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拉大旗作虎皮
文孝贤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怔了几秒用不确定的口吻问道：“三叔公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真的让我把话挑明？”文正炳嗤笑一声，慢条斯理道，“如果这一铺天仙局被你做成，下一步准备着草去哪里？上面还是宝岛？”
文孝贤定定的望着他，脸上突然流露出愤懑之色：“我仲以为整个米埔村只有三叔公你最明白事理，原来跟其他人一样。好！既然你怀疑我，今晚就当我没有来过！”
撂下这两句话，文孝贤直接起身，气冲冲便往门外冲去。
客厅距离大门的距离不远，他每走一步，便在心底默数一个数字，如果出门以后还没人叫停自己，今晚就算是白跑了一趟。
就在文孝贤默数到七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摸到大门的把手，身后终于响起一个李秋梅急切的声音，宛如天籁。
“贤仔，等一等！”
紧跟着是文正炳微含怒气的呵斥。
“坐低！”
不过这次李秋梅显然没有那么听话，她实打实见识过文孝贤那个文件袋里装着的几百万现金，已经对他深信不疑，甚至在心中埋怨文正炳，连事情都没有了解清楚就和对方翻脸，果然老眼昏花！
文孝贤脚步一顿，但并未回头，仍用力拉开门扉，一副准备离开的做派。
前庭灯光下，朱淑薇正站在院子里，双手乱舞驱赶蚊虫，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动作一僵。
文孝贤望向朱淑薇，冲她轻轻摇了摇头。
“贤仔，你三叔公跟你讲笑嘛，小小年纪怎么开不起玩笑呢？”
李秋梅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门口，拉住文孝贤的胳膊往屋里拽，嘴里低声道，“死老头脾气又臭又硬，你放心，梅姨帮你搞定这件事。”
“不用了梅姨，时间不早，你和三叔公早点休息。”文孝贤并不领情，冲李秋梅挤出个笑容。
“还不到十点钟，这么早哪里睡得着，快进来快进来。”李秋梅生拉硬拽，将文孝贤扯进客厅。
客厅沙发上，文正炳脸色阴晴不定，如果不是担心吵醒楼上才几个月的小孙子，他刚才就要甩李秋梅两巴掌。
年轻时贪图她的美色，娶回家做花瓶，想不到现在居然敢和自己顶嘴，看来是平时宠她太多。
“你还有什么话好讲？”
眼见李秋梅将文孝贤重新拽到面前，身后还跟了个眼生的女人，文正炳压下火气沉声问了一句。
“三叔公当我是老千我冇话讲，不过事关名誉，有几句话还是要解释清楚。”
文孝贤并不落座，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动作傲慢的扔在桌子上，语气冷硬，
“这份是我公司和艺城电影公司签订的合同，三叔公上年纪可能不了解艺城这间公司，不过我提他们老板雷爵坤的名字你可能听过。”
文正炳眼神一动，盯着面前的合同，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雷爵坤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过，仅凭九龙巴士董事和九龙建业集团主席这两个衔头就足够名动香江，而他的父亲雷瑞德更是曾出任过市政局议员，在五六十年代与邓照坚、谭焕棠、林名勋三家并称香江九巴四大家族，交往的都是太平绅士级别的大亨，对同样从那个年代过来的文正炳而言，记忆尤为深刻。
“另外三叔公我话你知，我现在跟雷老板合作，多了不敢讲，几百万还不放在眼里。”
文孝贤见他愣神，趁热打铁摆出年轻气盛的姿态，从朱淑薇怀里的文件袋中抓出两把港币晃了晃，
“个个当我是外姓人，现在还怀疑我做老千？如果不是雷老板透风给我，让我屯一批丁权在手里，我一早带家人进城住豪宅，难道米埔村真的有金矿让我开采呀？”
接连两记重拳，打得文正炳有些发懵，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碍于辈分面子，最终忍了下来。
可他不开口，一旁的李秋梅哪里按捺得住？
李秋梅跟了文正炳这么多年，几时见过他现在这副吃瘪的模样，此时对文孝贤的信任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贤仔，讲到尾你就是要丁权嘛！这种事梅姨就能帮你解决，明天我就帮你做宣传，让村里人拿钱出来认购你那个什么什么资格，等他们收了你的钱，梅姨再挨个上门帮你讲价，到时候边个敢狮子大开口，乡亲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
“梅姨，我老板的公司因为资质问题，从法律上来讲，他现在这种认购分红的方式涉嫌非法募集资金，这也是他今晚过来见文正炳代表的原因。”
朱淑薇不用文孝贤提醒，恰到好处的开口，“虽然公司已经申请更改资质，但手续审批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所以我建议老板利用村规乡约，以宗族亲属为纽带避开政府监管。不过这种标会性质的事，是一定要文代表这种辈分最高的长者牵头才能搞定。”
元朗乡下的村规乡约，在香江有着和法律等同的地位，甚至发生判例时，村规还要凌驾于法律之上。
朱淑薇说了很多，李秋梅能听懂的不多，但她还是抓住了重点。
要想从文孝贤那里拿到高息回报，将来搭上这个青年才俊的天地线，最终还需要自家老爷点头。
可惜任由她怎么使眼色，文正炳始终没有开口。
“三叔公，该解释的我已经全部说清楚，如果你依然认为我设天仙局坑乡亲，我冇话讲，告辞。”
文孝贤等了两秒，不再逗留，朝朱淑薇使个眼神，再次转身往外走去。
“老板，我明天帮你约下湾村的代表，另外会通知雷老板暂时不用将拍摄器材送来这边。”
朱淑薇收起桌上合同，紧走两步跟在文孝贤身后，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向他汇报工作。
沙发上的文正炳闻言眼皮一跳，下湾村村代表是他这次竞选乡事委员会主席的强力对手，文孝贤以拍电影的名义帮对方做宣传他不担心，可文孝贤背后的雷爵坤却令他心神不宁。
“老爷啊！你……”
李秋梅眼睁睁看着文孝贤第二次离开，仿佛看到自己的财运也跟着一并离开，忍不住开口抱怨。
可还没等她把话讲完，忍无可忍的文正炳陡然站起身来，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你今天话讲的太多，早点上楼休息。”
文正炳一巴掌扇完，语气出奇的平静，看也不看捂着脸不敢吭气的李秋梅，继续开口道，“明天让阿俊进一趟城，找到那间叫艺城的公司，摸清楚文孝贤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