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挣扎的心
余梦姚的心在每天的300路公交车的拥挤与颠簸中摇摇晃晃着，不时的在现实与梦想的两个极点之间游走，现实的极点处是妈妈范安丽、姐姐余梦竹、还有姐夫高杰的联合阵营和切切的大爱的关注的铜墙壁垒，梦想的极点处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执着无悔的心内的对孤独的画者的漂泊的心的决绝的热望！两者之间激烈的在余梦姚的清浅脆弱的蓝色的心底牵扯不清，撕拉得连皮带肉的疼痛！
也许，如果余梦姚此时的身边，仍然有着爸爸余文德的宽厚慈爱的臂膀，仍然有着父爱的“如伞”的坚强，也许，余梦姚会像一个在父亲的守护下飞扬任性的宠爱下的小女孩，就这样背着画板一路去流浪，反正回家时有父亲为自己荡涤着流浪的风的尘埃！
可是余梦姚此时什么都不是！
她只是个永远失去了父亲的孤苦的寂寞的小女孩！她是个会在对于广大人民群众来说很普通的“父亲节”的时候眼巴巴的瞅着街上那些手挽手的形形色色的父女而眼瞳内闪着热盼继而是隐含的泪水的孤独的小女孩！
她也许早已失去了任性妄为的权利！
也许正如在那个夏天，那个冰天雪地一样孤绝沉寂的夏天，自己在一夜之间仿佛有了瞬间沉寂的心！那是对父亲的心底永生的爱的迷茫！因为在那一夜失去了生命的春天的小女儿心底永远的噬骨的伤痛引发的寒冰一样的对父亲的离去的呐喊和悲凉！
只是，梦想的热焰恰如酴釄的夏花灿烂了几个世纪，喋喋不休的任山坡灿烂绵延！
余梦姚的心底，于是有了时时的挣扎和苦痛！
属于余梦姚的，挣扎的心！
余梦姚无奈的怔忪着面对电脑桌面的大大白白的流氓兔，又一次恍惚出神！
直到梁启玉的一声“小余”才换回了暂时的灵魂的游离！
余梦姚恍惚回神，发现梁启玉手里是一摞让自己复印的文件，余梦姚机械的接过文件，来到复印机前开始忙碌的一天的小小的属于前台文秘的行政工作！
余梦姚的心底，属于梦想的花园鲜妍怒放，只是它与此时的手握着复印纸的余梦姚尴尬的分属不同的第四维空间，无有牵连！
属于BJ的钢筋水泥城墙里的桎梏的白天！
回到座位上坐定的余梦姚，在桌面上的一张普通的白纸上随意的勾勒出细密的排线，如织的映写着余梦姚此时的纷乱的心底！
余梦姚不知道心底的那个属于画者的梦还会有谁想要了解！
余梦姚终于觉得自己很想要寻一个人说说此时憋闷在自己的心底仿佛几个世纪的灵魂的苦果！
余梦姚的心底飘忽闪现了一个阴柔的身影，可是，余梦姚的心猛烈的摇了摇头！
余梦姚是不可能向萧朗博细瘦的沉默的身影说出自己心底的迷茫的！余梦姚每每在他的面前，唯有紧张而逃避的目光，和永远的缄默的仿佛丧失了说话的功力的沉默的嘴巴！即便是自己对那个阴柔的身影有着纷纷而至渐渐升腾的温热的好感也还是不可能！
余梦姚转身倒水的时候，看到了倪大顽热烈的眼神！
余梦姚仿佛溺水者在无边的恐惧的暗流之中出于对生命的渴望而胡乱的抓住什么都要拼命的抄在手里死死握牢，余梦姚仿佛忘记了倪大顽曾经的对她的没有礼貌的自己深深厌烦的孟浪的行径，而决心把自己心底的对绘画的狂野的热爱对这个肥软的男人分说一二！
余梦姚决定就这么做！因为她的心底，那梦想的热焰真的烧灼得她浑身疼痛，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而余梦姚此时想到的，也唯有这个面团般的缠绕的令自己厌烦的男人！
也许，女人本就是天下最矛盾的动物！
余梦姚抓住午休时间意外的场内只剩下出纳房雪玲和倪大顽的空挡，无视于房雪玲的在一旁的关注的目光，对倪大顽说出了“自己有话要和他说”的轻声陈述！
倪大顽仿若接到了圣旨一般随着余梦姚的小小身影进到了会议室里，余梦姚拉开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倪大顽也在余梦姚身边迅疾的坐了下来！
