合也”,唯宜生用其效方宏,一般剂量9~15g并无偾事者,病情缓解后可用法半夏;并根据痰的性质配以他药,如合黄芩、桑白皮、蒲公英、金银花等则治热痰,合黄芩则治“火痰”“老痰”,合陈皮、厚朴、茯苓等则治湿痰,合沙参、麦冬、紫菀、杏仁等则治燥痰,合桂枝、附子等则治寒痰。对于活血药,根据病情的轻重缓急和活血化瘀药作用强弱而择优选用。对于阻痹肺络之瘀血,非三棱、莪术等破血之品不能为功。《医学衷中参西录》指出:“三棱气味俱淡,微有辛意;莪术味微苦,气微香,亦微有辛意,性皆微温,为化瘀血之要药。……若细核二药之区别,化血之力三棱优于莪术,理气之力莪术优于三棱。”两者相伍,兼理气化瘀两能,对于瘀血内阻之病,大有良效。在临床体会到,两者破血消坚之力颇强,若人久服,必至气短、乏力,故须与党参、黄芪、沙参、麦冬等扶正之药相伍,方无克消正气之弊。正如张锡纯所言:“一切血凝气滞之证,若与参、术、芪诸药并用,大能开胃进食,调血和血”“若治瘀血积久过坚硬者……必以补药佐之……不但气血不受伤损,瘀血之化亦较速”。

(3)搜剔络邪借虫类:

宿疾久病,肺络中痰瘀沉锢,或经年累月,外邪留着,气血皆伤,其化为败血凝痰,混处经络,已不是一般草木之品所能取效,必以“飞者升,走者降,灵动迅速,追拔沉混气血之邪”的虫类药以“搜剔络中混处之邪”,松透病根,从而达到“血无凝着,气可宣通”的目的,常用药物有蜈蚣、全蝎、地龙、僵蚕等。其中,蜈蚣辛温、全蝎辛平,均具有通络散结之功。蜈蚣“走窜之力最速,内而脏腑,外而经络,凡气血凝聚之处,皆能开之”;全蝎“走脏腑,行经络”,“为蜈蚣之伍药,其力相得益彰也”。两者相伍,大能搜剔软化肺络中胶结之痰瘀,以行“搜剔络中混处之邪”之功。

(六)诊治感冒的经验——解表达邪为主,扶正祛邪兼顾

感冒是感受触冒风邪而导致肺失宣肃、卫表不和的常见外感疾病,临床表现以鼻塞、流涕、喷嚏、头痛、恶寒、发热、全身不适、脉浮为其特征。早在《黄帝内经》中即已有外感风邪引起感冒的论述。如《素问·骨空论》说:“风从外入,令人振寒,汗出头痛,身重恶寒。”后世《医学源流论》说:“凡人偶感风寒,头痛发热,咳嗽涕出……乃时行之杂感也。”前者为普通感冒,后者属时行感冒即流感。感冒之病位在肺卫,其基本病机为表卫不和,肺失宣肃。

外邪侵袭,肺卫首当其冲,卫阳被遏,营卫失和,正邪相争则恶寒、发热、头痛、身痛,肺失宣肃则鼻塞、流涕、咳嗽、咽痛。吴银根认为,感冒治疗以解表达邪为原则,但不宜发散太过,耗伤津液;时行感冒多属风热重症,除辛凉解表外,还当佐以清热解毒之品;虚人感冒,应识气、血、阴、阳虚之别,扶正祛邪兼顾。其中,解表之法则应分清辛温、辛凉、辛平之别。

风寒表证者,以恶寒重、发热轻、无汗、头身痛、苔薄白、脉浮紧为主症,常因寒邪束表,每致营阴郁滞,肺失宣肃,治宜辛温解表。正如外感之咳“阳邪也,阳邪自外而入,故治宜辛温,邪得温而散也”。所以吴银根认为“表”之重点在外感寒邪。治寒之方无出仲景之法,如麻黄汤、桂枝汤、小青龙汤等。同时应使用具有肃降作用的药物如白前、桑白皮、白果仁、厚朴、紫苏子、莱菔子,宣肃并用,使得邪有出路。并应掌握祛邪务尽务速,使不留窠,而又顾护正气的分寸。表证虽以寒为主,但见有咽部红肿疼痛、舌质红者,此为内中有热,当施以清利咽喉之法。轻者处以银翘散、桑菊饮;重者可用凉膈散。总言在表者应以散表邪为主,治以辛温,而局部化热者可并投清凉之品。

风热表证或温病初起以发热重,恶寒轻,咽干口渴,苔薄黄,脉浮数等为主症。由于温邪袭人,发病急、传变快、易搏结气血、蕴而成毒,且多夹有秽浊之气,加之温邪上受,首先犯肺,每致肺气失宣。吴银根喜用辛凉轻剂之桑菊饮与辛凉平剂之银翘散解表透邪。

感冒轻证,或初起偏寒偏热俱不明显,仅稍有恶风、微热、头胀、鼻塞者,可用辛平解表法。如《景岳全书》言:“时气皆平而表不解者,宜以辛甘平剂散之”;“凡血气平和,宜从平散者,此方主之”。此方即著名的正柴胡饮,被开发为经典成方后,在临床上广为应用。

另有当感冒出现胃肠道症状者,当芳化宣表,方选藿香正气散或酌加藿香、佩兰、豆卷之品,同时予苍术、半夏、陈皮等和中,不可过度使用收涩止泻药物,避免邪无出路,而使病情变化。

