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漠中的海
海子盛产鱼，是当地人重要的食物来源，在沿途的海子里队员们见到了五六名坐着卡盆下湖捕鱼的克里雅人。卡盆体积不大，也就三米多长半米多宽，它是用一段完整的胡杨木做成的独木舟。卡盆的制作者技艺精湛，粗大的原木被一点点从中凿空，只剩下一个几厘米厚完整的木壳，克里雅人可以娴熟地驾驭着它在水里捕鱼。
克里雅人使用的渔具也使人耳目一新，渔网是用野麻纤维织成的，鱼叉是削尖了的红柳杆，而一头粗一头细的大头棒是专门用来在卡盆上打鱼脑袋的。鱼是克里雅人的主食，他们一般都烤着吃，有时也生着吃，有点像日本人吃生鱼片但没那么斯文。
海子里有多种鱼，最常见的是肉味鲜美的XJ土著鱼种大头鱼，这种鱼可以长到几十公斤。
正在捕鱼的克里雅人面对好奇的探险队员们同样也好奇，他们划着卡盆回到岸边围拢过来。
探险队的骆驼停止了前进，队员们上前与这些克里雅人答话，克里雅人对沙漠外的世界非常好奇，比划着问了队员们很多问题，如：你们是哪里来的？要干什么去？你们是不是也吃鱼？你们有几个老婆？诸如此类。队员们也问了他们很多问题，双方谈得高兴。
胖张就给克里雅人每人发了一支烟，没想到克里雅人对这种带着过滤嘴的香烟稀罕的不得了，放在手上不断摩挲，还放在鼻子上闻它的香味。
好客的克里雅人要请队员们吃烤鱼，他们熟练地将刚捕到的几条鱼用木棍敲晕，然后剖开鱼腹去掉内脏，从中间用刀一割然后撑开，竖着串在一截比鱼身长的红柳枝上，在鱼身上再横着穿两根细一点的红柳枝，然后把这些穿好的鱼插在沙地上围成半圆形，中间用红柳枝架一堆火。烈焰蒸腾中这些烤鱼看上去很像是一只只展翅欲飞的鸟，似要挣脱束缚腾空而去。
探险队的狼狗闻到了鱼的香味，就围在旁边拼命摇尾巴讨鱼吃，一个克里雅人见了抓了一条小鱼扔给它，被它一口接住吞进嘴里。胖张见状大惊失色，因为这条狗从没吃过生鱼，他对着狗喊道：“小心鱼刺别卡住了。”
只见狼狗含着鱼的嘴嚼吧了几下，鱼刺就从狗嘴边滑了出来，不用说鱼肉已进了它的肚子，看来胖张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条狼狗是吃鱼的天才。大个子在旁看见了就笑道：“这个狗东西真长了个有福的嘴，又能叫又能吃。”
不多时串在红柳串上的鱼被烤得焦黄而流油，飘香的鱼香味使人垂诞欲滴。一个克里雅人抱来一捆新鲜芦苇叶铺在沙地上，成了天然的桌布，烤好的鱼就放在上面。烤鱼上没有放咸盐，也没有放任何作料，这是克里雅人传统的烤鱼方法。
大个子迫不及待地扯下一块烤鱼扔进嘴里先品为快，“极品，绝对的极品！”他赞不绝口，引得大家争相去尝，几条鱼一会儿就被报销了。
吃过了鱼胖张和大个子意犹未尽，想乘克里雅人的卡盆亲自下河去体验一下捕鱼的感觉，于是两人借了克里雅人的卡盆，学着人家的样子，一人负责划卡盆一人负责用鱼叉叉鱼。两人发现克里雅人划卡盆用的浆和叉鱼用的鱼叉都是用红柳木制成，用粗红柳枝削扁一头就是浆，细一点的红柳枝削尖了一头就是鱼叉，上面都留着刀锋的痕迹。
沿河而居的克里雅人秉承了祖辈的传统，不但住的是木屋，连许多生产和生活用具都是用胡杨木和红柳做的，如打鱼用的木船、木浆，木鱼叉，日常家用的盆子，水瓢，碗、筷、勺子都是用胡杨木制成的。克里雅人的生活与胡杨和红柳息息相关，他们固执的认为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这些木制品实用。
卡盆在水中轻快的滑动，像是水中的一片羽毛，但它并不好控制。这种叫卡盆的独木舟其实就是一个比较长的木盆，它不像船，卡盆底下没有龙骨，掌握不好会四处乱飘，原地打转，人坐在里面保持平衡尤其困难。胖张和大个子在海子里费力地划着卡盆转了半天，眼看着水中的鱼游来游去就是叉不上，终于两人发现了浅水中露出了梭形的黑鱼脊背，随着鱼的游动，水面出现了一道波纹，这是一条不小的纺锤状大头鱼，是一种凶猛的食肉鱼，长着满口带钩的尖牙。
大个子和胖张见这么大一条鱼高兴的大呼小叫起来。胖张划着卡盆慢慢靠过去，大个子忍不住站起来，用红柳鱼叉对着水中的大鱼狠狠扎过去，谁知两人缺乏经验不但没有扎着这条大鱼，还由于大个子用力过猛没控制好平衡，弄翻了不大的卡盆。两人翻落水中，幸亏他们都会水，才落汤鸡般地游上了岸，浑身滴着水。克里雅人热心地给队员传授捕鱼的技巧，他们说如果是大鱼就需要几个人合力去叉才能成功。
