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漂子的遗愿
有意思！
刚刚自己似乎经历了钓鱼佬刘十三死前一天的记忆，能与对方的感知见闻同步，而且这些都在瞬间完成。
只是这奖励“洗髓丹”还有“遗愿”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掌心多出个东西，低头望去，就见掌心竟多出现了一颗赤红色蜡丸。
正是刘十三留给外孙那颗，记得那颗洗髓丹在于水贼拉扯中早丢进了冥江。
有意思，洗髓丹瞬间到账啦？
隔着蜡皮还能闻到一股好闻的药香味，非常清甜醒脑。
要不要现在吃了这粒洗髓丹？
反正自己很饿。
没有犹豫，方叶拨开蜡皮直接吃下了洗髓丹。
这洗髓丹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带着浓郁药味与甜味的清流直入而下。
随后，他的身体中竟然涌现出一股熊熊热力，让人浑身冒汗，那就感觉就像是螃蟹进了蒸笼，四周升腾而起的炙热蒸汽不断熏烤着自己，实在滚烫不行。
在水蒸气的不断熏陶下，他感觉脏开始噗通噗通的剧烈跳动，身体逐渐发热滚烫，全身骨骼更是剧痛无比，仿佛进入了火炉中煅烧。
完了！
洗髓丹药效这么烈的吗？
朦朦胧胧中，浑身热爆的方叶感受到浑身骨骼都在噼啪作响，也隐隐传来了一股潺潺清流，向着四肢百骸涌去，令他感到缓和舒适，身体上的疼痛也在不断缓解，逐渐退去。
等到方叶回过神再次睁开眼，他迎着头顶那颗太阳伸了个懒腰：“看这日头，晕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什么味?
随着鼻翼耸动，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低头一瞧，只见自己全身上下，包括脸上和头发都被一层灰黑色的污泥所包裹，隐隐散发出腥臭味，十分难闻。
“好恶心！这些都是什么玩意？”方叶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是洗髓丹！
效果竟然这么夸张？
肯定不是刘十三在炼药斋买的丹药，估计被自己的外挂加强过。
来到船边，他干脆用江水清洗身体，秽物遇水即化，很像是淤泥杂质，并非恶心人的大便，搓洗了四五遍后，又洗了洗脸。
“我去！这就是我？”
看着水面中倒映出的自己，方叶被吓了一跳。
倒影中的自己皮肤白皙，唇红齿白，眉目清秀，双目犹如寒星般明亮皎洁，与之前的印象明显不同。
此外，方叶甚至能明显察觉自己的五感增强了不少，体质似乎也得到了一定增强。
空气中的湿气、前方水草儿清香、微风吹过水面声音、远处芦苇荡飞过的鸟儿等等，都可以清晰的看到听到感知到，有种一切都尽在掌握的感觉。
“武侠小说中那些武林高手耳目通灵，周围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有所察觉，想来也不过如此，这颗洗髓丹太夸张了吧？”
感受着身体发生的奇妙变化，方叶哑然。
难道自己这就来了个易筋洗髓脱胎换骨？
他尝试着划船，发现自己竟然有了力气，船桨也不再沉重，划了会小船便缓缓靠上了前方的捞尸所码头。
“唉！方叶，你小子竟然活着回来啦！”
“行啊，这都两天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呢？”
码头上两个穿麻戴孝的男子大老远见到方叶，立刻凑了过来，满脸不可置信。
这两人都是捞尸所老手，捞尸经验丰富。
方叶消失了两日未归，按照经验推断，这小子应该是遭遇到了不测。
结果这第三天一大早，对方便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实在出人预料。
“老李，黑子，我搞定了一具恶漂。”
停靠好舢板，方叶跨步跳上岸，指了指船舷那具发白的漂子。
恶漂？
两人愣了愣，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
就见这具漂子浑身泛白，有些浮肿，十指成钩，明明死了几天，身体四肢却随着水波摆动，并没有多少尸僵，仿佛只是睡着了，此外漂子双眸和额头压着一枚冥钱，说明完成送葬仪式。
倒符合恶漂的特征。
行啊！
两人对视一眼，面露惊色，看来这小子真搞定了一具恶漂。
要知道，寻常捞尸人遇到恶漂那是九死一生，除非八字够硬，有点绝活，才能扛得住恶漂扑人，拖人下水，才能幸免。
闻讯赶来的还有王汉王都头。
眼见方叶捞了个恶漂回来，还完成了送葬仪式，王都头的表情颇为意外。
“好小子，遇到恶漂还能回来，算你走运。”
命老李等人用担板将漂子抬到烧尸房，王汉意味深长望向方叶：
“好好干！待会去账房领赏钱，看你小脸的白的，今天就放你一天假。”
捞尸人淘汰率很高，差不多每隔半月就有捞尸人死亡或者消失，导致捞尸所人手一直不足。
最近这段时间天灾不断，北方也不太平，饿死的流民很多，漂子也比以往更多。
即使捞尸所一直在四处招人，捞尸人的总数从没超过二十，王汉也为每天为招人愁得慌。
招人也是个麻烦事，普通流民最多能做个烧尸人，那捞尸人则需要会驾驶船舶通水性的人，还要八字够硬。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渔民船夫都有讨活的手段，不至于饿死，可不容易招揽。
