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 明

冷语馨嘟囔着：“宿舍里都是红眼病，听说谁看了得红眼病人的眼睛，谁就会也得红眼病，都这么长时间了，整个女生宿舍楼里红眼病人还是有增无减。”

这时倪美妍捂着她的左眼进来说：“怎么回事？我有每天晒毛巾，也经常洗手，还会被传染。”

娟对着景灏笑笑，景灏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谭静捂着右眼说：“我的右眼好酸。”

一照镜子又是红眼病，冷语馨还笑道：“怎么都是？”

春晓也随声轻笑，半天以后这两个发笑的人也绷着嘴不笑了，到最后整个宿舍只有三个人的眼睛眼色是正常的，剩余的都变成红眼病了，平时得意洋洋的们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景灏、胜美、齐娟，无论她们怎么看这三人还是没有传染那个病，倪美妍说：“你们怎么没事？”

景灏毫不客气的回答：“因为我们生活在农村，对这种病有着很强的抵抗力，特别是我，在上初中时就得过这种病，而且是很长时间才好，现在我都能给你们下治红眼病的药，你们药包里的要我都能分清是什么。”

齐娟说：“这就是活在农的好处。”胜

美的嘴角露出漫不经心的笑容，齐娟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费解，倪美妍说：“这算什么逻辑，在农村长大的人就不会生病了吗？有什么可炫耀的。”

齐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景灏本来还想告诉她们尽快好起来的办法，看到她们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于是就闭紧了嘴不再说话，于是拿着自己的洗脸毛巾拿到阳台上暴晒，中午，景灏没有直接去饭堂先回到宿舍，没有开门她隔着窗户看见美妍用齐娟的毛巾在擦眼睛，用完了齐娟的毛巾以后又用自己的毛巾擦了擦，景灏没做声于是就用手敲敲门：“谁回来了，开门。”、

美妍慌忙的把齐娟跟景灏的毛巾搭好，景灏打开门一句话也没说，拿着齐娟跟自己的脸盆到进盐，然后就提着暖水壶出去了，倪美妍看着景灏的背影心里咒骂道：“神经病！”

在去打开水的水房里她看到了正要回宿舍的洛美，她看到景灏就问：“我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了，你去哪里了？”

景灏说：“等我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宿舍。”

于是洛美等景灏打完开水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回宿舍，洛美听说了景灏去同学家做客还受到长辈们的欢迎，她也替景灏高兴就问：“真的吗？去同学家一定很开心吧，有机会也去我家玩玩儿。”

景灏说：“好啊，不知道生活在豪宅里的你们过着怎样的生活。”

洛美说：“很闷，没有外面自在。”

景灏说：“住豪华的房子，吃美好的食物怎么会闷，是你的心情吧。”

洛美笑笑，走着走着被脚下的石子差点绊倒，景灏说：“小心脚下！”

问：“脚下什么？景灏你离我近些，我看不清你了。”

景灏紧张的问：“你的眼睛没事吧？酸吗？疼吗？”

洛美说：“没有，就是有时候会看不见东西，不过是一瞬间的，应该没什么事。”

景灏说：“如果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学校的那几个校医是不行的。”

洛美一脸的不在乎：“没事，我注意一下就好了。”

回到宿舍后景灏把打来的开水分别倒进两个脸盆里，然后将她跟齐娟的毛巾分别放进盆里浸泡，看到她如此举动的美妍心中紧张了一下，然后就离开宿舍区饭堂了，一路上她还自言自语道：“可恶的神经病，该不会被她发现了吧。”

她回想着景灏跑毛巾时的表情有多么冷淡，那像是在洗去很脏的东西一样厌恶的表情，回到宿舍看见景灏在泡毛巾的齐娟问：“我自己洗就行了，还劳烦你。”

齐娟伸手去洗自己的毛巾，景灏小声在她耳边说：“别动，烫，刚泡上，你知道吗？美妍刚刚故意用你的毛巾擦眼，平时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要用你的毛巾擦眼睛。”、

齐娟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说：“有必要那么恨吗？”

景灏说：“我们在一起待这么长时间了，她们从来就是居高临下的对待我们，小心点，外表修养极好的她们还真是不好相处呢。”

