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欲加之罪
“今天的风儿甚是喧嚣啊!”
陶济紧了紧衣服,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又白了几分,正午的阳光并不能使他感到温暖,此时青渚城中已是深秋,街旁的绿植有的已经开始落叶,便是身体健康的普通人也遭受不住这愈发深重的寒意,更不要说这倒霉蛋了。
“先去一趟天香阁吧。”
顶着寒冷的秋风,陶济走到城东的天香阁门前。
“咦,门口的小厮换人了?”
他看向大门处,哪里还有昨天那人的影子?
他倒也没去多想,抬腿就往里面走去。这次自然没人敢拦,不仅如此,还有人殷勤地贴上来伺候。
“不用那么麻烦,你们今天特售的酒水还有吗?”
一旁的小厮恭声回道:
“回公子的话,今日阁中特售的是‘青碧玉’,现在自然是有的。”
“给我留一坛,我晚上来取!”
陶济大手一挥,豪放道:
“记到樊家的账上!”
言罢,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留下一众小厮面面相觑。
离开天香阁后,陶济虽失去了李岚宁的保护,可毕竟已经解决了第一波暗杀,根据任务提示,下一次应该在明晚,在那之前他已经拿到功法成为修士,自然丝毫不惧。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中不安。
“毕竟置身于樊家与太守交锋的漩涡中,哪有那么容易脱身。”
不过他并未过度担忧此事。虽然他拒绝了樊家的主动庇护,但这并不意味着樊家会任他自生自灭,相反,只要他能自己处理这两次暗杀,对于陈青川的其他伎俩樊家都会及时来援。
因为樊家承了他的情,在彼此两清之前,不可能让他光明正大的出事。
毕竟樊家一直树立的都是有恩必报的良善形象,没道理在他这里自毁招牌。
想到此处,他暗自往身后望了一眼,果然看到一男子下意识扭头避开他的目光。
粗略打量两眼,他根据体态认出来这就是昨晚出现过的、樊家派来跟踪的那人。
见到这人后陶济放下心来,只要自己在白天出事,这人必定立刻报告樊家。
这般想着,他脚步加快许多,打算去找城中的其他机缘,可还没走出几步,就望见道路尽头快步走来几名捕快,所经之处百姓无不退避三舍。
“怎么感觉好像是冲着我来的……”
陶济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此时那几人同样看见了他,一个个像是嗅到鲜血的鲨鱼一般,迈开步子迅速跑来。
“艹,还真是!”
他顿觉无语,刚刚还在想着这事,下一秒就应验了。
“这大概就是陈青川的其他伎俩,目前看来恐怕躲不过去了……”
毕竟是太守,其耳目到处都是,而他自己不过是普通百姓,躲肯定躲不掉的。
不过因为有樊家作为后手,生命基本无虞。
“只是皮肉之苦恐怕免不了了……本来但凡昨日能寻到一处机缘,此时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奈何这天谴劫体的运道实在太差了些……”
这般想着,他又回过头看了眼那跟踪之人,发现其已经转身离开前去报告樊家,于是干脆放弃逃跑,停在原地等他们过来,免得多遭一罪。
不过片刻,捕快已至身前,其中一人面色古怪道:
“你小子倒是识相,跑都不带跑的。”
“与他废话这许多作甚?”
另一人冷哼一声,五指成爪粗暴地扯过陶济的身子,就要带着他离开。
“-1”
虚幻的红色数字冒出,陶济的血条随之下去一格。
第三人面色冷漠道:
“好叫你知道,就在这片街道昨日失踪了一人,其曾在天香阁担任门前小厮,经调查,只有你昨日与他交恶。”
“冤枉啊!”
陶济暗道果然,心知躲不过去,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于是大声否认道:
“长官,我滴大大滴良民啊!”
“是与不是,带回去一审便知!”
…………
陶济一路被押到州衙里面,肩膀被抓得都快失去知觉,此时那大手才松开片刻,还没让他稍作放松,又是一股沛然巨力传来。
“跪下!”