方叶是渔民出身，才来捞尸所半个月就单独捞了一具恶漂，说明八字够硬，很有前途。
对于这样有前途的新人于情于理必须关照一二。
谢过王汉，方叶去捞尸所账房领了二十文钱，又领了二个拳头大小的黑窝窝头和一张死面饼子。
捞尸人每捞起一具漂子可以领到十文钱工钱，恶漂赏钱翻倍，窝窝头面饼则可以保证捞尸人免于饿死，每次捞尸成功还可以领到三枚送葬冥钱。
拿了钱自然是先填饱肚子，方叶马不停蹄的来到捞尸所对面的老许茶馆中，进店便将十文钱拍在了桌上：
“老板，来一碗烂肉面，一壶高碎，一碟花生米，面要多些。”
所谓烂肉面，即用肉碎块做面条的“卤”。
这烂肉不仅有猪肉，还有牛羊肉、驴肉、狗肉等，烂肉不是成块好肉，都是些边脚料，因此，价钱非常便宜，是穷人解馋的开心丸。
高碎是茶叶沫碎渣，只是有些茶叶味儿，并非什么完好茶叶。
老王茶馆中一碗烂肉面只要八文钱，高碎二文一壶，送一碟花生米，性价比是周围茶馆最高的。
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深吸了一口食物香气，方叶开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填充着空虚的五脏庙，不亦快哉。
就着烂肉面的面汤他很快便将一个黑面窝窝头和死面饼子吃干抹净。
又黑又硬的窝窝头前世他看都不看，死面饼子也不会正眼瞧，现在蘸着面汤吃起来真别有一番滋味。
吃饱喝足后，方叶的身体不再冰冷，感觉到了暖意和生气，于是端着茶杯缓缓嘬起了高碎。
看着秋日暖阳照射在冒热气的茶壶上，听着街上叫卖声和吆喝声，还有门口路过小贩和进进出出的客人，方叶微微愣神。
在人间烟火熏陶下的他，想起之前与漂子的恶斗，感觉如梦似幻，恍如隔世。
“听说最近北方，死了不少人，夜里漂子会爬上岸害人。”
“可不是，听说那边好多漂子把渔民都给吓死了，一网下去指不定捞出什么。”
“嘿，你们知道吗？北方闹漂子是因为北方被蛮族攻击，京城里的老佛爷都坐不住啦。”
“如今蛮族不算啥，真正厉害的是那一百零八路水贼，如今水贼都有自己的舰队，听说还有人想称王！”
隔壁桌的几个口舌漏风的老头大声讨论着当下时局。
方叶听在耳里，心有所思。
大冥朝历经悠悠五百载，已到垂暮之年，如今天灾人祸不断，外有北方蛮族，内有水贼捣乱。
皇帝刚登基一年，是个年纪只八岁的小儿。
八岁小儿能把持住一个幅员万里的大国吗？
显然不能。
如今大冥实际掌权者是垂帘听政的皇太后慈悲氏，由于这位崇尚喇叭教，还受到喇叭教册封的活佛，被世人尊称为“老佛爷”。
面对如今这混乱的局势，这位老佛爷似乎有些手忙脚乱。
不过，这些不关方叶的事，他只管捞尸吃饭。
“老王，来三斤牛肉，再来二十个馒头和几个小炒……”
“哥几个坐吧，马上办差事，就不喝酒了，真特么晦气！”
门外又走进来几个穿着皂衫，腰间挂着朴刀和赐牌的捕快，进门坐下后就骂个不停。
“娘的，冥江大葬的再过一个月就要开启了，想不到竟出了这档子事儿，真够麻烦的。”
“可不是，最近水贼太过猖狂，许多商船上全家老小都没一个活口。”
“依我看今早这艘船应该遭遇到了那个魔手，死状非常凄惨，肝肠寸断，屎尿齐流，胸口都有掌印！”
“别扯屎尿，吃完继续搜人，魔手现在应该在躲在城里，咱们也得小心些，那家伙武功太过高强，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哥几个碰到可别硬上……”
几个衙役一边聊天一边胡吃海塞，丝毫不顾忌什么。
方叶眯起双眸。
大冥朝以武建国，算是个以武为尊的国家。
记忆中他曾见过单手劈开一块大石的猛人，也见过有人随手一剑将木船一分为二的剑客，也有人曾经在江面上踏波而行。
按此推断，大冥朝应该是个低武世界，武力值上限类似于武侠小说中的天龙八部。
如今吃下了洗髓丹，自身脱胎换骨，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倒是想学习下武道，探索下成为武林大侠的路子。
。
午后，赶尸城十字街。
十字街路旁大多是青砖瓦房，地面上也铺着青石砖，街道整洁，房屋前还有院子，可见这里居住的人家基本上都是小康之家。
方叶根据刘十三最后的记忆，找到了位于十字街女儿刘翠儿的家门。
“是真的吗？我父亲真的遭遇了水贼葬身在了冥江？”
青石房屋前一名妇人看着眼前身穿灰白色麻衣的少年，眼泪水夺眶而出。
“不错，我碰巧与你父亲刘十三有一面之缘……你父亲应该是遭遇水贼，身上还有刀伤，目前尸体已经在丙字捞尸所火化，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拿到骨灰。”
他直接告诉刘翠儿刘十三死讯。
“谢谢……呜呜呜。”
妇人立刻掩面哭泣，一旁跟着个三岁小儿。
刘翠儿心里其实早有准备，毕竟爹爹在数日前就应该到家的，结果她一直没有等到爹爹，联想到最近水贼屡次袭击过往船只，造成多起命案，她早就猜到了什么。
“请问你是……”
当刘翠儿抬起头来，却发现那个提供信息的少年人已经消失不见。
行走在幽静无人巷口的方叶这时停下了脚步，就见眼前显现出一行如刀似剑的白色文字：
【刘十三遗愿达成。奖励：大成钓鱼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