(七)诊治肺炎的经验——强调初期解表清热,中期祛邪解毒,后期培元固本

肺炎是指肺实质的炎症,由感染、理化刺激和免疫损伤等所致,以感染最常见。引起肺炎的原因很多,如细菌、病毒、真菌、非典型病原体等。起病多急骤,高热,寒战,全身肌肉酸痛,体温可在数小时内升至39~40℃,严重感染时可伴发休克、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及神经精神症状,表现为神志模糊、烦躁、呼吸困难、嗜睡、谵妄、昏迷等。肺炎在中医学当属温病学之风温病。陈平伯在《外感温病篇》中论述:“风温证,身热畏风,头痛咳嗽,口渴,脉浮数,舌苔白者,邪在表也。”中医学认为,该病病因主要是外感风热或风寒之邪入里化热,而肺气郁闭、痰热壅肺是其病变机制。其中,痰热既是病理产物,又是导致喘咳的原因。因此,治疗肺炎清热化痰、宣肺降逆为基本治则,并随时防治各种并发症的发生。在肺炎的恢复期,中医的治则不外两大法则,一是清除余邪,一是培元固本,前者重痰、热、瘀,后者注意益气生津。

一般认为,该病的发生为素禀正气不足,卫气失于固密,或寒温失调,起居不慎而致肺卫的卫外功能减弱时,均可导致外邪乘虚侵入而发病。病之初期,外邪初犯肺经时,卫气郁而不宣,皮毛开合失司,肺失宣发,而出现畏寒、寒战、高热、头痛、身痛、咳嗽等卫气与外邪抗争的卫分表证,此时以卫表症状为主,故虽有咳嗽,但痰不多,或咳嗽不甚,提示风温初起当以疏风清热为法,可选辛凉轻剂桑菊饮以清宣上焦之热。继而,热入气分,肺热郁蒸,故见身热不恶寒;热邪灼津成痰,形成痰热阻肺,而出现咳嗽、气促、鼻扇、痰黄而黏等;痰热内阻,肺络失和而致胸痛;若热盛损伤肺络,则见咯血;肺与大肠相表里,痰热壅盛,热灼肠液里结,则大便秘而不行。肺炎多系温热之邪袭肺所致,病变部位在肺,传变规律及辨证治疗多循温病的卫气营血理论。肺炎病位主要在肺,病机以痰热蕴肺、肺失宣肃为主要变化。在一般情况下,经过卫分、气分阶段,病邪可逐渐解除。若邪气过盛,正不胜邪,邪气入里并内传营血,则见面唇青紫或衄血发斑;甚至邪热内陷,逆传心包,蒙闭心窍,出现神昏谵语或昏愦不语。若邪热郁闭不宣,热深厥深,则见四肢厥冷。邪热太盛,正气不支,或汗出太过,阴液骤耗,脉微欲绝,为阴竭阳脱之危象。若治疗得当,邪退正复,可见热病恢复期气虚阴伤之低热,手足心热或口舌干燥,神疲体倦,气短懒言之证候。临床以邪袭肺卫、痰热壅肺、肺热腑实、热入心包、正虚欲脱及正虚邪恋证型为多见。热毒蕴肺是本病的中心环节,故疏风清热解毒是基本治疗大法。若见阳明腑实证,当肺胃同治;若逆传心包,当凉营清心,豁痰开窍;若正不胜邪,热毒内陷,阴竭阳脱,亟当回阳救阴,益气固脱。肺炎病变多由表入里,由实到虚发展,根据其发展过程分阶段用药可提高疗效。初期多表证,但由于邪在卫表时,寒战时间短暂,迅即高热,故不能仅当表证治疗,否则表邪祛而里热依然炽盛,宜解表药与清热药同时应用,多选用金银花、连翘、牛蒡子、野菊花、桔梗、蚤休、桑叶、菊花、芦根、生石膏、知母、黄芩、鱼腥草等。加用清热解毒药,可阻断邪热进展,防其传里生变。中期为里证、实热证,根据温病学“毒寓于邪,毒随邪入,热由毒生,变由毒起”的观点,注重祛邪解毒。具体治法则分为清热解毒和通腑泄热。清热药宜早用,剂量宜大,如生石膏的剂量常用至30~45g,少数患者可用至90g,然过用苦寒药,对热盛津伤不利,故应注意将辛寒、苦寒、甘寒和甘凉药很好地结合起来。若一旦表邪去而里热仍然炽盛,通腑药当宜早用。肺热下移大肠,如能保持通畅,使邪热自下而去,腑气通则脏气安,这对缓解整个病情是很有益的。在老年患者,应用通腑药及清热药宜慎重,必须结合其体质情况,恰当使用把握攻下的力度,或攻补兼施。治疗过程中注意是否夹有湿邪,这在使用清热药时尤其要注意。因为寒凉过甚,可使湿邪伏遏,反而导致邪气闭于里,病情缠绵不解,应当及时加用芳香化湿之品。肺炎后期多为正气不足的虚证,此时治疗当分清气虚与阴虚、肺虚与脾虚,不可因其热病之后必有阴虚而纯用补阴药,也不可将乏力认为气虚而单用补气药,应细致区分,辨证用药。对于炎症吸收缓慢或吸收不良者,宜加入活血化瘀、消痰散结之品以改善肺循环,有利于肺功能的恢复及炎症的吸收。