他也想抵抗,但这脆弱身板哪有那能力?于是膝盖在青石板上磕出来两声轻响。
“-1”
“通判大人,人已带到!”
“很好,升堂!”
“威~武~”
霎时间,两侧衙役手中的杀威棍飞快敲击地面,激起一片庄严肃穆的响声。
陶济只觉得一阵恍惚,眼前此景他只在影视剧上看见过,而且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记忆,此时设身处地,竟给他一种时空交错之感。
但他这副呆愣模样,在上首之人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大胆!见了我为何不行礼?!”
“杖二十!”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到大腿处遭受重击,令陶济隐约看见了自己头上跳出的、密密麻麻的红色数字。
两侧执棍之人是毫不留情,光这一顿打竟然快要打出来他的死亡判定!
在《道》中,死亡并不单单只是血条耗尽那么简单,实际上在血量削减到一定程度时便会锁血触发一个叫做“死亡判定”的东西,如对人型生物而言,往往是评估五脏六腑或大脑这些致命部位的受损程度,当然其他非致命部位受伤到一定程度同样能够通过判定,在这之后锁血效果才会消失,届时才能完全削尽血条从而导致死亡。
不过有些部位则是无论受伤到何种程度都不会导致死亡,顶多就是将其彻底毁坏并附上残疾buff,避免了诸如“修脚致死”之类的情况。
二十杖结束时,疼痛已经搅得意识都模糊起来。
“哼!”
通判冷哼一声,这才一拍惊堂木,审问道:
“那窦氏,你为何报案?”
陶济艰难扭过头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右边还跪着一平民女子,她伏低着脑袋,尽力用仇恨的音调应道:
“我夫君昨夜外出后一直未归,后来出去寻时才在巷中阴暗处找到他的尸体……”
说着,她隐隐抽泣起来,但陶济分明看到那黯淡的眸子中更多的是惊恐,而非别的什么东西。
“而我夫君平日里向来宽仁善良,只有昨日一天因拒绝他进入天香阁而恶了此人,因而被记恨在心。他又是个没心眼的,夜里外出正好遂了他的意,然后就……”
接着这女子猛地抬起头来,声嘶力竭道:
“还望大人能还我一个公道!”
通判瞥了眼陶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装模作样道:
“光是你一人之言我恐怕信不得啊,可有证据?”
话音刚落,就有一男子不知道从什么角落走了出来,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声道:
“大人!我是天香阁附近一小民,昨夜正好有事外出,恰好撞见此獠行凶现场!当时我心里恐慌没敢出声,一直到他结束离开方才露头,在现场捡到了此物!”
说着,他呈出来一把用绿布包着的物件,其上鲜血斑驳,里面不知道放着什么。
“给本官呈上来!”
立刻就有一衙吏取了那物件递过去,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锋上甚至还挂着几条皮肉,离得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
陶济这时已经从最初的疼痛中缓了过来,只冷眼看着这些人自导自演。
……这刀上的血甚至都还没有凝固,也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伪证……他简单看了两眼,复又低下头去。
……算算时间,樊家应该也快到了……他这般想着,并不担心自己真会出事。
但顶上那通判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仍在做着本职工作:
“好啊!”
通判捏着这凶器端详片刻,估摸着戏已做足,霎时做出愤怒的模样,大拍桌面喊道:
“人证物证皆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这案审到这里,早已在衙门前聚集起来乌泱泱一众平民百姓,此时听了通判大人发话,一时间群情激奋起来:
“打死这人!”
“打死他!”
“叫他生不如死!”
这此起彼伏的喊声更加助长了上首那人的嚣张气焰,一时间竟真觉得自己主持的就是公道。
……气氛烘托到这地步,应该也差不多了……那人不再犹豫,眼中露出狠毒的目光,阴恻恻道:
“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将此奸诈险恶之人给我当庭杖毙!”
话音刚落,两侧执棍之人还没动手,衙门前的人群中突然开辟出一条道路,樊武领着一众樊家之人匆匆赶来。
“且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