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2章 C62.神秘少女(上)
马修一行人离开此地后又过了很长时间,被马修用布料反绑住双手的神秘女孩儿才从脱力状态中慢慢恢复,趴在地上的她冲着面前的泥土“呸呸”吐了两三声,将含在嘴里的砂砾通通吐了出来——方才马修残忍地把她的脸按在了土里,让她吃了满嘴沙子,可把她给恶心坏了。
——和马修·德莱尼打的这一架,她几乎拼尽了自己的所有,但是一个没成年的女孩儿又如何能在正面击败一个比自己强壮好几倍的成年男性呢?
这无疑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她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好在是“人美心善”的马修·德莱尼并没有因此杀掉她,给了她又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说真的,她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在被马修按在土里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坦然接受了自己悲惨的命运。在痛失父母之后,年仅十岁的自己也要加入在西部游荡的亡魂大军的行列了……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对她来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坏事,毕竟现如今的她每天的生活就是“生存”,活的不像人,而像动物,这个时候死掉,最起码还有身为人的“体面”。
“疼……”她浑身酸痛,感觉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马修给摔碎了。
——早知道那个人不会杀我,我就不这么拼命了……
女孩儿在心里暗想。
——他是因为见我还小没忍心下手吗?看来做个小孩儿还是有好处的……
女孩儿想得很清楚,她知道如果她是个大人,那个男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她。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略显湿润的土地上趴了好久,她也不想趴在这种地方的,可她没办法,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到动不了。
在原地趴了一会儿之后,她才稍微缓过劲儿来,试图借助腰腹的力量让自己跪坐起来,但是每当她一用力,小腹两侧的肌肉就火辣辣的作痛,疼的她涌出了豆大的泪珠……
“好疼、好疼!”
忍受不了这种剧痛的少女只好继续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一直等疼痛的劲儿消下去了,她才停止流泪,继续想办法让自己脱离这个地方。
既然没办法用跪坐的方式摸到绑带上的小刀,不如先把身体翻过来吧!
按理来说,在平地上翻滚并不是一件多困难的事情,平时在床上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根本就不成问题,可是对于双手被反绑,浑身酸痛无比的她来说,即便最简单的翻滚动作也十分的难做,因为这个动作还是需要她用力扭动腰腹,以肩膀做轴将自己的身体调转一百八十度……
她咬住自己的衣服,强忍疼痛翻身,当她压住自己的右侧肩膀时,她感觉自己皮下的骨骼像是被什么东西钻了一个大洞,疼得要死,疼的她忍不住喊了一声,惊动了在深林之中栖息的鸟类。
她立刻咬住了嘴唇,屏住了呼吸。
她担心这声惨叫会引来一些她无法招架的东西,野兽也好,坏人也好……
在确定自己很安全后,她继续翻动瘦小但又无比沉重的躯体,费了半天的劲儿才将自己成功翻转过来。
“——呼……”
完成一项“艰难工作”的她松了口气,平躺在冰凉的地面上,透过松树枝杈之间的缝隙仰望起夜空:今夜的星星还是像往常那般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满天星辰是经历了一系列苦难后唯一还能安慰到她的事物。
“还不如一刀杀了我呢……”
精疲力竭的她望着夜空嘟囔道。
“明明都把我打成了这副德行……这和杀了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少女刚刚在落败的时候就已经一心求死了。
她跟马修说自己是剥皮帮的一员,就是为了让马修一枪打爆她的脑袋,结束她的痛苦。
哪儿知道那家伙不忍心对着小孩儿下手,哪怕这个小孩儿是个“小剥皮”……
“——是他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
少女越想越气,吐出急促而灼热的喘息。
“要是他觉得我是一个迫在眉睫的威胁的话,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想到这里,少女变得心灰意冷起来。
此事无关荣誉、无关生死,仅仅关乎认可。
如果不能被别人当做威胁,就说明她还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能力,更没办法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大人们抗衡……
所以,马修对她的仁慈对她而言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好累,好渴,好困……”少女也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回家去,但是她感觉自己的皮囊好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一样,完全没有力气,她的大脑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自由地支配她的四肢行动,她的四肢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不听使唤,她也只能躺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突然察觉到自己上下两片眼皮正在彼此掐架,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她竭尽全力地逼迫自己的眼皮睁开,可是眼皮却沉重如铅,费了好大力气还是没办法顺利睁开——于是她眼前的星辰一点一点地变少,最后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也不知道在这个地方睡了多久,她的大脑告诉她自己的脸颊沾上了什么温热的东西,于是她的意识在一片朦胧间缓缓复苏过来,给大脑提供了一个积极的反馈——的确有什么湿热的东西在蹭她的脸。
少女的双眼为了确认大脑和意识所言是否属实而缓缓睁开,发现它们说的没错,的确有什么东西在舔她的脸颊——而这个什么东西确切来讲是一条狗。
她养的狗。
女孩儿用慵懒的声音向这条狗搭话道:“——靴子,你怎么跑来找我了?”
她养的狗是一条边境牧羊犬,这是一种非常聪明的狗,她给它取名叫“靴子”。
小狗不会说人话,但是它的忠心肉眼可见:因为主人好久都没回来,于是顺着主人的气味追了上来,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主人的身边,由于担心主人这一觉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被寒冷的秋夜冻死,于是打算用舌头舔醒主人……
——这是一条忠犬。
它用自己的脑袋顶了顶女孩儿的脸,毛茸茸的尾巴来回摇晃,就好像是在说——我是担心你才会来找你的。
“我也想摸摸你,可是我的手被一个大坏蛋给绑住了……结结实实的。”女孩儿说着说着就笑了,“靴子,我现在是不是很狼狈?”
