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傻丫头，我永远是你哥哥
筵席很快准备好了，厅内摆上了丰盛的酒菜。郭子兴亲自为沐英斟酒，一时间，气氛热烈，笑语盈盈。
酒过三巡，郭子兴忽然对沐英说道：“沐儿，我听说你颇通兵法，前些日子还曾为王武出谋划策，让他伏击元军粮道。此事可是真的？”
沐英轻咳一声，谦虚道：“大帅言重了。那次不过是偶然看到了有利地形，随口提了一句罢了。”
郭子兴摇头笑道：“不必谦虚。王武已经告诉我了，若非你指点，他哪有这般奇功？你虽年幼，但心思缜密，着实难得。”
一旁的朱重八也插话道：“沐小兄弟确实不凡。前些日子面对城中乞丐暴乱，他临危不惧，救下了秀英，一般孩子，哪来的这胆识？”
徐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对沐英的兴趣更浓了。他轻声问道：“沐小兄弟，听说你看过兵书？可曾研读过《六韬》、《三略》？”
沐英点头：“回徐将军，这些书我都听说过，不过医馆条件有限，不曾有机会见识这些兵书。”
“哦？孙子兵法你总知道吧。”徐达饶有兴趣地追问，“依你之见，孙子兵法中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该如何理解？”
沐英略作思考，答道：“知己，是要深刻了解自己的强弱优劣；知彼，则是要全面掌握敌人的情况。只有两者兼备，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不过，我认为更重要的是知字，即情报的重要性。战场上，多一分情报，就多一分胜算。”
这番见解不仅徐达频频点头，连朱重八和郭子兴也露出赞赏之色。
“沐儿果然聪慧！”郭子兴拍案赞叹，随即对朱重八说道，“重八，你看沐儿这般有见地，不如让他跟着你和徐将军多学学兵法如何？”
朱重八欣然应允：“此事正合我意。沐小兄弟若有兴趣，可随时来找我和徐兄讨教。”
徐达也点头表示同意：“沐小兄弟年纪虽小，但见识不凡，我很乐意与他探讨兵法。”
沐英连忙起身谢过三人：“多谢大帅……义父栽培，多谢朱统领和徐将军指点。沐英定当勤学苦练，不负众望。”
筵席持续到午后，郭子兴才依依不舍地让沐英随赵郎中回医馆，并叮嘱他明日一早去府上议事。
回医馆的路上，赵郎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能说说你的打算么？”
沐英沉默片刻，轻声道：“赵爷爷，我有一问，可能有些唐突，若是您，您会选择朱统领还是郭大帅？”
赵郎中深深地看了沐英一眼，想从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眼中找出些许童真，但他只看到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藏着比他年龄大得多的智慧和沉稳。
“你这孩子，心思太重了。”赵郎中叹息道，“我只担心你卷入争斗中，会有危险。”
“朱统领，代表未来，可是未来太远。”沐英说完，漏出一丝童真的笑：“赵爷爷放心，我不会冒险的。我答应过依依和沐安，会好好活下去，保护他们。这个承诺，我会一直记得。”
回到医馆，沐依依和沐安迫不及待地围上来，询问他们去了哪里，见到了谁。
当听说沐英成了郭子兴的义子时，两个孩子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大哥，那你以后就是郭家人了？”沐依依小心翼翼地问，眼中满是不安，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沐英蹲下身，轻轻抱住妹妹：“傻丫头，我永远是你哥哥。”
听到这话，沐依依这才破涕为笑，紧紧抱住了哥哥。沐安也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沐英的肩膀：“大哥，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
夜深人静，沐英独自一人坐在医馆的屋顶上，望着满天繁星，心中思绪万千。
成为郭子兴的义子，意味着他将正式踏入这个乱世的权力中心，元廷，起义军，以及，姐夫朱重八……