齐娟看着盆里冒着热气的水问：“只用开水恐怕不行吧。”

景灏说：“我放了盐，多泡一会儿吧。”

齐娟说：“还是你想的周到。大不了我们以后天天这样泡。她还能趁半夜我们都睡着以后再污染我们的毛巾。”

景灏说：“希望她好自为之。”

这时候春晓跟语馨回来了，于是她们两个就把盆端到宿舍外面，语馨对春晓说：“那两人在干吗呢？”春晓低声说：“三姐跟着二姐发神经呢。”

游泳池里的白洛美拼命的有着泳，龙秋坐在岸边的躺椅上看着她，他喊道：“别游了，天气已经变冷了，你不适合在这种季节游泳。”

洛美不听只是拼命的游着，她回想着自己的抑郁症的全部过程，那莫名的懊恼、憎恨涌上心头，回想着龙秋用水泼醒自己时的情景，想着妈妈跟余婉茹的对话，现在还要听这个女人讲课，突然间她的视线模糊起来，眼前逐渐变的黑暗，她分不清方向在水里乱游，直到她看不到一丝光线，开始惊慌失措的她叫道：“哥，哥！哥！带我游到岸边。”

一直都在盯着她的龙秋见情况不对，就立刻跳下水朝她游去，白洛美在龙秋的牵引下游到了岸边，龙秋问：“你还好吗？”

洛美说：“哥，你离我很近吗？”

龙秋说：“这还用问吗？我就在你眼前呀。”

洛美微笑，那种悲伤的笑容在她脸上又一次出现了，洛美说：“老天爷收回了我的视力，现在我谁都看不见了，喜欢的人，讨厌的人都看不见了。”

龙秋用手在她眼前晃晃，洛美的眼睛没有眨，他才相信洛美说的话是真的，龙秋说：“不会的，来，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洛美拽住龙秋的手说：“别慌，这样也好，接下来等待我的是什么？死亡吗？上天是要收回我的命吗？”

龙秋一边帮她擦干身体，一边说：“别再说了，你就这么希望自己变惨！”

无奈的龙秋没办法帮洛美换游泳衣，于是就拜托一个年龄相仿的女生到更衣室帮洛美穿上干衣服，已经失明的洛美没有像常人那般异常惊慌，相反却是一脸的平静，龙秋带着她到眼科检查了一下视力，医生确诊为是红眼病得的时间长了导致失明，龙秋怀疑医生的诊断有误，他问：“红眼病？我妹妹的眼睛一直都是好好的，你怎么说她得的是红眼病。”

医生说：“不一定眼睛泛红才是红眼病，她的眼睛发炎有一个月了。她自己没有感觉吗？”

洛美说：“我时常感到眼睛发酸，还有点干涩感觉。”

医生说：“这就对了，你们不知道这种病会传染吗？”

龙秋说：“最近学校害红眼病的人是很多。她的视力应该是会恢复的，是吧？”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医生，医生笑道：“是，可是会很慢。”

龙秋松了一口气，他在想该不该将这件事告诉张宁婶婶，看着因失去光明感到沮丧的洛美，他有一种惊慌的序偶绝，于是回到学校后就立刻去洛美的班导师那里替她请了假，剩下的就只有让洛美吃药休息了，照着镜子的龙秋也开始注意保护自己的视力了，的确红眼病不只是横行于女生宿舍，男生宿舍也开始了，经过一番思考他还是给在汀市的张宁婶婶打了电话。

宿舍里一片安宁，这种安宁让人恐惧，平时洛美也渴望宿舍能有片刻的安静，只是这种安静真的出现了，她又感到害怕，那么大的女生宿舍只有她一个人还真是让人瘮的慌，可是眼睛看不见的她除了能待在宿舍什么也做不了。

201宿舍的春晓又在发布消息说：“二姐，你那个好朋友白洛美听说因为得红眼病时间长了，现在双目失明在宿舍里歇着呢。看来我们要快些好起来才可以，要是像她一样可就不好了。”

倪美妍说：“乌鸦嘴，你就不会说点吉利的。”

