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水密码
江水灌入驾驶室的瞬间，沈星摸到了安全锤。破碎的车窗涌进墨绿色的水流，冷链车侧翻着沉向江底。仪表盘最后闪烁的定位坐标显示：北纬31°14'17“，东经121°29'37“——这正是三年前冷链车侧翻的坐标。
沈星憋住气游出车厢，右腿被变形的车门划开一道口子。暗流中漂浮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奶粉罐，有个罐子裂开了，白色粉末在水中晕染成诡异的云团。他抓住冷链车顶部的天线，看到车尾的冷藏箱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
手机在水压作用下自动关机前，最后闪过苏溪的定位信号——就在正上方五十米处的跨江大桥。沈星蹬着车顶跃向水面，左肩的枪伤在江水中绽开血花。当他浮出水面换气时，桥墩阴影里突然亮起探照灯，汽笛声中夹杂着螺旋桨的轰鸣。
“抓住悬梯！“熟悉的清冷嗓音穿透雨幕，沈星抬头看见苏溪抓着直升机舱门，长发在狂风中乱舞。悬梯擦着他受伤的肩膀掠过，钢索在掌心勒出血痕。直升机拉升时，他看见桥面上老马举着望远镜，正在对耳麦说着什么。
机舱里堆满档案袋，苏溪的眼镜裂了道缝，正在往笔记本电脑里插入染血的U盘。“冷链车的冷藏系统有独立供电，“她敲击键盘的手在发抖，“沉船定位已同步到‘真相猎手’论坛，打捞队两小时后到达。“
沈星用绷带缠住腿上的伤口，发现苏溪的米色风衣下摆沾着泥浆。“图书馆地下室的闯入者......“
“是经侦支队的便衣，“苏溪调出监控截图，画面里穿皮夹克的男人正在翻找档案柜，“他们想销毁我姐姐留下的纸质账本。“她拉开战术背包，取出本焦黄的笔记本，“但真正的证据在这里。“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老照片：苏溪的姐姐苏澜站在万家乐超市门前，怀里抱着印有“市福利院捐赠“字样的纸箱。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2019.6.17，第三批特供物资，实际保质期还剩3天。“
直升机突然剧烈颠簸，警报器红光频闪。“他们在干扰导航系统！“驾驶员大喊。沈星扑到舷窗边，看到三架无人机呈品字形包抄过来，机腹闪烁着警用标识。
苏溪快速拔出笔记本电脑电池，将U盘吞入口中。“抓紧！“她拽着沈星扑向舱门储物柜。直升机在空中做出战术规避动作，沈星的后背撞在灭火器上，瞥见苏溪的风衣里露出绑着绷带的腰腹。
无人机发射的网枪擦着尾翼掠过，直升机俯冲扎进积雨云。浓雾中，沈星闻到苏溪发丝间淡淡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皮外伤。“苏溪撕开急救包，“比起这个，冷链车里的东西更重要。冷藏箱夹层有王德发和陈永康的海外账户记录，还有......“她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
沈星扶住她下滑的身体，发现她后腰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什么时候中的枪？“
“在图书馆密道......“苏溪的瞳孔开始扩散，“老马他们......在账本上涂了蓖麻毒素......“
直升机降落在郊区烂尾楼天台时，苏溪已经陷入昏迷。沈星背着她冲进电梯井，发现这里被改造成临时医疗站。手术台上方悬挂着无影灯，器械盘里摆着未拆封的解毒血清。
“她给自己注射了缓释剂。“穿白大褂的女人掀开苏溪的眼皮，“但毒素已经侵入心肌。“沈星认出这是超市周年庆海报上的“健康顾问“林医生。
地下室突然断电，备用电源启动的蓝光里，林医生摘掉口罩：“我是苏澜的大学室友，三年前那场冷链车事故，我就在副驾驶座。“
沈星猛然想起新闻照片里模糊的伤员轮廓。林医生将血清推入静脉，手指在微微发抖：“当时车上装着要送去检测的问题奶粉，苏澜说只要曝光就能阻止悲剧......“
通风管道传来金属刮擦声，沈星抄起手术刀贴在墙边。林医生却按下暗格按钮，整面墙翻转露出防弹密室。“带她走地下河，密码是苏澜的祭日。“
橡皮艇在漆黑的地下河漂流时，沈星用衣角擦拭苏溪滚烫的额头。荧光涂料在洞壁上勾勒出箭头，指向某个被红圈标记的出水口。当他划开最后一道水帘，看到的竟是万家乐超市地下仓库的卸货区。
冷藏车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沈星拖着苏溪躲进货箱缝隙。穿连体工作服的工人们正在搬运印着“市福利院特供“的纸箱，有个工人不小心摔碎箱子，爬出的居然不是奶粉罐，而是用真空袋密封的器官保存箱。
沈星的手机自动开机，剩余1%电量的屏幕上跳出消息推送：《突发！打捞队在江中发现载有医疗废料的冷链车》。配图里戴着防毒面具的工作人员，正从破损的冷藏箱里取出标着生物危害标志的容器。
苏溪突然抽搐起来，沈星摸到她腰间硬物——是个微型信号发射器。当他扯下装置扔进下水道的瞬间，仓库卷帘门被撞开，老马带着红外夜视仪冲了进来。
“游戏该结束了。“老马踢开挡路的纸箱，霰弹枪管在冷库白雾中结霜，“把账本交出来，给你父亲留个全尸。“
沈星抱着苏溪退到冷库门口，指尖摸到门禁键盘。当老马扣动扳机的刹那，他输入林医生给的密码：20190617。气密门轰然关闭，子弹在钛合金门板上炸出凹痕。
冷库温度显示-25℃，沈星把苏溪裹进保温毯，发现货架上堆满贴着日文标签的药盒。手机突然震动，收到封来自“yanhuo“的邮件：“查看冷藏车行车记录仪云端，密码是你父亲警号。“
颤抖的手指输入沈明远的警号，云端视频跳出的画面让沈星窒息——三年前的深夜，父亲穿着便装潜入超市仓库，用警用相机拍摄王德发调换食品标签。镜头突然晃动，穿西装的陈永康出现在画面边缘，身后跟着两个戴白手套的人。
视频戛然而止，最后五秒的音频是父亲压低的声音：“小星，如果爸爸出事，去老地方找......“背景里传来金属撞击声，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沈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说的“老地方“是他们常去的江边钓鱼台。他背起昏迷的苏溪，在冷库找到条维修通道。爬出通风口时，晨雾中的超市广场正在搭建周年庆舞台，巨型LED屏播放着陈永康的演讲视频。
“......万家乐超市始终秉持社会责任......“陈永康的假笑在晨光中格外刺眼。沈星注意到舞台背景板的反光异常，放大手机画面后浑身发冷——那根本不是装饰图案，而是用微型摄像头组成的监控矩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