远处，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留下一道短暂而明亮的轨迹。沐英轻轻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许下一个愿望。
朱府内，马秀英正在为朱重八梳理衣衫。朱重八若有所思地说道：“今日你提议让郭大帅收沐小兄弟为义子，是何用意？”
马秀英微微一笑：“夫君难道看不出来吗？沐英这孩子胆识过人，心思缜密，今日无论是当你异姓兄弟还是义子，他都婉拒了。”
朱重八点点头：“我当然看得出来。只是沐小兄弟年纪尚小，我红巾军未来出路在哪还不知道，成了大帅义子恐怕对他不利。”
“夫君多虑了。”马秀英轻声道，“沐英虽然年幼，但心思细腻，行事谨慎，不会轻易卷入危险。况且，他救了我一命，不管他身份如何，难不成夫君还能不管他？”
朱重八沉默片刻，突然问道：“秀英，我觉得沐小兄弟很特别？但是说不上来。”
马秀英停下手中的动作，思索道：“确实特别。他的眼神、思维、言谈，都不像是个孩子，还是个流民的孩子，重八，妾身有句话说来可能不好听，不过，你和他经历诸多相似，你在那个年纪的时候，想的都是什么？”
朱重八叹息一声：“想着怎么吃饱。”
“但是沐英呢？”马秀英轻轻吹灭床头的烛火：“王武可是个马贼头子，义父召见都没说服他，沐英两日便让王武投奔义父，并且屡屡立功。”
朱重八顿时愣住了，连忙道：“所以沐英可能是元廷培养出来的？！”
“你可拉倒吧。”马秀英翻了个白眼，躺了下去：“他要是元廷培养的，那么多次见义父的机会，义父早死了。”
“也是，是我多虑了。”朱重八嘿嘿一笑，脱了鞋爬上了床：“娘子，小别胜新婚……”
郭府内，郭子兴正与徐达对饮。几杯酒下肚，郭子兴的话也多了起来。
“徐将军，你看我那小义子如何？”郭子兴突然问道。
徐达略作思考，答道：“不凡。虽未接触，从话语中也能了解一二，此子年幼，胆识过人，思维缜密，对兵法也颇有见地。若好好培养，日后必成大器。”
郭子兴满意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认他为义子，将来他可为我军中出谋划策。”
徐达点点头，又问：“只是不知大帅为何突然对这孩子这般青睐？”
郭子兴目光闪烁：“我郭子兴向来赏识人才。沐小郎中虽小，却屡立奇功。他为王武指点伏击元军粮道，又救了秀英一命。这样的人才，若不及早收入麾下，岂不可惜？”
徐达不再多问，端起酒杯，与郭子兴碰了一下：“大帅慧眼识珠，在下佩服。”
郭子兴哈哈大笑，举杯相敬。
酒过半酣，郭子兴忽然问道：“徐将军，你觉得陈友谅此人如何？”
徐达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谨慎地回答：“陈友谅在南方声势渐大，也打着红巾军的旗号，招揽流民。此人野心勃勃，恐怕日后会成为一方诸侯。”
郭子兴冷哼一声：“此人狼子野心，不可不防。杨勇带着三百将士去投奔他了，此事重八可与你说了？”
徐达点头：“略有耳闻。杨将军此举，实属不智。”
“不智？”郭子兴冷笑，“若让我抓住他，必斩不饶！”
徐达默然，不再接话。他看着郭子兴因酒气而涨红的脸，心中暗自思忖着什么。
郭子兴又灌了一杯酒，突然说道：“徐将军，你与重八交情深厚，我且问你一句，他近来可有异心？”
徐达面色不变，沉声道：“大帅此言差矣。朱兄一直忠心耿耿，为大帅出生入死。他此次出征，辛苦招募八千将士，就是为了壮大大帅的力量。怎会有异心？”
郭子兴盯着徐达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哈哈哈，我说着玩的。重八当然忠心，他可是我的好女婿啊！来，喝酒！”
当夜色完全笼罩濠州城时，一道身影悄然离开郭府，向朱府方向疾行而去。
而远在城外三十里的流民营地中，一支队伍正在静静聚集。为首的是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人，身着灰色布袍，腰佩长剑，只是此人，蒙住一只眼。
在他身后，站着数十名身手不凡的流民，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冷峻的光芒。
“大人，咱们弟兄们是不是要攻城？”一个蒙面人低声禀报。
“攻城？郭子兴去跟元廷打去吧，和咱们没关系，跟你们说的，都记住了么？事成之前，咱们就是流民，不能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