景灏没空听她们废话，发下手中的盆立刻来到洛美的宿舍，看见洛美一脸迷茫的坐在章可儿的床铺上心中一种莫名的悸动，虽说是看不见了，那眼中太阳般的光芒并没有消失，正是因为自己没有这种目光所以才更想拯救这双眼睛，她伸手去拉洛美的手，安静的白洛美说：“虽然看不见，我知道这是岳景灏的手，你的手还是那么结实总是有点凉。”景灏说：“会好起来的，你相信我吗？”洛美说：“什么？”

景灏说：“我们去看中医，光靠西医你的视力是无法彻底复原，一定要看中医才行。”

洛美说：“真的？”

景灏说：“走，趁现在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在景灏的带领下白洛美又接受了中医的诊断，她们从中医诊所里临走时医生给洛美弄了好几副草药，回到宿舍后景灏就开始忙着将那些草药捣碎，让洛美闭上眼睛然后用那些草药制成的敷料涂在她的眼睛上，忙碌了一个中午，洛美躺在床上休息后景灏才离去，洛美很不舍的说：“你再待会儿吧。”

景灏说：“小姐，你请假了我没有啊，午休时间已经过了，我还要去教室上课。”

洛美问：“三个小时以后我就能看见东西，那个老医生是这样说的没错吧？”

景灏说：“没错，虽然会很模糊，不过比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会好很多吧，你要有耐心这样才能恢复的快，知道了吗？”

洛美说：“你每天都会帮我敷药吗？”

景灏说：“是，直到你好为止。”

洛美说：“谢谢你，景灏。”

景灏说：“跟我还客气。”

从洛美的宿舍回来的路上景灏在想，洛美一直都在害白眼她自己忽略了，所以才导致现在的失明，因为自己在上初中的时候也是，因为眼睛发炎的时间过长导致短暂的失明，那是候略懂医术的父亲说自己害的是白眼，即使没有出现眼睛红的现象，比起出现红眼的状况更严重，当时自己的眼睛只能看见微弱的光，但还不是彻底失明，由于父亲的坚持她才得到了及时的治疗，视力才没有减弱，洛美出现这种状况的确不是好现象，但是也不用沮丧，一定会好起来的。秋天到了，天气逐渐变凉景灏的心也没有了烦躁，只是看着叶子落在地上时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落寞，她又想自己的父母了，饭店的事务很繁忙他们的衣服有人洗吗？睡眠一定还是很不足吧，我上这种学费高昂的学校还真是对不住他们，你们每天辛苦的挣钱我却在这里享受安逸，而且自己还不是自愿来这里上学，只是为了逃离你们，跟这些工薪阶级的子女们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其实是一种奢侈，也许有一天我会为这种奢侈付出代价吧，十几岁的年龄我有什么可忧愁呢，可为什么我总是快乐不起来。

在宿舍里还在休息的洛美，在天黑以后让章可儿帮自己弄掉了敷料，结果还真是让景灏说对了，她微弱的看到了电棒发出的光，人的样子还是很模糊，但是她不再有先前的那种焦虑了，她对章可儿说：“每次都是景灏帮我治疗这糟糕的疾病。”

章可儿说：“她不爱说话，老

是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可是跟你在一起却时她笑起来很好看，只是她笑的次数却是极少，整天也没有一个固定的朋友，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咱班男生有人说她有神经病呢。”

洛美说：“可儿你不要胡说，有个性的人就是神经病，这是谁的结论，说这些话的人才有神经病吧。”

章可儿说：“你总是向着你的朋友，她真的有神经病，我听说她还跟同班同学打架。”

洛美说：“那是因为被人欺负的忍无可忍了，所以才不得已出手自保的，你还听说什么了？”

章可儿说：“还听说，她看见男生从来都是头不抬，眼不争的，整天一副苦瓜脸。”

洛美说：“人自律自爱的过着也没什么不好吧，难道那些整天跟男生鬼混不知羞耻的女生才是正常的吗？”

章可儿也无话可说了，此时的白洛美果然能自己凭着模糊的视觉做自己事了，她端起自己的脸盆到水池去了，章可儿也惊讶说：“嘿，那神经病的方法还真行，她居然这么快就能看见东西了。”

另外一个室友说：“能治好洛美的眼睛，就证明那个叫景灏的不是神经病。”