余梦姚如水煮豆子般向倪大顽诉说了自己从小到大的对绘画的热爱和家人为此的执迷的阻拦，话一旦说开就仿佛湖水一般缱绻随风，余梦姚其实只是想有个人可以帮自己拿个主意，看看是否还会有人觉得自己想要流浪的当一个画者的想法真的是难如登天、痴人说梦！
倪大顽倒是没有百分之百的辜负了余梦姚对他的得来不易的难得的信任，倪大顽中肯的表达了自己对现实和理想的看法，并没有表示余梦姚的想法就是幼稚天真，也没有说出余梦姚的梦想就是一派脱离实际，倪大顽只是说“小余，这件事情你还是应该跟家里人沟通啊！”余梦姚轻声的“可是她们从来都不理解我！”倪大顽在余梦姚准备结束话语、步出会议室的时候，在余梦姚的身旁说出了一句半玩笑半认真的话“小余，我可以供你画画！”余梦姚听到后是随之的飞快的摇头和坚定的“那不可以！”
两个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路过房雪玲闪烁的目光，共有了一个关于梦想和现实的秘密！
同事们三三两两的重新填满了各自的工位，属于午间的笑语喧哗开始稀稀落落的启幕登场。
余梦姚拿出第三格的抽屉里的包包中的《梵高画传》，望着画者的痴狂的鲜妍色彩重新沉沦！
余梦姚的心底，是关于自己的想要当中国的很棒的钢笔画家的梦！
这个梦，从自己2003年接触到的第一本外国女画家的钢笔画集时开始做起，并且几年来自己始终热衷实践！
几年来，余梦姚创作了无数的钢笔画，在自己的一本本的“七彩”的速写本里！
余梦姚曾经和自己的家人，和妈妈范安丽、姐姐余梦竹、姐夫高杰说起过自己的梦想，可是迎接而至的是属于家人的共同的钢铁般抵制的全不赞同的话语，和姐姐的低声的“小姚，你要是想从事这一条道路，老姐只有告诉你，我是不会支持的！”
余梦姚的心底闪着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不解，为什么梵高可以有如双生子一般的了解他支持他的弟弟提奥，而自己却没有同样的愿意试着懂得自己的心的姐姐呢？
余梦姚唯有更加思念起了在后续时期变得已经开始理解和支持自己的画作创作的爸爸余文德！
余梦姚的心，此时如杜鹃啼血，呜咽悲戚！
余梦姚的心在放班后也没有停止对梦想的灿烂天穹的企盼的迷思！
余梦姚听着身边的朱云芳的低声的盈盈的细语，没有了应答的往昔的兴致和心情！
朱云芳关切的询问：“小余，你怎么了？”
余梦姚轻轻的摇头，“没什么，头有些痛！”
朱云芳热心的，“哦，可能是感冒了，回家记得多喝开水！”
余梦姚轻声的，“我会的！”
身后的倪大顽在静默的章宇秀身边，不时的投来关切的目光，可是余梦姚迷茫无觉！
300路的公交车上，如常的晚高峰的拥挤的人墙，浑浊的空气让余梦姚的心更加突兀的跳动着！
余梦姚觉得，自己此刻要窒息了！
终于，余梦姚下车，逃离了那片拥挤的黑压压的“城墙”！
此时，余梦姚置身于车外的广阔的天地间，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自由的空气，直到自己的胸腔被饱满的吸收的空气涨的满满，余梦姚才开始举步向前，踏上归家的路！
余梦姚回到家中，妈妈亲切甜蜜的笑脸如常飘扬，带着母爱的柔美光辉，映照得在自己的心底此时还牵挂着执着的梦想的羽翼的余梦姚不觉有些暗暗的惭愧，望着灯光下母亲银白的华发，余梦姚只觉得自己真的很无地自容，难道为了心底的梦想，可以让这位深爱着自己的南国的老人暗自垂泪、孤独伤心？
余梦姚觉得自己的想法也许真的是可怕的疯狂，不孝的强韧！
余梦姚仿佛觉得自己只要再想一次自己的梦想，哪怕只是一次，都是对自己的妈妈的由衷的背叛！
余梦姚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在此刻，余梦姚的头真的有如漫无边际的疼痛起来，不再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它蔓延开来，连成一片！