(八)治疗杂病的经验——细辨浊邪害清

叶桂在《外感温热篇》中对湿与温合的情况提出了一段论述,其病机是蒸郁而蒙蔽于上,结果是清窍为之壅塞,此被判为浊邪害清。

浊邪害清,是湿热郁蒸,蒙蔽于上。湿为阴邪,为重浊之邪,清阳之气被遏,常见症状是耳聋(重听或听觉有阻隔感)、鼻塞、胸痞、身重、头昏重、恶寒发热、头痛身痛,苔白腻。温病学说中治疗浊邪害清的代表方是藿朴夏苓汤(《医原》),药用藿香、川朴、半夏、赤苓、杏仁、薏苡仁、白蔻仁、猪苓、泽泻、淡豆豉、通草等,取其芳香化浊,行气渗湿。温病阐述的病机在内科杂病中也常可借用。

浊邪害清在杂病中出现可以没有恶寒发热、头痛身痛,而仅有湿热或湿浊之邪蒙蔽清阳,见鼻塞不畅、耳闭耳背、头昏重、胸痞身重之症。此时治疗重点应在补气温阳,化湿开窍,重在清除湿浊之邪。可用黄芪、党参、苍术、白术补气健脾化湿;桂枝、附片温阳,祛寒湿;石菖蒲、广郁金开窍通阳气。如鼻塞、喷嚏、流涕为主者加苍耳子、辛夷之类;如耳闭、重听、耳鸣为主者选柴胡、桑叶、蝉蜕或金蝉花(金蝉花系一种真菌感染的僵蚕蛹,具祛风补肝肾功效);如头昏重者加白芷、川芎;如身重者加川乌、防风;胸闷胸痞者加瓜蒌、黄连、半夏。

这是一种以中医病证、中医病机为辨证思路,设立治则与方药的方法,在现代临床结合西医诊断如过敏性鼻炎、副鼻窦炎、耳咽鼓管阻塞、咽喉炎、支气管炎,给予相应加减,或因不同的兼证而随证加减,效果更好。

四、经验方

(一)麻夏姜辛味汤

【药物组成】

麻黄10g,半夏 15g,细辛 5g,生姜(干姜)10g,五味子10g。

【功效】

温肺化饮,止咳平喘。

【方解】

本方是吴银根整理张仲景治疗痰饮咳喘所归纳的基本方。麻黄味辛微苦性温,发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肿,是中医治咳喘最重要的药物。半夏味辛性温,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消痞散结,是中医治痰最重要的药物。姜、辛、味是仲景治咳嗽的重要组成。张仲景治痰饮咳喘的著名方剂小青龙汤、射干麻黄汤、厚朴麻黄汤三方均包含此五味药。其中,小青龙汤温化寒饮,即本方加桂枝、白芍、甘草,治疗咳逆倚息不得卧,取合用桂枝汤之意;厚朴麻黄汤,即本方加厚朴、石膏、杏仁、小麦,清化痰饮,治咳而脉浮者,为寒饮化热,取合用麻杏石甘汤之意;射干麻黄汤,即本方加射干、紫菀、款冬花、大枣,止咳化痰降逆,治疗咳而上气、喉中水鸡声,加重化痰降逆,重点在咳、痰。

【适用范围】

咳喘证属风寒表证兼有内饮,或但见痰饮清稀阻肺者,肺气不降,哮喘倚息。

【医案】

李某,女,33岁。2006年4月10日初诊。平素易鼻痒喷嚏,多以感冒治之。1周前因感冒后咳嗽,予阿莫仙(阿莫西林)、复方甘草合剂治疗,效不显。就诊时,咳嗽呈阵发性,夜间为甚,对油烟、香水等异味过敏,咳痰量少,畏寒肢冷,大便略溏。舌脉:脉细缓,苔薄略腻。支气管舒张试验阳性。

中医辨证:

脾肾阳虚,寒饮伏肺。

治则:

温补脾肾,温肺化饮。

处方:

干姜 6g,茯苓 12g,白术 9g,胡颓叶15g,法半夏 15g,紫菀 15g,款冬花 15g,细辛5g,肉桂 9g,熟附片 30g,茯苓 15g,白术 15g,麻黄 10g,甘草 10g,五味子 9g。7 剂。

二诊:

2006年4月18日。苔薄,脉细。咳嗽明显减轻,咳痰量少,时有喷嚏、鼻痒。前方加苍耳子12g、辛夷9g,续服14剂。

三诊:

2006年5月2日。苔薄,舌质淡,脉缓。偶咳无痰,畏寒肢冷改善,大便如常。处方:干姜 6g,茯苓 12g,白术 9g,法半夏 15g,细辛 5g,肉桂 9g,熟附片 30g,茯苓 15g,白术 15g,党参30g,黄芪20g,甘草10g。14剂。

按语:

咳嗽变异型哮喘为慢性咳嗽的主要病因,因以咳嗽为主要表现,临床上最易与支气管炎相混淆。该病例咳嗽夜间为甚乃辨证眼目,白昼为阳,入夜属阴,素体本虚寒,阳不入其阴,故入夜加重。便溏,得衣被不缓解之畏寒,手、足冷过肘、膝之肢冷,均为阳虚之明证。故以四逆汤、理中汤合麻黄附子细辛汤加味。二诊时加苍耳子、辛夷以祛风通窍;三诊时因几无咳嗽,故去胡颓叶、紫菀、款冬花、麻黄,加党参、黄芪以补益脾肺。