靴子就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般汪汪叫了两声。
“我就知道。”女孩儿叹了口气,“本来不想让你看到我的这幅样子的,这下可好了……”
靴子又汪汪叫了两声。
“不要再叫啦,靴子,你要是把狼群引来了可就不好了。”少女忍着疼痛伸长脖子,环视四周,想要找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解开绳子,她记得马修把她的小刀扔的“到处都是”,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一把也找不到了呢?
——好吧,只能去拿绑在腿上的小刀了。
少女大腿绑带上还剩下唯一的一把小刀,她用力蜷缩双腿,将膝盖耸起,试图用脚后跟将大腿绑带里的小刀敲下来,可是费了半天的劲儿,小刀一动不动。
“糟糕,绑的太紧了……”
少女再一次脱力,像条死鱼一样躺了回去。
“呼——累死了。”
说完,少女又看向身旁的靴子:“靴子,你能帮我找把小刀来吗?”
靴子歪起头,发出近似“嗯”的一声闷响。
“你听懂了?那你快去找啊!”
实际上,靴子压根儿听不懂这么复杂的指令,它的那一声“嗯”,正是因为听不懂指令才发出来的。
近似疑惑的性质。
“哎,就知道你听不懂。”
少女再一次蜷缩起腿部,试图让卡在绑带里的小刀坠落在地。
结果试了半天,小刀还是在刀鞘里,没有一点儿要出来的迹象。
“哈——”少女再一次放弃,开始休息。
一旁的靴子像是明白了什么,走到少女的大腿边,俯下身子,用牙去咬小刀的刀柄。
见到小狗的反应,她顿时受到了鼓舞:“对,靴子,把它拽出来!”
靴子用力往外一扯,还真把小刀给扯了出来,用嘴衔着刀柄,走到了少女面前。
少女很想伸手去接它嘴里的小刀,可奈何她的两只手被衣服的布料绑的紧紧的,根本脱不开。
“靴子,把刀放下。”
靴子又歪起头,没听懂少女的指令。
眼看着求生工具近在眼前,自己却拿不到,少女有些着急了:“靴子!放下!”
这回靴子听懂了,乖乖地将刀刃放在了脚边的土地上。
少女立刻划动自己的双臂向小刀的方向靠近,这动作就像是在雪地里游泳……
折腾了数分钟后,少女成功用身体压住了小刀,然后继续向上移动,最后得以让被捆住的双手摸到身下的小刀。
用手拿到小刀后就好办了,少女用尽全力侧起身来,开始用锋利的刀刃来回切割手腕上的布料,好在是那布料不怎么结实,女孩儿没花多少时间就割开了。
“呼——”
成功将自己的双手从束缚中解放出来的少女长吁了一口气,她翻过身去,重新平躺在地上,“劫后余生”让她感觉空气都变得香甜起来。
“靴子,我又活下来了……”
“汪汪!”
少女在地上躺了好久,恢复了一些力气,这才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她取下背上的弓箭,将扎在树干上的箭矢扒下来,搭在弓弦上,猫着腰向着坡下走去,靴子就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寸步不离。
此时,马修等人已经离开了,被打跑的剥皮帮也没有再回来,地上只有尸体。
少女在确定周遭安全的情况下小跑着来到尸体旁边,开始搜刮尸体上的东西。
枪支自不必说,只要能带走的全部带走,还有剥皮帮随身携带的弹药,能装走的也要装走,这些东西她能不能能不能用不重要,至少可以卖了换钱。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饰品了,像什么皮带扣啦,怀表啦之类的东西,只要能换钱的都要带走,少女还会掰开尸体的嘴巴,看看这个倒霉蛋的嘴里是不是装着金牙——金牙也是能卖钱的,毕竟是金制的东西。
“快看,靴子。”少女在掰开一个头颅的嘴巴时向一旁的狗狗招了招手,“这颗牙是金子做的,太好了!”
少女摸出搜刮来的左轮手枪,用沉甸甸的枪柄去砸那颗金牙,想要把它从头颅的嘴里砸掉——反正他也用不到了,而这一点钱对于少女来说却很有价值。
一下、两下、三下……
少女一边忍受着挥舞手臂带来的肌肉疼痛一边用左轮手枪猛砸,也不知一连砸了多少下,尸体的金牙终于出现松动,于是少女将手枪塞回枪套,将手探进头颅的嘴里,开始来回摇晃那颗金牙。
“怎么这么难拔——”
少女猛的一用力,金牙瞬间脱落,但她也由于向后的惯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随手将头颅都在一旁,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沾血的金牙,然后将其塞进了挂在腰间的小布袋里……
少女将坡底的数具尸体仔细搜罗了一番,找到了不少可以换钱的战利品,虽然今天她屡次遇险,但至少在最后,她为了生存做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枪支、弹药、贵重物品还有一些食物。
少女在尸体身上搜罗出了一份烤豆罐头和一份牛肉罐头,或许对别人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东西,随随便便就能在商店里面买到,但是对她来说可就是无比珍贵的资源了,至少能确保她在接下来的两天里不会饿肚子。
“太好了,靴子,你看我今天搜刮到了这么多的东西!这样一来明天就不用冒着风险去打猎了!”
见女孩儿很高兴,靴子也很高兴,它在女孩儿的脚边摇头晃脑,时不时地还在原地打个转。
毕竟也只有在女孩儿吃饱的情况下,它才能吃饱。
“哎,好沉。”女孩儿抖动肩膀,将肩上的背带往脖子的方向抖了抖,坠在她背上的几条枪随之晃动,“他们干嘛要把枪设计的这么沉啊——靴子,你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吗?我只能记得一个大概的方向。”
靴子歪起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意识到女孩儿是要回家了,于是走在了前面,给女孩儿带路。
一人一狗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