余梦姚低声的对妈妈说“妈妈，我有些头痛，晚饭我不吃了！”
余梦姚刻意的回避着身后的妈妈范安丽的关切的目光！
余梦姚把自己小小的身躯投入到小小的自己的屋子的小小的木床上，在普鲁斯特的缱绻回文中任意流淌青春的伤痛的涩涩的泪水！
余梦姚望着窗外渐晚的春光，夕阳弥漫在远远的天边，如火烧红霞！
余梦姚觉得自己真的不懂自己的心！
屋外响起妈妈的沉稳的脚步声，一碗浓浓的板蓝根冲剂的瓷碗端到了余梦姚的犹自闪着泪痕的青春的面庞前，余梦姚飞快的用手指抹去了咸咸的泪水，温柔的接过妈妈的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妈妈范安丽慈爱的声音：“姚姚，今晚这就睡吧！休息好的话对身体也是很关键呢！”
余梦姚把自己的头藏到了被子中，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在黑暗的被子中擦去了嘴角边肆意的泪水！
妈妈范安丽关灯的“啪”的轻响和带门的回音，终于，一切阒寂无声，只留下了室内的暗暗的一抹窗外的残阳如画！
余梦姚带着纷乱复杂的心，在被子中想象着爸爸余文德的慈爱的目光，渐渐的不安的睡去！
清晨，早起的春阳映照着余梦姚浮肿的双眼，余梦姚收拾好了自己的包包，在妈妈的软硬兼施下第一次在家里吃了上班以来的丰盛的早餐——稀粥馒头，而不再只是冰箱里的一袋三元牛奶！
余梦姚紧张的拿了自己的包包飞快地踱出门去，嘴里是娇啧的“妈妈，都怨你吧，今天真的是要迟到了呢！”
余梦姚在连路的奔跑到车站和戏剧化的上了紧随而至的300路公交车的一路奔驰后居然有惊无险的在打卡纸上打上了油墨的8：30。
余梦姚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大口的呼着胸腔内烧灼般的热热的气，觉得自己的肺此刻真的快要炸开似的，唉！城市里的人确实是缺乏运动啊！
特别是一贯“养尊处优”的自己！
小小年纪，跑这么一小段儿的路就如此上气不接下气啊！惭愧哦！
余梦姚忽然觉得，也许自己心底的梦想真的是离现实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吧，纵然是齐天大圣的孙悟空也还是需要一个筋斗云才可以一蹴而就，何况自己这个小小的木讷的笨笨的女孩又如何可以凭着一己之力而真正实现呢！
余梦姚更加的困惑了，望着电脑桌面的大大白白的流氓兔，余梦姚很想问一下这只仿佛永远没有烦恼的兔子，它可知道梦想和现实的答案！
流氓兔依旧是一脸憨憨的好脾气的笑！
余梦姚摇了摇头，放弃了脑间的一闪而念！
难道自己真的以为这只兔子会告诉自己答案吗！自己真的是有些脑筋秀逗了！
如常的一天的工作，平凡、无奇、繁琐、浅淡！
余梦姚的心来来回回、曲曲折折！
余梦姚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两头的摇晃的现实与梦想的天平压塌了！
余梦姚觉得自己真的想要逃走了！
就在此时此刻！
去他的阴柔的身影，那又与她何干！
她只想要，自己的那一个云淡风轻的缱绻的属于理想的迷梦！
纵然梦醒，可是有梦就是春天！
余梦姚觉得自己也许真的是一个比较古怪的女孩吧，会放着大好的清闲的朝九晚五的按部就班不做，而只是想着空中楼阁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的人间幽梦！
余梦姚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疯狂！
可是也许正是：“人生难得几回疯，不疯又何待！”