(二)加味己椒苈黄汤

【药物组成】

粉防己10g,川椒目10g,葶苈子30g,熟大黄10g,附片10g,川芎10g,制南星15g。

【功效】

温阳利水逐瘀。

【方解】

己椒苈黄丸出自《金匮要略》。原文:“腹满,口干舌燥,此肠间有水气,己椒苈黄丸主之。”本方加入附片、川芎、制南星等共同达到降低肺动脉高压,预防慢性阻塞性肺疾病(COPD)向肺心病发展的目的。方中川椒目具有“劫喘”之功。朱震亨在《丹溪心法》《丹溪手镜》《脉因证治·喘》中均提及诸喘不止用椒目劫喘。劫者强取之义。粉防己,《神农本草经》谓“利大小便”,具利水气下行之力,利水消肿古方中常用。葶苈子、熟大黄泻肺气,攻坚逐瘀决壅。四味共襄泻肺利水之功,使水气下行。我们在临床实践中发现,寒、痰、瘀是COPD肺动脉高压的主要病理基础。肺动脉高压患者病史较长,久病必虚,久病及肾,使肾阳亏虚,温煦不足而鼓动乏力,导致水饮内停,饮结而为痰,痰阻脉络,血流不畅,瘀血内停。本方中己椒苈黄加附片、丹参、川芎等温阳利水逐瘀,可达到降低肺动脉压之功效。

【适用范围】

肺动脉高压属肾阳虚。症见咳、痰、喘同时伴有腰酸肢软,身寒肢冷,胸闷气短,咳则遗尿,夜尿频多,头昏耳鸣,甚至浮肿,舌质淡胖,舌苔白滑润,脉多细(沉细、弦细、细数)。

【临床和实验研究】

本方由吴银根名中医工作室成员林琳中标课题进行临床研究,结果证明,可改善COPD肺动脉高压患者临床症状,降低肺动脉压作用显著,且维持时间长,优于西药心痛定组。

【医案】

解某,男,71岁。2009年5月27日初诊。2009年5月17日受凉后出现咳嗽,咳痰,伴发热,体温39℃。查肺CT示右肺中叶及左肺上叶舌段斑片状密度增高影,考虑肺段局部不张可能,两下肺斑片状感染,胸腔积液,心包积液。血常规提示白细胞计数及中性粒细胞百分比增高。给予抗生素抗感染治疗5天(具体用药不详),停药后复又高热,静脉抗感染治疗3天,今晨体温37.4℃。现咳嗽,咳痰,胸闷,时有胸痛,夜寐不安,纳可,大便正常。舌淡红苔薄白,脉细弦。

中医辨证:

痰热蕴肺,饮停胸胁。

治则:

清热逐饮,止咳化痰。

处方:

葶苈子(包)30g,大红枣 21g,粉防己 15g,桂枝 15g,石膏 15g,党参 30g,紫菀 15g,法半夏15g,甘遂6g,川椒目9g,附片12g,茯苓30g,车前子(包)30g,猪苓30g,甘草9g。14剂。

二诊:

2009年6月10日。服药4天后发热退,咳嗽明显减轻,咳痰减少,胸痛消失,胸闷仍有,纳可,苔薄白,脉细弦。抗生素输液共2周已停用,血常规示白细胞计数及中性粒细胞百分比恢复正常。

处方:

葶苈子(包)30g,大红枣21g,麦冬 30g,玉竹 30g,浙贝母12g,法半夏15g,制南星15g,胡颓叶 15g,野荞麦根 30g,青蒿 15g,鳖甲 15g,柴胡 15g,黄芩 15g,甘草 9g。14剂。

三诊:

2009年6月24日。咳嗽、咳痰均明显好转,无低热,自觉体力、精力好转,苔薄白,脉细弦。复查肺CT提示左肺上叶舌段感染为主,心包积液,肺不张恢复,胸腔积液吸收。

处方:

葶苈子(包)30g,大红枣21g,麦冬 30g,玉竹 30g,浙贝母12g,法半夏15g,桑白皮30g,黄芩 15g,甘遂 6g,杏仁 12g,熟大黄 6g,车前子(包)30g,泽漆 15g,茯苓 30g,甘草 9g。14剂。

四诊:

2009年7月8日。病情基本控制,咳嗽偶有,胸闷好转,无发热,体力恢复,夜寐欠安,纳可,二便调,苔薄白,脉弦细。

处方:

葶苈子(包)30g,大红枣 21g,甘遂 6g,浙贝母 9g,法半夏 15g,熟大黄 6g,藿香15g,鸡内金 15g,泽漆 15g,茯苓 30g,瓜蒌皮 15g,黄连 3g,党参 30g,黄芪 24g,苍白术各15g。14剂。

五诊:

2009年7月22日。胸闷缓解,咳嗽偶有,咽部有痰,纳可,苔薄白,脉弦缓。

处方:

葶苈子(包)30g,大红枣 21g,甘遂 6g,浙贝母 9g,法半夏 15g,熟大黄 6g,藿香15g,鸡内金 15g,瓜蒌 18g,黄连 3g,党参 30g,黄芪 24g,苍白术各 15g,车前子(包)30g,附片12g。14剂。

六诊:

2009年8月5日。咳嗽不明显,无发热,体力好转。苔薄白,脉弦细。复查肺CT提示左肺上叶舌段陈旧性病灶,心包少量积液。

处方:

蒲公英 30g,紫花地丁 30g,法半夏15g,葶苈子(包)30g,大红枣21g,甘遂6g,车前子(包)30g,茯苓 30g,青蒿 15g,鳖甲 15g,柴胡 15g,黄芩 15g,紫菀 15g,龙牡各 30g,桂枝15g。14剂。

