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田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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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重头再来,未来可期

欺骗,固然让人气愤,让人伤心,然而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割不断的,善良、隐忍的客家妇女,总是识大体,无论遭遇怎样的境遇,过年还是要走亲戚,太外婆总是慈爱的,她也总是关爱我们。

有时候我们在家里玩,大人外出打工还没回家,阿太和村里的老太太去某个庙里烧香祈福,经过我们家,总会给我和弟弟捎来好吃的饼干糖果、给我一些零花钱,无限慈爱的摸着我的头说,拿好钱啊,阿妹拿着买作业本、买笔,好好念书,好好读书晓得吗,要听爸妈的话。

读书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小时候,没上幼儿园前,小舅教我读书识字,背古诗,我也会了几个字,上了村小,老师还夸我读书棒呢,到了另外一个镇上,学校是陌生的,新学校有高高的教学楼,刷的白白的墙的宽敞教室,书桌和凳子都比乡下小学老破旧的桌子好,总之,镇上小学一切都好,但那时还不属于我,妈妈带我去学校报名,校长说,这是重点小学,要通过考试,考得好才能读,我不明白,明明我在原来的学校已经完成了期末考,这暑假期间额外增加的入学考试是啥意思。试题怎么这么难,放个暑假,学的知识也在暑假中,还没回到我脑袋里,校长亲自监考,教室里坐满了和我一样愁眉苦脸的小伙伴。妈妈焦急的在教室外望着,乘校长回隔壁办公室喝茶的时候,妈妈靠着窗,小声的给我指引,我才解答了试卷,也不知道自己答卷怎样,总之,没有什么事是可以难倒我妈妈的,到开学的那天,我和其他小伙伴们一起踏入了新学校了。

爸妈跟着贤伯做工一段时间后,爸的手艺也越来越熟练了,早些年他和村里的同年发小一起出门学建筑工手艺,做过几年建筑工,自我上学后,爸妈在冶炼厂找到领月薪的工作,冶炼厂是冶炼金、银等贵金属的冶炼厂,工人的工作比建筑工轻松一点,有固定的工作、固定的月薪、有宿舍和饭堂,比起风吹日晒,手提肩扛的建筑工地的力气活,冶炼厂的工作好的多了,但这欣喜劲还没过几年,爸妈就经历了下岗失业的痛,再次搬砖,其中百般滋味,只有自己体会。

跟着贤伯做工也好,是熟悉的工作,赚钱也快,实实在在的收入,比那一个月又一个月辛劳过后,等待发薪的日子好,而且爸爸的手艺没丢,很快他就可以自己独立承包工地活了,哪家要建新房子,他承包活,也能很快招到一起干活的师傅工和小工,妈妈只能做小工,小工的工资是按件计算,力气大的女工,一次挑20块砖,多劳多得。

搬砖的日子虽然艰苦,爸妈凭着踏实肯干,不怕苦不怕累的努力工作,日子渐渐好转,有一天,爸爸买回了台24吋新电视,放他房间里,接好天线、电源,哈,我们家也有电视看了,那时挤在厂里看小小黑白电视的日子,好像就在昨天一样,我们有自己的电视了,而且还那么大,小孩子有电视看,像过年一样开心,每天吃过晚饭,一家人坐一起看电视,多么幸福美满,所以,放学回来,赶紧写作业、煮饭、喂鸡、洗衣服等家务活,都不在话下,期待看电视的喜悦之心,做这点家务活并不过分。晚上看电视,大人放下一天的劳累,我和弟弟也迎来一天最开心的时刻。

学习,我也不觉得吃力了,好的学校比一般的村小,那可好太多太多了,同学也好太多太多了,想想村小,班里都是一个村的,男孩子们胡闹的很,没有一个认真学习的,重点小学可就不一样了,大家都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入学资格,老师更厉害,几乎每门功课都有专门的老师,不是村小那种,屈指可数的几个老师,数学语文自然等课程都是一个老师,几乎每堂课都看着同一个老师,只是书本不一样,学生们哪里能保持两三节课,长时间的注意力呢。镇上的重点小学就是好,哪都好,从进学校大门开始就好,从那两颗白玉兰树开始,处处都是好的。

过年回乡下村里,我还舍不得摘下学校的校徽,那是小时候的我小小的骄傲,大伯母笑着问我,放寒假了呢,还天天戴着校徽干啥,我说我就喜欢,大伯母哈哈大笑:“啊哈,重点学校就是不一样哦”。那是自然,村小是没有校徽的,连校名也没有挂个牌牌出来,只有这条村大家知道名字,我一直很骄傲我在重点学校,和乡下学校是不一样的。

很庆幸,我和弟弟能在重点学校里学习,每天,我带他一起去学校,中午回家,煤炭炉上,锅里热着菜饭,妈妈每次出门做工前,都把我们的午饭准备好了,以煤炭炉最小的火,热着菜饭,我们放学回来就有吃的了,我读小学四年级了,只会煮饭,还不会炒菜,所以妈妈每天很早起来,既要给我们一家做早餐,也要准备我和弟弟的午饭,然后到工地搬砖,到中午,她和其他小工做饭炒菜,师傅工和小工一起吃,师傅工是不可能亲自做饭的,工程未完成之前,都这样,封顶完工那天,主家亲自做一桌好吃好喝的招待师傅和小工,当然,发工钱,拿到一张张的汗水钱。偶尔,中午妈也会抽空回来看一下,我们是否吃饱吃好,乖乖回学校上课。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一天天长大,学习和玩耍,家里的事情,我并不了解的。

