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也是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啊
“亏你这段时间长了这么大块头，真是白长了！先前你退出文学部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想通了要做出改变了。你你你，真是越活越回去！”
苏晓樯还在喋喋不休，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同时用指尖猛戳着路明非衣服底下坚实的肌肉。
“那是因为他们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啊。”路明非抓抓头，“骂我没事，但你不能骂我妈！”
两个月前，路明非刚获得系统数日。
仕兰中学。
孟夏已至，天空是湛蓝的，芳草是清新的，也是路明非高中生涯里最后一年青春。
一如国外精英教育那般，当地有名的贵族学校——仕兰中学，在这里即便是高三学子也早早的在午后两点便结束了一天的学业。
路明非和往常一样，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屁颠屁颠跟在陈雯雯身后，走进属于文学社的活动室内。
这是他在学校里最喜欢的一段时间，尽管短暂，哪怕身前的女孩什么也不说，于是他也什么都不说。只是这么静静地跟着，眼里鼻尖满是对方的身影与清新。
就像他第一次看见陈雯雯时，对方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和一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一头细软笔直的长发上别着一只“HelloKitty”的发卡，捧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坐在教室窗边的位子上，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棉布裙子和肌肤上，一切都仿佛是透明的。
然后陈雯雯顺理成章便成为了路明非短暂生命里第一个女性偶像，给他树立了一个宜家宜室的好女孩形象。
“路明非，给我倒杯茶！这鬼天气，渴死我了！”
有路明非这种认知的当然不止他一人，推门就进进门就喊的家伙叫赵孟华，像他这样的男生足足还有七八个，也正是这些人包括路明非在内，组成了文学社。
毫无疑问，文学社的核心就是陈雯雯，一切行动都围绕着她。
因为平日里都是路明非替陈雯雯端茶倒水，所以落到“最可能成为楚子航第二”的赵孟华眼中，这就是路明非在文学社唯一的作用。
“你是没长眼睛吗！这可是我妈刚给我买的Armani外套！”
赵孟华揽手一把将路明非推开，不满的大吼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路明非大惊，他刚才的确是走神了，完全没注意水洒在了赵孟华外套上。因为他看见一向素颜的陈雯雯，今天竟然化了淡淡的眼妆，还涂了唇膏，比以往都更要好看。
“你是不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的衣服穿，所以故意不小心找茬的！”
赵孟华理直气壮，他一直都看不惯这个跟屁虫一样的存在，每天在陈雯雯身边晃悠，心底积怨已久的怒气终于在此刻一并爆发。
滑稽的小丑出现一次会带给观众惊喜与欢笑，出现两次是梅开二度强调笑点，出现三次勉强还能叫做节目效果，一旦出现四次、五次……
那只能说没活烂整。
在赵孟华看来，路明非就是那个没活儿的小丑。
他喜欢了陈雯雯两年半，路明非就暗恋了陈雯雯两年半。他喜欢了陈雯雯两年半，路明非就成为他谈资里的小丑两年半。
这家伙到现在还傻傻的以为自己的暗恋只有自己知道。
路明非拼命道歉低头的怂样就像是火上浇油，而他赵孟华则是那雄浑燃烧的火焰。
“你知道光是这件外套就花了5200么！这可是Armani设计的独一无二的面料，跟那些市面上采用羊毛中加入涤纶或者其他纤维的低级货色没得比！”
赵孟华小嘴跟机关枪似的猛猛输出，作为社长的陈雯雯愣在原地捧着书本不知如何是好，双胞胎徐岩岩、徐淼淼则像是辅助，赵孟华每说一句，他们就随声附和一句。
路明非哪见过这种场面，唯一一次比较类似是去年高二班主任当着全班的面说他：
“路明非你就这么废么？你是个秤砣么？你一个人就把我们全班平均分往下拉了半分，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啊。”
对此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鼓着腮帮子，翻着一对说怂也不怂、说拽也不拽的三白眼予以回应。
“你这个没妈的野种怎么赔？你赔得起么……”
赵孟华见他这副吊样，越说越来劲，言辞也愈发变得肮脏。
情绪到了极值，当感性胜过理性，人往往会忘记这时候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只是赵孟华和他的双胞胎小弟，还有路明非。
有来由的，路明非忽地想到鲁智深那“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的顿悟参禅，心底一股鬼火升腾。
他又想到多年前同样的场景，同样是面临对自己父母口出不逊的同学，怒火中烧的老师和婶婶，大庭广众下对自己不留情面的指责。
“呼，哈，呼，哈……”路明非呼吸沉重却有迹可循。
“哟哟哟，这是什么？野狗要咬人啦！野狗要咬人啦！”
徐岩岩见风使舵，狠狠地补了路明非一刀。
惹得赵孟华和徐淼淼在一旁捧腹大笑。
“你们不要欺负路明非了……”陈雯雯声若蚊蝇。
一道电流仿佛流星闪电，在路明非的指尖转瞬而逝。
随后两道、三道……越来越多的能量汇聚在手掌，彼此交融不断膨胀。
一同膨胀等待爆发的，还有他内心那座封存已久、几乎要被忘却了的活火山。
曾几何时，我也是个偶尔会发疯的人呐。
“我不是你口中的野种。”
“你说什么？”赵孟华笑得有些疯狂，一时耳背。
“我爸妈是飞遍全世界的考古专家，一旦结果公布就会像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城那样震惊世界。”
“你看，他又在胡说了！哈哈哈……”
“光是他们每月给我寄来的生活费，就是你们父母不吃不喝工作好几个月都未必能拿到手的工资。”
肉眼可见的淡金色光芒瞬间缠绕住了路明非的半条臂膀，他的右拳握紧发抖，手腕筋脉暴突，手指指节翻白，拳头猛然挥向赵孟华的左半脸颊。
那是路明非自彻底封闭后，第一次卸下了“胆怯”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