不记得这是谁的语句了，自己喜欢的还有那一句“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之后去睡觉”！同样的潇洒得一塌糊涂的相似的语句会带给自己此时的心底会心一笑的有着冷冷的幽默的网络的囧言囧语！
余梦姚此时，也很想置身于漫无边际的星空之下，在放眼望去迷茫一片的芦苇的飞花中仰面而睡，直睡它个昏天黑地、地老天荒！
余梦姚觉得在自己的寂静的孤独的脆弱的敏感的自卑的蓝色的心中，一定曾经隐藏了一个飞马跳脱的调皮的孙行者，那个小悟空会有着并非女儿身的顽强洒脱、乐在逍遥！
只是，余梦姚此刻，手里握着的依旧是梁启玉递来的需要复印的A4的复印纸，余梦姚面对的依旧是大型的HP打印机！
余梦姚心底狂喊的依旧是那个永恒的命题，到底梦想与现实有无弥合的边界，可以任自己来回逾越，不带走丝丝的抱歉和遗憾！
余梦姚的小小的蓝色的心此时此刻，就是被这样一些纷至杳来的些些念头占领窥视，不得安宁！
余梦姚觉得自己的心快要碎裂开来，浅浅的一片片随风飘散！
午间的餐间话团，余梦姚面对着关切的朱云芳，默默无语！弄得这个温柔的大眼睛的葫芦岛女孩也闷闷的仿若有了心事！
余梦姚感到自己很抱歉！
余梦姚的心在看到自己的包包中连日来都在翻看的《梵高画传》而孤绝的连成一片——属于画者的迷醉的痴狂的热焰烧灼的无悔之心！
余梦姚觉得，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做出一个疯狂的决定！
也许吧！只是也许！
在这个春日的午间休息，对于在四周的沉浸在现实的朝九晚五中而努力拼搏的奋斗人群来说，自己此时此刻心底的闪着梦想的熠熠生辉的酴釄火焰，仿佛真的是属于星外来客的斑斓迷离，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象牙塔般远离尘世，恰如渴慕陶潜的隐士们一生寻觅的世外桃源！
余梦姚的心底有片刻停顿，浮现在眼前的是妈妈慈爱的目光和板蓝根的药香！
余梦姚觉得，自己真的有些不孝！每当自己在执迷于自己的心底的梦想的时候，这种自己仿佛是一个坏心的小魔女的只会给妈妈带来伤感的念想就会漂浮心头，久久不散！
余梦姚觉得，就是在“为家人活”还是“为自己活”的命题间，自己永远在这一道两项的对于固执的一条筋的金牛座的自己来说的单选题里徘徊失措，优柔寡断！
也许，自己真的不能如楚霸王般的力举九鼎、气吞霄汉，自己只是一个会怅然若失的迷茫的失了归途的迷路的小女孩！
路就在脚下。
可是自己是否真的有那样的潇洒，可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余梦姚真的不确定。
余梦姚很想此时此刻，寻到一个生命的支点，寻到一个领路的良人。
曾经，那个引领者是生命中的总是会了解自己方方面面的慈爱的爸爸余文德！
可是，如今，余梦姚面对的只是四周孤绝的空气的空！那是死亡的残酷留下的阴阳的永隔，余梦姚咫尺天涯、永难飞度！
余梦姚差不多忘记了“放班”的时间！
直到手机的“嘀嘀”的短信铃音响起。
余梦姚梦游一般的恍惚看到手机上一个熟悉的笑脸表情和一句废话般的肥软的留言“下班了！”
余梦姚此刻悠悠梦醒！
余梦姚回到现实人间！
BJ的春日街头，有了暖暖的温柔的前夏的风！属于BJ的春天一向是美好而短暂的！
正是初夏将至，春风暖转！
余梦姚的心底恍惚的漂泊着星夜的游离！
300路公交车上送往迎来，拥挤颠簸！
余梦姚的身周，是四围的彪悍人墙！
余梦姚的耳畔响起了朱云芳和苏明丽的低声的聊天！
余梦姚有一些回过神来，慌忙的插入了属于年轻女孩的城市话题！
余梦姚挥别了苏明丽和朱云芳。
余梦姚继续在车上摇摇晃晃！
余梦姚的心底风雨飘摇！
属于余梦姚的“挣扎的心”！
仍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