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会见幽州长史
当几人返回幽州城时，自然不会就这样冒失的前去见幽州刺史，方正业。
铜壶滴漏指向申时三刻，酒楼檐角的风铎撞出细碎清响。
小二甩着抹布迎上来时，李治的锦袍下摆还沾着草籽，薛仁贵肩头蹭着半片干涸的泥印。
“小二，上好的客房！”
“天字号三间——”小二拖长的尾音突然打住，鼻尖抽动着嗅到丝丝难闻的气味，“客官这...”
李治抖了抖沾满尘土的宽袖，“还不是昨日想着净街前出城，没想到街上早已乱作一团。
好不容易出城去，又遇上了几路官军骑马将我们撞倒。
无奈之下，又遇封城，只好在城外凑合了一晚。”
“难怪！昨日还想提醒你们在小店暂住一晚，可没想到一转眼便见你们离去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这样也好，你们是不知，昨夜刺史大人亲自带人挨家检查，所有住宿客人都被叫出来查房了。
说是城中混进了细作，还杀了好几名官兵呢！”
听着小二绘声绘色地讲述昨夜的情形，李治与李勣相视一眼。
看来，那校尉几人的事已经败露。
“小二哥，照你这么说，今日该是净街封城的状态呀，为何我几人进城时发现和昨日并无不同呢？”李治不禁在一旁问出心中疑惑。
“嗨，还不是今日卯时三刻长史大人亲自敲的铜锣！吴长史带着人挨户发新市引，您瞧对面布庄的幌子——”
了解到昨日城中发生的变故，几人便没再多问，而是各自返回房间梳洗一番，随后一同聚到了李勣的房中。
“看来，我们得先去拜访一下这位长史大人了。”李治摩挲着下巴，看着楼下如旧的商贩走街串巷，心中不免对这位长史生出了几分好奇。
能在幽州治下与刺史平分秋色，这幽州长史定有些不同之处。
当几人乔装一番来到长史府时，当值的仆役打着哈欠摆手：“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长史大人的，抓紧离开吧。”
话音刚落，只见李勣从袖中缓缓拿出一枚玉佩交给了门前仆役。
“劳烦再行通禀一声，就说故人来见。”说罢，便不着痕迹的将一块碎银放到了仆役手中。
那仆役见状，稍作犹豫便转身向府内走去。
李治面露狐疑的看了看李勣这只老狐狸……
不多时，长史神色慌张的从府内跑出，当见到李勣五人身着便装，便强忍住跪倒行礼的冲动。
“既是故人来访，还请内堂叙话。”
他引着几人来到内堂，随即屏退了所有仆役，朝着李勣大礼叩拜道：“下官吴道，叩见英国公！不知英国公驾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站在李治和李勣身后的郭亮闻言大惊失色，原来这位看似寻常的老者，竟是大唐英国公李勣。他身子一晃，险些瘫软，幸得一旁的薛仁贵一把扶住。
“这位是晋王殿下。”
吴道连忙朝李治行礼。
郭亮的腿此刻彻底瘫软。
“免礼免礼。”李治摆了摆手，随即与李勣一同坐到了上位。
他狐疑的打量着那缓缓起身的吴道，随后偏头看向李勣，“英国公与吴大人是旧识？”
李勣摇了摇头，“他是申国公的门生。”
李治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高士廉的门生。
怪不得李勣会如此，也怪不得这吴道能够在幽州以一名长史的身份和刺史掰手腕。
想到这里，李治无奈摇了摇头，看向吴道，“吴大人，可否与我们说下，这幽州城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李治并没有第一时间道出自己几人已掌握的信息，他需要将目前已知的信息进行印证，这长史即是高士廉的门生，那么他的话，足矣印证这些。
吴道躬身开口，将近两年来幽州刺史方正业如何突然性情大变，插手军中的种种事情一一道来。
李治微微皱眉：“照你这么说，幽州这两年内异动频繁，为何不上奏朝廷，反而你们之间斗了两年之久？”
吴道叹了口气：“不是下官隐瞒不报，而是下官近些年所有奏疏，如同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要不是仗着有老师的背景在，恐怕我这长史，早就做到头了。”
李治手指敲击顿了顿，意识到这背后许是有人插手，想到这，他示意吴道，继续说下去。
在印证了近几日发生的事情后，他渐渐对这位长史生出了几分信任。
吴道说完事情的原委后，李治随即看向李勣：“看来这幽州刺史果真有问题。”
李勣此刻眉头微皱，先是看向吴道，“按你这么说，昨日你们二人已经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了？”
“没错，如果不这样，这幽州一旦长期封城，定会让城中众人惶惶不安，这样恐生巨变！”
李勣将目光转回李治：“我与殿下所想一致。”
两人点了点头，随后李治将近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与吴道讲了一遍。吴道听后大惊失色：
“竟然会是这样，这方正业竟有如此狼子野心。殿下，大人！还请许下官将方正业捉拿到场，开堂审讯！”
李勣却摇了摇头，“不可，一州刺史，封疆大吏，在没有充足的证据情况下，贸然抓捕，影响极大。”
李治在一旁赞同的点了点头，“没错，而且，这背后的事情，我们还没有查清，贸然抓捕方正业，恐怕会惊了他背后的人。”
吴道叹了口气：“是下官太心急了！”
李治看着李勣依旧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禁开口问道：“英国公是有何顾虑？”
“老臣在想，这方正业既然已经与吴大人刀兵相见了，难道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吗？”
李治神色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一般，“你是说，他会...”
李勣点了点头，“狗急也会跳墙，何况两人都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吴大人此举是彻底将方正业这位刺史逼到了绝处。
如果任由此事发展下去，那么方正业在背后所做的一切，绝对瞒不住。
我们这次前来已经发现对方在清理痕迹了，那么如果在这个清理过程中，遇到了一颗碍事的钉子。
你说，他会怎么做？”
下座的吴道顿时脸色一白，“您是说，他要杀下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