克里雅河两岸的芦苇草原和原始胡杨森林虽然连绵几百公里，但宽处也就十几公里，窄的地方只有几公里。由于克里雅人住的较分散，据说从南头到北头走亲戚，骑着毛驴要走二十多天。一个自然村落少则三五户多则也就七八户人家，他们临河而居，每家每户都被海子包围，相互之间往来都用卡盆作为交通工具，真可谓家家临水，户户扁舟，颇具水乡渔村风情。
面对这般景致，大个子称赞道：“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在这号称死亡之海的茫茫大漠深处，竟有这等水乡景色，”胖张也说：“这么美的景色我看比起江南水乡也绝不逊色，可惜李杰因病没来，他是最有艺术感觉的人，如果看到眼前的景色还不知感慨成什么样子呢！”
李嘉兴望着这些星罗棋布的海子说：“听说冬天沙漠河流的水量就少多了，不知这些海子是不是就干了，”王致远说：“冬天肯定是看不到这种景色的，这里冬季空气干燥，克里雅人会将卡盆埋在沙中防止干裂，来年天气暖和了再挖出来使用”。
在克里雅河沿岸远离人烟的原始胡杨林和芦苇地里，探险队见到了成群的野驴和黄羊，甚至还有野猪留下的痕迹。
说起野生动物，王致远就来了兴致，他说；“你们知道吗？几十年前这片地方还有老虎出没，可惜现在已经绝迹了，”“老虎！沙漠里还有老虎”？李嘉兴很好奇，“对就是XJ虎”，王致远说：“当时整个塔里木地区，天山南北都有XJ虎分布，当年著名探险家斯文赫定曾亲眼见过并记录过这种老虎，据说巴里坤这个地名就是老虎的意思”。
“那XJ虎吃什么”？李嘉兴又问道。“这种体型小于东北虎的XJ虎吃塔里木马鹿、黄羊和野驴，最喜食野猪，能衔着野猪游过河，”对于XJ虎的消失大家都表示惋惜，胖张问；“XJ虎不见了踪迹难道没有留下标本吗？”“只留下一张虎皮”王志远说；“不过不在XJ，是在瑞典的博物馆保存着。”
大个子说：“我听驼工说胡杨林以前还有一种神秘的豹子，不知是真是假”，王致远说：“确实在当地老一辈人中有关于胡杨豹的传说，现在见不到了，不知是绝迹了，还是躲在一个人迹不至的地方，这是一个谜。”
克里雅河流域有一片浩荡的水面，当地人称为黑风海子，岸边生长着大片的胡杨林，紧临水边的胡杨树被海子里的水反复冲荡，已露出密密麻麻的根系。
海子里的水被太阳晒得温温的，加上水底松软的沙子，在这里洗澡非常惬意，队员们在沙漠里多日洗不上澡，身上又脏又臭没办法只能洗沙子浴，现在有了海子，自然有空就越入水中嬉戏一番，他们一个个赤条条的，这个地方不用担心附近会有女人。
海子中间的湖心岛上长着生机勃勃的绿色芦苇和一小片茂盛的胡杨林，有许多鸟在那里叽叽咋咋飞来飞去。大个子闲不住就撺掇胖张一起去湖心岛上掏鸟蛋，胖张也想换换口味，吃点炒鸟蛋，于是两人一起游向湖心岛。
这个几百平方米的湖心岛，原本是沙漠中一个巨大的沙丘，长满了树木植物成了众多水鸟繁衍生息的场所。
胖张和大个子游过漂浮着几株孤寂的野荷花的水面爬上湖心岛，他们发现岛上的几棵胡杨树的枝杈上竟盘筑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圆形鸟巢，很是壮观，沙地草丛中也隐藏着不少用细芦苇秆和羽毛搭成的鸟巢，其中就有红嘴鸥的窝，现在正是鸟类的繁殖季节，每窝都有几枚鸽蛋般大小褐色带麻点的鸟蛋。
胖张和大个子见了这么多鸟蛋大喜，刚想动手去捡，就听见刚才被他们惊飞起来在头顶盘旋的大群红嘴鸥“叽啊，叽啊！”地尖叫着向两人俯冲下来，看样子鸟急了也会啄人。
胖张和大个子慌忙招架，可是谁也没想到这群红嘴鸥攻击人的武器不是尖嘴和利爪，而是谁也想不到的东西——鸟粪。一大片腥臭的鸟粪下雨一般从天而降，砸在人身上脸上眼睛里，两人无法招架落荒而逃，跳进水中往回游去，就这样这群红嘴鸥还不依不饶地追出去很远才罢休。两人鸟蛋没捡着，还落一身臭鸟粪，这个狼狈就别说了。
探险队离开了克里雅河流域，队伍的补给在当地得到了一定的补充，除新增了几峰骆驼外，还购买了几只羊，几捆克里雅人的特产鱼干，还有一捆干野鸭。
大个子留恋地说：“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不但环境景色优美，而且还可以捞鱼和打猎，”李嘉兴就和他开玩笑说：“那你就留在这里定居吧，”大个子赶忙说：“这地方好是好，就是太寂寞，你说咱在这呆几天还行，但一辈子住这我非疯了不可，”旁边的人都笑了。狼狗依旧欢快地跑在队伍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