第二天中午景灏又帮洛美涂上敷料，到了晚上白洛美意外的发现自己已经能分清树和人了，喜悦涌上心头，也许很快就能恢复实力了，下午放学以后龙秋打电话说要跟她见一面，看着视力有所恢复的洛美龙秋也感到安慰，当他听说是景灏带洛美看中医才会好的这么快时，心里一阵高兴，他不知道为什么，视力没有恢复的洛美也没有看到龙秋傻笑的样子，她说：“你看我的朋友像神经病吗？”

龙秋不解的问：“什么？”

洛美说：“我总是听别人说景灏是神经病，以你看她象神经病吗？”

龙秋说：“她应该是个很单纯又古怪的人，她有做过什么过火的事吗？”

洛美说：“哥，失明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在想如果我真的从此什么都看不见了，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在游泳池里我就想生命就这么结束也没什么不好，没有指望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龙秋说：“想想楚桓，还会觉得生活没指望吗？”

洛美笑道：“还真是，要是我真的看不见了他还会像现在一样喜欢我吗？”

龙秋不会回答这个假设性问题。

这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你们在这儿啊，孩子们你们受惊了，我来晚吗？”

洛美没有回头就问龙秋：“她是怎么知道的？”

龙秋说：“我给婶婶打的电话。”

洛美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事了？”

张宁说：“不要责怪你哥哥，他只是告诉我你失明的事，是我自己硬要来的，出现这么严重的事都不让我知道。”

洛美问：“严重吗？我不认为。”

张宁说：“那

在你眼里认为什么样的情况才算严重。”洛

美说：“我很好，你就回去吧。”

张宁说：“我已经跟你们老师请了假，晚上我带你们出去吃饭。”

洛美说：“你…居然…”

张宁说：“我没有透露你的身份，只是以一个家长的要求给你们老师请的假。”

洛美说：“饭堂有饭，我不要跟你一去吃饭。”

张宁说：“妈妈因为担心你大老远的跑过来，连吃顿饭的面子都不给吗？”

龙秋把洛美拉上车于是就跟着张宁来到一家豪华的饭店。饭桌上张宁给龙秋夹完菜说：“学校的饭菜没有家里的饭菜有营养，你们都瘦了。”

龙秋喂洛美吃了一口菜说：“能看见眼前的菜盘吗。”

洛美嚼着龙秋送到嘴里的菜说：“能，你不用管我了，自己吃吧。”

洛美拿着筷子夹菜时把菜撒的满桌都是，张宁心痛的说：“孩子啊，你到底为什么？…..”

洛美说：“为了你们的财产呀，爷爷把财产分给你们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张宁再也忍不住了她说：“洛凯是….”

洛美接着说：“是试管婴儿，你们看着我得抑郁症都无动于衷，只顾照看你们的小儿子，借腹生子还真是做到了，大人们做事不用征求小孩子的意见，我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不过我以为洛凯真的是爸爸外遇生的呢。现在我每天还要听那个女人给我授课，真是奇妙的缘分啊。”

张宁诧异的看着龙秋说：“这是什么意思，是…”

龙秋说：“余婉茹在这所电力学院执教，教我们电子技术课程。”

张宁的脸色瞬时苍白，洛美看不清菜结果把脸上弄得很脏，张宁拿起纸巾帮她擦拭，结果被洛美一把推开她的手，张宁很伤心。

龙秋帮洛美擦干净了脸上的油渍，此时的洛美再没心情吃饭，她把筷子往地上一摔说：“我要回去晚自习了。”

张宁说：“是我们不对，可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我们还是那么做了，我们没想到你会得那么严重抑郁症，那不是我们的本意，我知道你到底有多恨我们，可是这样的事实已经存在了，洛凯已经五岁了，难道你这一生都要像对待敌人这样对待我们吗？”

洛美不再说话只是问龙秋：“哥，咱们出去吃馄饨吧，还要赶回去上晚自习呢。”张宁心痛面看着龙秋扶着洛美离开。走出饭店后洛美瘫软在地上痛哭流涕，风挂掉了树上所有树叶，不久冬天就要来了，看着洛美如此伤心龙秋扶起她朝学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