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柏青哥

下午无事，收入四十九万一千三百日元。

黄开司发现千奈面对自己目光有些闪躲，直到下班时候，千奈说道：

“开司桑，你不用送我，我和庆次顺路，路上也可以相互照应。”

说完转身就走出推拿馆，黄开司有些郁闷。

按照和伸二的约定，黄开司开车来到一家新宿的柏青哥店，熟门熟路的兑换两千日元的弹珠，端着装满小钢珠的小篮子走了进去，不久之后就看到坐在柏青哥机面前全神贯注的伸二。

黄开司往他身边一坐，随即看到伸二的篮子里面的弹珠已经依稀几颗，便抓起自己这边的弹珠放到伸二的篮子里，伸二回头对他尴尬一笑，摸摸脑袋，说道：

“今天运气不太好。”

说完指了指自己的手柄，示意黄开司来一把。

黄开司也不客气，看了看伸二面前的这台机子，属于是新款的数字式机子，五颜六色的灯光加上屏幕上的动画、萌哒哒的配乐，确实有点吸引人，而机器的右上方则标注着这台机器的中奖概率，1/99.9，属于中奖概率最高的那种。

黄开司从小就是商场里面的街机爱好者，他爱和小伙伴玩那种拳皇对战，实在理解不了日本人喜欢在闲暇时候独自一人坐在柏青哥机前，四周同样是自己玩自己的陌生人，闹中取静似的，也不和别人说话，只是自己呆上一下午有什么意思。

黄开司选择了最大奖励倍数10，一次性投下10颗，屏幕下方的透明玻璃下面，则是小钢柱组成的层层格挡，投入作为赌注的小钢珠后，操纵发射杆，会有一颗大的钢珠从发射口弹出，经过小钢珠的阻挡改变方向后，如果能够恰巧通过数个槽位之中指示灯亮起的那一个，就算中奖。

由于黄开司选择的是最大中奖概率，10个槽位中只有一个亮起中奖指示灯。

大力出奇迹，黄开司随意拉了一下发射杆，钢珠经过变相之后，擦着指示灯滚入紧挨着中奖槽位的旁边的槽位。

“哎！可惜了可惜了。”

黄开司觉得没什么，倒是旁边的伸二手舞足蹈，显得非常惋惜。

黄开司继续押上十颗，这次他按照脑海里浮现出的操纵发射杆的方法，微微蓄力，然后卡着一个节点迅速拉下，弹珠乒乒乓乓碰撞着小刚柱，转眼便精准的滚入亮起指示灯的卡槽中。

最下方的取奖池里面顿时瞬间哗啦啦蹦出一百颗小钢珠，伸二一阵欢呼，黄开司示意他把这些弹珠拿到自己的篮子里面，随即就在伸二旁边的机子玩了起来。

今天运气不错，黄开司发现自己十把里面倒有三四把可以中奖，这样下来手上的弹珠越攒越多，尽管还要不停地补伸二那边的亏空，但是看着一个壮汉满脸崇拜和谄媚地看着自己小小人前显圣了一把，确实感觉很不错。

就着伸二跑去免费饮料机前面打来的可乐，黄开司输掉了最后一把之后，伸伸懒腰，说道：

“伸二，我们走吧。”

伸二点点头，两人拿着两框装满小钢珠的篮子，在众人崇拜的目光中如同得胜归朝的大将，在柏青哥店员也显得有些惊讶的眼光中兑换了三块小小的金牌。

日本赌博违法，而柏青哥之所以长盛不衰的原因就是，在贡献了每年几千亿美元的税收的同时，聪明的钻了空子，此刻两人手里的金牌就是所谓的“景品”，也就是兑奖券，但是柏青哥店并不直接把兑奖券换成现金。

这样一来，柏青哥就和抓娃娃机没有什么区别，玩家掏了钱，一番开心之后换了几个玩偶，并不涉及赌博。

只是往往柏青哥店附近会有“景品交换所”，玩家将赢得的奖品兑换成钱，交换所把奖品重新卖回柏青哥店，一来一去，循环之间，就变了味道。

柏青哥店和交换所其实都是一家老板，无奈日本人很爱玩柏青哥，没有哪个政府官员会放着巨大的税收来源不说，仔细追究这一套流程是不是赌博。

两人手里的三张金卡变成了一万日元，出了交换所之后站到路边，对半一分，伸二乐的嘴巴都合不住，吓的旁边路过的妹子们纷纷绕路。

天空飘起小雨，朦胧又潮热，黄开司松了松领带，拿起手里的啤酒和伸二碰了碰，面对着街道上的车水马龙抿了起来。

伸二几口喝完，问道：

“开司哥，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玩柏青哥？”

开司摇摇头，指了指楼上的一处招牌：“Pink Salon粉色沙龙”。

显然是一家风俗店，伸二问道：

“这不是那个叫什么西村的店吗？我记得他还欠了大哥的钱？”

黄开司点点头，给伸二说了一下大致的情况，车祸之前，他曾经来这里找西村追债，结果无意间在店里和北条康介打了一个照面，和看见他一个菲律宾人混在一起，黄开司原本也没有起疑，现在想起来，北条康介在见到他之后不久就迅速离开了。

黄开司递给伸二一顶鸭舌帽，说道：

“我们俩进去看看，小心一点，别被熟人认出来。”

粉色沙龙里面光线暗淡，一走进去，两名陪酒女就走上来，等到卡座上一坐，戴着墨镜的黄开司面对自己身边热情似火的女子，拘谨地如同一个老干部。

即便是浅蓝色的灯光下，黄开司看清楚身边女子浓厚的妆容之下，依然遮掩不住眼角的鱼尾纹，也不知怎么开启话题。

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西村这个店里面的女人质量堪忧，经营不良，也不意外，不知道康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伸二却熟练地让人心疼，几句话就和陪酒女熟络起来，言语间刺探一句：

“北条康介是不是你们这里的熟客？”

黄开司却见自己身边的女子说道：

“北条公子啊，算是常客，出手很大方，不过他只点纪子。”

顺着她的眼光，黄开司可以看到斜对面距离不远的卡座上，那个正倒在男人怀里的女人。

同样画着妆，黄开司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这个女人除了仪态优雅，几乎并无其余优点。

骨相偏硬朗，所以失去了妩媚，年纪起码四十岁，所以妆容有些夸张，似乎意识到自己没什么竞争力，所以额外殷勤。

而且黄开司还从自己身边女人望过去的目光里面，看到一点点耐人寻味的不屑和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