爸妈在城里的一户人家建房子的时候,房主人是一位教地理的老师,一天房东老师对我妈妈说:你做工很认真,我看你,在38岁的时候有架造(架造即置业、买房)。妈妈听了很疑惑,回答道:“先生,我今年32了,现在还租房子住呢,怎么可能有架造”,但是房东老师却说得很肯定,正如算命先生那样给人看相,非常的肯定,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天机不可泄露。妈妈听了一点也不相信,凭现在的光景,在奋斗6年,也不可能买的起房子,或再建一栋自己的房子。

不过地理老师说的是好预兆,听了心里乐着,虽不相信,但辛苦的日子有美好的前景,总是让人欢喜的,虽然也不知道如何去实现,地理老师哪里来的这么肯定。

记得有一天中午,妈妈特别疲惫的回来,好像是受了伤一样的皱着眉头,难受的躺床上休息,我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才从外婆、阿太那里知道,那天妈妈挑砖从一楼送上二楼去给师傅工的时候,为了能多挣一点,也可能挑的比平常多了两块砖,也可能是分心走神,上到二楼最后一个台阶时候,一步没有踏稳当,妈妈从二楼摔了下来,连同那一担砖头从二楼摔下,在这危险的时刻,说来也奇怪,从二楼摔下的那些砖块,竟神奇般的像花一样散开,没有砸在自己身上,统统都落在了身旁,妈妈受了些伤,所幸伤不大,只是皮外伤,一起干活的师傅和小工都吓了一大跳,见人没事,砖头都掉在旁边,没砸到人,人人都念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万幸万幸,主家闻讯赶来,也念道阿弥陀佛,好人好报啊,人没事就好,赶紧回家休息,今天的工钱还是照算的,妈妈心里更加感激菩萨,真的有可能,是这一楼供奉的菩萨保佑,那一刻失神摔下来,连人带一担砖块摔下来多么危险,幸有菩萨保佑,才逢凶化吉了,至今,妈妈都还庆幸,真真奇怪呢,所有砖头掉下来都散开了,没有砸到人身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经此事后,爸妈也痛定思痛,不能再做建筑工了,当初学了建筑工手艺,做建筑工人,挣钱养家,自家房子也建起来了,但没有一直做建筑工,而转去冶炼厂当工人,就是心知,建筑工也是个青春饭,谁能保证自己一直都这么年轻力盛,一直能这样卖力气呢,人过40,力气自然是比不上20出头的年轻人,虽然那时候爸妈远没到40,妈妈离38岁就能买个大大的房子的人生美好前景,也还差几岁,未雨绸缪,不能等到那一刻才考虑未来出路吧。

建筑工地不是长久之计,冶炼厂下岗失业的痛还记忆犹新。路在何方呢。

外婆说,还有做生意是赚钱快的,这个道理爸妈也赞同,但做生意的本钱呢,这是个难题,做小生意,本钱少些,但小买卖如何做大,大大的房子如何买的起?现如今租房,也不是完全没有退路,乡下是有自己的房子和田地,然而想到乡下的房子吧,妈妈又是一阵心酸一阵无奈。

村里虽好,毕竟偏僻,好男儿志在四方,村里的年轻人敢闯敢拼,对成家立业,赚钱奔小康的愿望从未停止过前进的脚步,他们不怕苦不怕累,就怕一辈子窝在小山村,脚步赶不上改革开放的春风,嘉州是有名的华侨之乡,旧社会,生活艰苦时候,穷则思变,很多人背井离乡下南洋,自力更生,解放前后,又有大批人过香港谋生,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苦难,有苦难就要想办法解决,或下南洋或去香港,是那个年代迫不得已的谋生之路,如今社会安定,改革开放了,解决了温饱问题,80年代初,村里的年轻人大部分都实现了成家立业的小目标,下一步需实现小康生活,过上更好更富有的生活,是人人憧憬和努力奋斗的,这一点,爸妈也不甘人后。

自家的房子虽然好,设计洋气又实用,然而家里兄弟姐们多,能分到的地方有限,房子建在山脚下,每当下暴雨,那屋后的小山坡,泥石随着暴雨冲下,犹如泥石流一样可怕,尤其是大雨后,泥蛇三番两次的造访我们家,一声不吭的不知从何而来,一动不动的盘在缝纫机车下,几次吓的爸爸跳进房间不敢迈步出去,还是胆大的妈妈去叫来捕蛇人来抓蛇,我和弟弟太小,都在熟睡中,浑然不觉,但这样的惊险,爸妈都不想再经历了,当然山洪爆发这样的灾害没发生过,谁能不居安思危。

村里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或做生意,爸妈也是较早离开农村,到冶炼厂当工人,如今,闯荡几年,并未成功,谁也不甘心就这样打退堂鼓回乡下,有谁外出打工、做生意就一帆风顺的呢,遇点挫折,重头再来也是正常的。二姑是家族里最有生意头脑的,一家人最早在花城创业,磨豆腐卖豆腐,生意非常好,带动四叔和大伯都去了花城一起做生意,如今兄弟姐们都在花城做生意,生意也不错,二姑买了花城三房一厅的新套房,还买了一间店铺,四叔有了积累,就租了士多店,豆腐生意和士多店生意,通过夫妻俩的辛苦努力,正在筹备在花城购置新房子了,很快,四叔一家人也将成为傲娇的城里人,而且是省城,如此财源广进的好生意,只要付出辛劳就可以,大姑妈听闻,也去了花城。

一个豆腐档生意,能做的这么风生水起,爸爸为自己的兄弟姐们感到高兴,也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自己能否去花城或鹏城闯荡呢,若倒退十年,他会毫不犹豫去鹏城或花城,哪怕是搬砖,也比这小城市的师傅工好,有了家庭,儿女读书等问题都是难题,不是小问题,同一个城市,不同的镇,学校都收择校费,更何况大城市呢,兄弟姐们们的生意好就可以了,爸爸没敢想再去大城市,回乡下?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