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烽火连城

铁门关矗立在两山夹峙的鹰嘴峡中，城墙用青黑色玄武岩垒砌，石缝里渗出暗红的结晶——那是百年前混入糯米浆的人血氧化而成的血琥珀。关外荒漠上矗立着十二根青铜柱，每根柱顶都架着锈蚀的铜锣，北风掠过时发出的呜咽声像万千冤魂的哭嚎。

张锋扯了扯身上过大的北莽千夫长皮甲，狼头肩饰的毛边扎得他颈侧发痒。萧寒正用匕首削改阵亡参将的脸皮，腐肉碎屑落在沙盘上，与标注着“鸣骸阵“的骷髅标志混作一团：“记住，你现在是兀术部的脱脱帖木儿，左眼被狼抓伤才戴眼罩。“

关隘西南角的烽燧台突然升起狼烟，烟柱在半空扭曲成骷髅形状。阿沅将药粉撒入篝火，紫烟中浮现北莽使团的影像：“酉时三刻，运尸队会经断龙崖。“

运尸车裹着浸透尸油的麻布，三十具“尸兵“实则藏着精锐刀斧手。小六扮作哭丧童子摇动招魂幡，铃铛声恰好掩盖了车轮下的机括响动。当车队行至吊桥中央时，张锋突然抽出青鳞刀劈断绳索！

“敌袭！“北莽哨兵的呐喊被塌陷的桥面吞没。藏身尸堆的战士们暴起杀人，却在跃起的瞬间集体僵直——每具尸兵体内都爬出赤红尸虫，顺着靴筒钻入血肉！

“是子母尸蛊！“阿沅挥刀斩断自己左臂，黑血喷溅处蛊虫化为飞灰，“斩肢保命！“

萧寒的剑光织成银网，削落数十条小腿。张锋趁机吹响鹰骨哨，潜伏在崖顶的药王谷死士抛下钩锁。铁门关千斤闸在轰鸣中升起半尺，刚好容运尸车卡住闸口！

关内箭楼传来三长两短的梆子声，这是李婉儿混入成功的信号。张锋率残部冲上马道时，城垛已堆满燃烧的狼尸。穿粗布医裙的少女正在给伤员包扎，她抬头瞬间，张锋的刀锋险险停在对方咽喉——少女眉眼竟与李婉儿有七分相似！

“将军小心！“医女突然将药篓砸向张锋身后。偷袭的北莽士兵被药粉迷眼，青鳞刀顺势斩下其头颅。医女趁机贴近张锋耳边：“戍时三刻，烽燧台见。“她腕间金铃闪过龙纹微光。

城墙开始剧烈震颤，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鼓声。萧寒劈开箭垛大喊：“他们激活了鸣骸阵！“

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攥住守军脚踝往地缝里拖拽。张锋将青鳞刀插入城墙裂隙，刀身嗡鸣引发血琥珀共振，那些战死的英魂竟从城墙浮现，握着半透明的刀剑与尸骨厮杀！

子夜暴雨倾盆，血水在城砖上汇成溪流。萧寒突然捏碎酒壶，瓷片在掌心割出深可见骨的血口：“带李婉儿走！“他的瞳孔已变成赤红色，“我快压不住...“

话音未落，萧寒如鬼魅般掠入敌阵。长剑所过之处，北莽士兵不是被腰斩而是直接爆成血雾！他踩着尸体堆成的山丘狂笑，背后浮现三头六臂的修罗虚影。阿沅甩出银丝缠住他脚踝，却被拖着在血泥里滑行：“快用青鳞刀打落他天灵盖的锁魂钉！“

张锋踏着冤魂托举的血浪跃起，刀背重击萧寒百会穴。钉入颅骨的青铜钉崩飞瞬间，暴雨中炸开环形气浪，三百步内的敌军如麦秆般齐腰折断！

烽燧台密室内，李婉儿撕开人皮面具，露出倾国容颜。她从襁褓中取出的不是婴儿，而是卷用血书写的《罪己诏》：“...朕误信谗言，致使张家蒙冤...“玉玺印旁却盖着当朝皇帝的私章！

“三日后，赵无极要借鸣骸阵炼十万尸兵。“她将密诏塞入张锋怀中，“能阻止这场浩劫的，唯有初代镇北王墓中的...“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嘶鸣。李婉儿脖颈浮现蛛网状血痕，她凄然一笑：“告诉萧寒，他师父的剑还在...“话音未落，人已化作血水渗入地缝。

黎明时分，幸存的守军在尸堆中翻找同袍。小六突然尖叫着跌坐在地——他扒开的尸山下，数百具“北莽士兵“竟都穿着凉州军的制式内衫！张锋用刀挑开尸体的胸甲，左胸赫然烙着皇城司的鹰隼标记。

萧寒在昏迷中突然抓住阿沅的手腕：“那医女包扎时...用了宫里的金疮药手法...“

关外荒漠上，十二面铜锣无风自鸣。青铜柱表面浮现血字，连起来正是《尸鉴录》缺失的那页：“七杀现，破军殁，贪狼食日天下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