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密林混战
残月如钩，寒星点点，夜风裹挟着血腥气在战场上盘旋，卷起几片沾血的枯叶，又轻轻抛在一具尸体上。
台答蔼勒马立于一处低矮土丘，回首望去，只见林冲率领着骑兵如一把尖刀，正撕开薄雾直刺而出，分明是冲自己而来！
更远处，黑压压的梁山步兵如漫过原野，脚步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
“呵……”台答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这贼人好大的胆，区区草寇，竟敢以卵击石？”
他眯起眼睛，忽然计上心头，何不将计就计，把这些不知死活的贼寇一网打尽？
“传令！”台答蔼猛地一拽缰绳，战马人立而起，他声音如金铁交鸣，“骑兵分左右两翼，给我包了这些汉狗！”
身旁亲卫面露忧色：“猛安，晁盖的步兵正在逼近，是否等兀颜术将军……？”
“混账，你在怕什么！”台答蔼反手一马鞭抽在亲卫铁盔上，“我大金铁骑天下无敌！何时需要等援军？速去传令！”
凄厉的牛角号骤然划破夜空，原本密集的金军骑兵如退潮般向两侧分开，划过一道弧线，竟是要将林冲所部与后方张清的步兵尽数合围！
阵中的张清看得真切，冷汗瞬间浸透内衫，心中大急：“不好！若被合围，我等必死无疑！”
他高举长枪，厉声喝道：“弟兄们，随我冲上去缠住他们！”
张清率领悍卒如出闸猛虎，迎着金军铁骑冲锋，张清的长枪如毒龙出洞，接连挑落三名金兵。
然而金军铁骑实在太过精锐，只见他们阵型不乱，前排持枪乱刺，后排弯弓搭箭，箭雨如蝗虫般袭来。
冲在最前的数十名义军瞬间被射倒在血泊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张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兵队长被三支利箭同时射中胸口，仰面倒下。
“缠住！给我缠住！”张清声嘶力竭地吼道，可金军骑兵已经完成合围，将他们团团围住。
又是一轮箭雨袭来，张清急忙侧身躲避，却不慎被流矢擦过额头，跌坐在地，铁盔滚出丈余，发髻散乱披散。
他挣扎着爬起，几名亲兵举盾护在他身前，张清环顾四周，幸亏阵营未被完全冲散，能抗住箭雨，只是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远处林冲的骑兵同样损失惨重，不断有人中箭落马，整个战场哀鸿遍野，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
“完了……”张清心沉到谷底，握枪的手微微发抖，“难道今日救人不成，反要命丧于此？”
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晁盖率领的步兵终于赶到！
只见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火把连成一片，照亮了半边天空，当先一杆‘替天行道’的杏黄色大旗在火光中猎猎作响！
台答蔼在远处高坡上看得真切，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些贼人被困了三天三夜，居然还有如此勇力？”
身旁亲兵急道：“将军，若被前后夹击……”
“收兵！全军后撤！”台答蔼当机立断。
金军骑兵训练有素，闻令立即收拢阵型，前排断后，中军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如退潮般向密林撤去。
林冲勒住战马，抬手制止了想要追击的部下：“不可冒进！速去接应晁天王！”
战场后方烟尘冲天，金军副将兀颜术率领七千追兵紧咬晁盖部不放。
兀颜术身高九尺，满脸横肉泛着油光，手中狼牙棒舞得呼呼作响：“儿郎们，杀光这些汉狗！取晁盖首级者，赏千金！”
武松与董平各率一千精锐断后，两人配合默契，且战且退。
晁盖终于与张清部汇合，两人还未来得及寒暄，就听身后杀声震天。
晁盖回头望去，只见兀颜术的大军已迫近至二里之内，最前的骑兵甚至能看清他们狰狞的面容。
他额头渗出冷汗，心中焦急：“必须尽快摆脱追兵，赶到博州，否则……”
正思索间，前方传来一阵骚动。
“报！”斥候满脸是血地滚落马下，“金人骑兵又杀回来了！”
晁盖心头一震，抬眼四望，果然看见金军骑兵如鬼魅般重新出现在战场两侧，正以钳形之势包抄而来。
他顿时明白过来，这金将胃口竟然如此巨大，妄想用三千人将他与张清部全部围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金狗休得猖狂！”
只见刘备拍马而出，身后五百精骑如离弦之箭，直扑金军右翼。
他高举双股剑：“众将士听令！上去缠住金人骑兵，绝不能让他们完成合围！”
这一声吼如醍醐灌顶，让晁盖猛然醒悟，他当即下令：“林冲！去挡住左翼敌军！董平带步兵去支援玄德，武松继续断后！”
金军铁骑显然没料到，这些梁山贼寇竟然敢主动冲击。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不断有梁山士卒中箭倒地，但后面的同伴立刻踏过他们的尸体继续冲锋。
“啊！”武松闷哼一声，一支利箭深深扎入左臂，他咬紧牙关，右手戒刀一挥，箭杆应声而断。
鲜血顺着断箭汩汩流出，他却浑不在意，双刀舞得更急，将一名试图突破防线的金骑斩落马下。
“杀啊！”董平在乱军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路连续刺倒几名金军，伴随着震天喊杀声，梁山步兵终于冲入金军骑兵阵中。
狭窄的树林成了骑兵的噩梦，高大的战马在密林间难以闪转腾挪，金军的铁骑冲锋完全施展不开，战马互相冲撞，部分金兵不得不下马步战。
整个战场瞬间乱作一团，双方完全混战在一起。
金军步兵阵中，林冲率领的骑兵如游龙般穿插，丈八蛇矛所过之处，金兵纷纷倒地。
但梁山阵中同样有金军铁骑肆虐，重甲骑兵挥舞着狼牙棒，将梁山士卒砸得血肉模糊。
在这片混战中，士兵们自发组成小队，三五人背靠背结成战阵，互相掩护。
刀光剑影间，不时传来垂死的惨叫，鲜血染红了落叶，浸透了泥土。
刘备在乱军中左冲右突，双股剑上已沾满鲜血，他一边收拢散兵，一边在战场上苦苦搜寻台答蔼的身影。
心中急转：“眼下形势混乱，唯有斩杀敌将方能扭转战局！”
与此同时，台答蔼正立于高处，冷眼俯瞰战场。
月光照在他铁青的脸上，勾勒出狰狞的轮廓，他心中颇为自得：“乱又如何？我大金铁骑披坚持锐，在这等混战中还不是如砍瓜切菜？”
正得意间，忽见一队人马从侧翼杀来，当先一员将领手持丈二长枪，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正是张升率领的援军！
张升原本计划偷袭台答蔼营寨，却不想战场已乱成一锅粥，敌我难辨之下，他灵机一动，厉声喝道：“大名府王九在此！金狗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