服药后诸症悉平,精神体力改善,守法继续调治。

按语:

《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云:“夫病人饮水多,必暴喘满。”此案患者由肺部感染引起胸腔积液、心包积液。患者年老体衰,不耐峻下,故以《伤寒论》葶苈大枣泻肺汤主之,以葶苈子开泄肺气、通利膀胱,佐以大枣甘缓补虚,以制约葶苈子峻泻逐饮之功。胸胁多为少阳、厥阴之分野,故以柴胡、黄芩、蒲公英、紫花地丁等疏肝清肺,和解少阳。同时以青蒿、鳖甲清解里热。吴瑭《温病条辨》云:“鳖甲蠕动之物,入肝经至阴之分,既能养阴,又能入络搜邪,以青蒿芳香透络,从少阳领邪外出。”病情好转,水饮渐消,予党参、黄芪补气扶正。三诊至五诊加入熟大黄与甘遂相伍,取《伤寒论》大陷胸汤泻热逐水之意。粉防己、川椒目与葶苈子相伍,取《伤寒论》己椒苈黄丸分消水饮、导邪下行之意。另,方中粉防己、附片、石膏、党参,取《伤寒论》木防己汤行水散结、清热补虚之意。足见吴银根对仲景方证的造诣之深。

(三)养肺汤

【药物组成】

南北沙参各30g,麦冬30g,玉竹30g。

【功效】

润肺止咳,清养肺胃,养阴生津。

【方解】

该方由《温病条辨》的益胃汤减味而成,原用于阳明温病,胃阴损伤之证。吴银根选用滋阴润肺之南北沙参、麦冬、玉竹,组成养肺汤,用于肺结核、慢性支气管炎、支气管扩张咯血、慢性咽喉炎、自发性气胸、肺间质纤维化等属肺阴虚者。麦冬味甘性寒,养阴清热,生津润燥,为润肺清心、益胃生津之上品,为君药。沙参补五脏之阴,尤以补肺胃之阴最为明显。其中,南沙参体较轻,质松,性味苦寒,偏于祛痰;北沙参体重质坚,性味甘凉,偏于养阴。玉竹味甘性平,有养阴润燥、除烦止渴功效。《景岳全书·新方八阵》云:“阴虚者,宜补而兼清。”三药合用,甘寒救液,清养肺胃,为臣药,加强麦冬养阴清热之力。四药均属清补之品,组方滋而不腻,可使阴液渐充,虚火自清,痰化咳止,以达固护肺气之目的。

【适用范围】

肺虚有热,咳嗽不已,或热性病伤津口渴,舌红少苔;或燥伤肺胃阴分,咽干,津少,心烦口渴,干咳少痰或咯血。

【医案】

王某,女,34岁。2009年9月9日初诊。8月初受凉后出现发热,咳嗽咳痰。至外院查肺CT检查提示双肺散在炎性病灶,胸腔积液,右上肺纤维灶。血清肺炎支原体抗体(+)。诊断为支原体肺炎,予阿奇霉素等抗生素输液。经治疗2周,症情好转。现无明显发热,咳嗽,咳痰仍有,疲乏无力,大便欠畅。平素易反复感冒,经常头晕。既往曾有肺结核病史。舌淡红苔薄白,脉细缓。

中医辨证:

肺阴亏虚。

治则:

益气养阴,理气化饮。

处方:

南北沙参各30g,麦冬30g,玉竹30g,党参30g,黄芪24g,苍白术各15g,法半夏15g,紫菀 15g,石菖蒲15g,广郁金 15g,葶苈子 30g,粉防己15g,茯苓30g,甘草 9g。14剂。

二诊:

2009年9月23日。咳嗽、咳痰明显减轻,疲乏,头晕,纳可,经行,大便已畅、1次/d,苔薄,脉细缓。9月22日复查肺CT提示右上肺残留条索状阴影,胸腔积液吸收。

处方:

党参30g,黄芪24g,法半夏15g,陈皮 9g,石菖蒲15g,广郁金15g,桂枝 15g,炒白芍45g,茯苓30g,明天麻21g,淫羊藿15g,巴戟天15g,甘草9g。14剂。

三诊:

2009年10月7日。咳嗽、咳痰基本控制,疲乏改善,头晕减轻,二便调,苔薄,脉细缓。

处方:

党参 30g,黄芪 24g,苍白术各 15g,防风 15g,麦冬 30g,玉竹 30g,明天麻 21g,法半夏15g,茯苓30g,桂枝15g,炒白芍30g,胡颓叶15g,野荞麦根30g,紫菀15g,甘草9g。14剂。

服药后诸症悉平,精神体力改善,守法继续调治。

按语:

本案患者气虚,感受外邪,导致“支原体肺炎,胸腔积液”发生,进而气阴两虚,出现诸症。首诊以《伤寒论》防己黄芪汤治疗为主。《金匮要略·水气病脉证并治》云:“风水脉浮身重,汗出恶风者,防己黄芪汤主之。腹痛者加芍药。”本案取其益气健脾利水之意,更以葶苈子、茯苓加强利水逐饮之力,南北沙参、麦冬、玉竹、党参、黄芪等益气养阴,广郁金、石菖蒲理气化湿。二诊后胸腔积液吸收,予淫羊藿、巴戟天、桂枝温阳化气,更助水行。

(四)化痰止咳汤

【药物组成】

胡颓叶15g,野荞麦根30g,黄荆子30g(包煎),紫菀15g,款冬花15g,法半夏15g,制南星15g。

【功效】

化痰止咳。

【方解】

本方系吴银根治疗湿痰咳喘基本方。肺系湿痰常与肺气不宣、肺失肃降、肺气不固、痰湿蕴结、痰浊黏滞相关联,且痰为阴邪,加上湿邪,临床上痰浊壅阻、痰湿蕴滞、痰热胶着常是肺系疾病的难点。金代刘完素云:“故咳嗽者,治痰为先。”胡颓叶性平味微苦,止咳平喘;野荞麦根味酸苦,性寒,能清热解毒,祛风利湿,排脓祛瘀;黄荆子味辛苦,性温,散风祛痰,止咳平喘,理气止痛。上述三者同为君药,配伍半夏、南星为臣药,增强燥湿化痰之力。佐以紫菀、款冬花辛苦温润之品,温肺寒,润肺燥,补肺气,止痰嗽。诸药合用,共奏化痰止咳之力。

临床注意点:本方燥湿化痰力盛,不适用于阴虚燥咳者。服用后可导致大便次数增多,并较溏薄。脾胃虚弱者需护养胃气。若腹泻明显者加用辣蓼草以涩肠。吴银根临证用该方的同时清肺以解热,如合用黄芩、连翘、鱼腥草、蒲公英、紫花地丁等;久咳补脾以助肺气,如合用党参、黄芪、白术、怀山药、黄精等;喘促者降气纳气以助气化,如合用当归、沉香、紫苏子、淫羊藿、巴戟天、鲜山药等;久病入络瘀滞者活血通络以搜肺络之邪,如合用蜈蚣、全蝎、蝉蜕、僵蚕、穿山甲等。灵活运用化痰、养阴、益肾之品,对湿痰、热痰或久咳不愈之肺部病证常见桴鼓之效。

【适用范围】

湿痰咳嗽,痰多或清稀或黏稠,或因痰湿停滞胸中,胸脘痞闷。

【医案】

陈某,女,48岁。2005年11月16日初诊。患者于2005年8月感冒后出现咳嗽反复发作,至今已3个月。曾抗生素静脉滴注6天未缓解。现症见:咳嗽阵作,咳痰量少、色黄、质黏,无胸闷;伴背部及下肢冷,动则汗出,乍热乍寒,夜寐不安;舌红,苔白腻,脉弦细。胸片示两肺纹理增多。

中医辨证:

痰热蕴肺。

治则:

清肺化痰。

处方:

蒲公英30g,紫花地丁30g,生半夏15g,生南星15g,紫菀15g,款冬花15g,胡颓叶15g,野荞麦根30g,黄荆子30g,浮小麦30g,麻黄根30g,合欢皮30g,夜交藤30g,酸枣仁15g,甘草 10g。14 剂。

二诊:

2005年11月30日。咳嗽好转,觉有气上冲即发作咳嗽,卧位时加重;出汗、夜寐不安、乍热乍寒缓解;舌淡红,苔薄白,脉细缓。拟和胃化痰,理气止咳。

处方:

蒲公英30g,法半夏15g,制南星15g,旋覆花15g,代赭石30g,陈皮6g,胡颓叶15g,野荞麦根 30g,黄荆子 30g,浮小麦 30g,麻黄根 30g,碧桃干 30g,柴胡 15g,黄芩 10g,甘草10g。14剂。

三诊:

12月14日来诊,诉咳嗽明显减轻,余症缓解。

按语:

首诊处方清肺化痰乃治咳常用之法,药后见效,但仍未痊愈,而诉有气上冲、卧位不适等症状。故遵《素问·咳论》“聚于胃,关于肺”之旨,加入旋覆花、代赭石、陈皮,合原方中法半夏、甘草取旋覆代赭汤之意,和胃降逆。三诊时已大为好转。

(五)三紫清肺汤

【药物组成】

紫草30g,紫花地丁30g,紫菀15g,半枝莲30g,白花蛇舌草30g。

【功效】

清肺化痰杀菌。

【方解】

铜绿假单胞菌是天然耐多种抗生素的细菌,具有内在固有的耐药性及获得性耐药性。吴银根认为慢性肺部铜绿假单胞菌感染多属邪实正虚。实痰其色黄绿,黄属热(火),绿(青)属风,正如李中梓所谓“在肝经者,名曰风痰……其痰青而多泡”。故吴银根强调清热祛风。因风因火(热)而生痰者,但治其风火(热),风火(热)息而痰自清也。温病学说建立以前使用清热解毒法有许多禁忌。随着温病学派的发展,近现代对传染病、感染性疾病的研究不断深入,清热解毒法作为“热者寒之”的主流治疗法则被确立。吴银根常用紫花地丁、紫草、紫菀清热解毒杀菌、化痰止咳,配伍白花蛇舌草、半枝莲增强清热解毒功效。

【适用范围】

痰热壅肺。临床多表现为急、慢性咳嗽,反复咳黄绿色痰,气短,倦怠乏力,口干,咽燥,或有低热。本方可用于铜绿假单胞菌所致的呼吸系统感染性疾病。

【医案】

秦某,男,70岁。2006年10月31日初诊。今年5月肺炎后反复咳嗽,近日仍咳,夜间咳嗽明显。精神差。胸片、CT检查无阳性发现。苔薄,舌质红,脉细缓。

中医辨证:

痰热久滞,肺肾两亏。

治则:

化痰通络,滋补肺肾。

处方:

紫草30g,紫花地丁30g,半枝莲15g,白花蛇舌草15g,野荞麦根30g,紫菀15g,款冬花15g,蟾皮9g,露蜂房9g,党参30g,黄芪20g,南北沙参各30g,麦冬30g,淫羊藿15g,巴戟天15g。14剂。

二诊:

2006年11月21日。苔薄白,脉细缓。咳嗽明显好转,精神亦振作,仍有些许痰。

处方:

紫花地丁30g,紫菀15g,党参30g,黄芪20g,桑白皮30g,白果仁30g,淫羊藿15g,巴戟天15g,南北沙参各30g,麦冬30g,法半夏15g,茯苓30g,甘草10g。14剂。

按语:

西医学抗生素的使用使得肺部感染可以得到快速控制,但是细菌的耐药问题也越来越突出了,而且临床体温、实验室、影像学检查俱转阴之后,仍咳、痰不愈的情况也不少见,甚至迁延数月。此时进行辨证论治,往往可取得较为满意的疗效。如初诊,从辨证上看,患者痰多咳嗽,肺中有壅滞之痰热,故组方以清痰热为主;二诊痰热之象不显,故方以清肺通络为主。至于久咳迁延,可伤肺阴、耗肺气、动肾气,当需详察舌、脉、兼症而处方,酌入扶正养肺补肾之品。

(六)咳喘六味合剂(龙华医院院内制剂)

【药物组成】

麻黄 10g,附子 10g,细辛 3g,桃仁 10g,黄芩 10g,虎耳草 30g。

【功效】

温阳祛寒,化痰祛瘀,止咳平喘。

【方解】

该方在麻黄附子细辛汤基础上精心化裁而成。吴银根经过长期临床实践认为,哮证之病理体质乃“阳虚寒盛”。针对哮证阳虚寒盛的病理体质和痰瘀伏肺之宿根,根据“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虚者补之”“壅者决之”的原则,当以温阳、化痰、祛瘀为法。方以辛温大热的附子、麻黄为君,取其温肾补火、温肺散寒、宣肺平喘之功;细辛助麻黄、附子之温经散寒,桃仁滑痰化瘀,共同为臣;佐以苦寒之黄芩、虎耳草,一可清肺化痰,一可监制附子、麻黄、细辛等温热药物之辛燥太过,还能兼顾其病机转化,因为哮证反复发作,病程较长,本质之寒久羁于肺,常可郁而化热。综观全方,标本兼顾,寒温并用,宣肃同施,

临床注意点:适用于阳虚寒盛患者。若患者阴虚显著,以此方为基础加减。表寒里热者,常配伍石膏、黄芩、桑白皮、葶苈子等清肺热之品;若痰热郁肺显著,则配伍桑白皮、黄芩、知母、石膏等;若痰浊阻肺,则配伍紫苏子、白芥子、莱菔子等;若肝气犯肺,每因情志刺激而诱发,则配伍木香、沉香、郁金、槟榔等;若兼有瘀血者,当配丹参、桃仁、红花、川芎等活血之品。

【适用范围】

哮证属阳虚寒盛者,或风寒咳喘初起。

【临床和实验研究】

本课题组研究表明,咳喘六味合剂能显著减少肺泡灌洗液中的嗜酸性粒细胞(EOS)、嗜酸细胞阳离子蛋白(ECP)及白蛋白的含量,显著降低血浆血栓素B2(TXB2)、白三烯C4/白三烯D4(LTC4/D4)含量水平,显著降低气道内嗜酸性细胞和低密度嗜酸细胞水平的升高,显著降低血浆和肺泡灌洗液中白介素-4(IL-4)、白介素-5(IL-5)和可溶性细胞间黏附因子-1(SICAM-1),可阻断哮喘过程中外周血白细胞糖皮质激素受体(GR)结合位点的减少,从而有利于其内源性糖皮质激素生物学效应的发挥。研究证明,本方通过多靶位发挥平喘功能。

【医案】

夏某,男,68岁。2005年12月7日初诊。今年夏天家中装修,9月感冒,流涕,咳嗽,口服头孢克洛1周,病情减轻。国庆节咳嗽加剧,声哑,静脉滴注头孢呋辛3天后稍缓解。2周前突发哮喘,至今仍有痰鸣音,胸部阻塞感。苔薄白,稍腻,脉沉细。

中医辨证:

阳虚寒盛,痰气交阻。

治则:

温阳祛寒,化痰平喘。

处方:

熟附片15g,麻黄10g,细辛6g,桃仁10g,黄芩10g,虎耳草30g,白果仁30g,泽漆15g,蜈蚣 3g,全蝎 3g,生半夏15g,生南星 15g,甘草 10g。14剂。

二诊:

病情好转,仍有轻度胸闷。鼻涕、喷嚏,

处方:

前方去生南星、生半夏,加制南星15g、法半夏15g、苍耳子15g、蝉蜕6g。续服14剂。

三诊:

苔薄,脉细缓。喘平,无胸闷。

拟方巩固:桑寄生15g,淫羊藿15g,巴戟天15g,法半夏15g,陈皮6g,党参30g,黄芪20g,熟地黄 30g,当归 10g,僵蚕 10g,苍耳子 15g,蝉蜕 6g,白术 9g,防风 6g,黄荆子 15g,甘草10g。14剂。

按语:

该案中患者年老体虚,加之反复使用抗生素,伤人阳气,阳虚寒盛,痰气交阻而发病,正如清代叶桂在《临证指南医案·哮》中所云“宿哮……沉痼……起病由于……寒入背俞,内合肺系,宿邪阻气阻痰”。本病例属哮喘发作期,寒痰壅塞于胸中,肺气不能肃降。故当以散其寒邪,化其伏饮,下其壅逆之气为要务。方以麻黄附子细辛汤温阳祛寒、宣肺平喘,伍以蜈蚣、全蝎祛风通络解痉,生半夏、生南星祛痰化饮,虎耳草、白果仁、泽漆止咳平喘,桃仁活血,黄芩抗过敏并可兼制麻黄、附子、细辛、生半夏、生南星之辛燥太过。取效后,以补肾纳气、护卫固表为主,缓缓图之。

值得指出的是,历代本草都记载生半夏、生南星有毒,医家多畏惧而不敢用。顽固性咳嗽若见形体偏胖、痰多色白、舌淡苔白滑或腻、脉弦,属痰湿内盛者,即为生半夏、生南星的适应证,即《黄帝内经》“有故无殒,亦无殒也”之意。病情缓解后,改用法半夏、制南星。

(七)补肾纳气胶囊/止喘颗粒

【药物组成】

淫羊藿15g,巴戟天15g,蛇床子15g。

【功效】

温阳补肾,纳气平喘。

【方解】

吴银根在长期的临床和实验研究中体会到,哮喘反复发作的夙根是痰、瘀,其病理本质是肾阳亏虚、肾不纳气,气道重建可能是肾不纳气的结构基础。遂立法补肾纳气,研制出“止喘胶囊”为治疗哮喘肾虚、肾不纳气的主方,由淫羊藿、巴戟天、蛇床子三味药组成。淫羊藿辛甘温,《医学入门》谓其“补肾虚,助阳”,为君;巴戟天性甘温,补肾纳气、化痰止咳,以之为臣;蛇床子辛温,温肾祛寒,健脾化痰,为使,并引诸药入肺经。三者共奏补肾固本,健脾化痰,止咳平喘之功。

【适用范围】

肾虚夹痰和肾虚哮证、喘证。

【临床和实验研究】

本课题组研究发现,补肾纳气胶囊可以提高哮喘患者的免疫功能;保护和改善患者的β受体功能;降低哮喘豚鼠血浆血栓素B2(TXB2)、白三烯C4/D4(LTC4/D4)水平,显著降低哮喘豚鼠气道内嗜酸性粒细胞(EOS)数目,抑制白介素-4(IL-4)、白介素-5(IL-5)等细胞因子产生,减少一氧化氮(NO)、内皮素1(ET-1)等炎症介质的合成及释放,恢复辅助T淋巴细胞1/辅助T淋巴细胞2(Th1/Th2)细胞失衡;上调哮喘大鼠肺组织糖皮质激素受体(GR)和提高内源性肾上腺皮质功能激素水平,并能使哮喘外周血白细胞糖皮质激素受体数量恢复正常,还能抑制哮喘模型大鼠的气道壁胶原和纤维连接蛋白沉积,防治由于气道重塑而引起的不可逆气流阻塞,有利于对慢性哮喘的治疗和预防。

【医案】

马某,男,54岁。2005年1月25日初诊。近2年内咳嗽频作,尤以晨起明显。遇烟雾则更剧。痰不多,时有气促、气短。舌苔薄,脉细缓。

中医辨证:

邪滞肺络,肾气亏虚。

治则:

补肾纳气,清肺搜络。

处方:

党参 30g,黄芪 20g,苍白术各 10g,蜈蚣 3g,全蝎 3g,胡颓叶 15g,野荞麦根30g,紫菀15g,款冬15g,淫羊藿15g,巴戟天15g,熟地黄20g,山茱萸10g。7剂。

二诊:

2005年2月2日。咳嗽晨起仍有,觉气促好转。苔薄,脉细缓。继以上方出入。

处方:

党参 30g,黄芪 20g,淫羊藿 15g,巴戟天 15g,熟地黄 20g,山茱萸 10g,紫菀 15g,款冬15g,法半夏15g,生南星15g,片姜黄10g,蜈蚣3g,全蝎3g,茯苓30g,甘草10g。14剂。

三诊:

2005年2月23日。咳已大减,晨起仍有些许。苔薄,脉细缓。继以上方出入。

处方:

党参 30g,黄芪 20g,淫羊藿 15g,巴戟天 15g,紫菀 15g,款冬 15g,生半夏 15g,生南星15g,片姜黄10g,蝉蜕5g,僵蚕10g,野荞麦根30g,防风6g,羌活6g,甘草10g。14剂。

按语:

首诊以苍白术、胡颓叶、野荞麦根、紫菀、款冬清肺燥湿,化痰止咳;蜈蚣、全蝎搜剔肺络。患者虽只有2年病史,但已出现气促气短的表现,显示肾气已亏,故方中酌加参、芪健脾气以养肺气,淫羊藿、巴戟天、熟地黄、山茱萸补肾气而填肾精,俾正气内盛,邪不可干也。二诊已现转机,故宗前法进退,加强化痰止咳的力度。至三诊时已基本控制,此时一方面继以健脾益肾培补元气,另一方面以蝉蜕、僵蚕易蜈蚣、全蝎,其搜络之力虽不及蝎蜈,但质轻可透邪,更添羌防走表,蕴祛邪务尽之意。

(喻 晓 吴雨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