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公益行为的心理学研究取向

心理学有很多分支学科，各个分支学科也都有各自的研究侧重点，在对公益行为或者利他行为、亲社会行为的心理学研究中，可以归纳为人格与心理测量学取向、社会与实验心理学取向、发展与教育心理学取向3种取向，分别介绍如下。

一、人格与心理测量学取向

人格心理学可简单理解为研究一个人所特有的行为模式的心理学分支学科。人格心理学在描述一个人在各种情境下的行为表现时，经常采用人格特质这个概念，人格特质就是在不同的时间与不同的情境中保持相对一致的行为方式的一种倾向。在公益行为的研究中，人格心理学创造出利他人格、亲社会人格和公益心来解释人们的公益行为及其差异。

利他人格的确可以解释现实生活中那些需要付出代价的助人行为上所存在的个体差异。人格心理学家认为正是由于存在利他人格这样一种个体差异变量，在面临他人的求助时，一些人才会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热情帮助，而另一些人则袖手旁观，漠然视之；也正是由于这种稳定的人格特质，年幼时乐于与人分享的孩子，成年后才会慷慨大方，富于同情心。利他人格的提出是在20世纪80年代，Oliner等人对“二战”期间曾营救犹太人的援助者进行的一项回溯性研究发现，援助者身上存在着一系列不同于非援助者的人格特质，这些特质结合起来构成了利他人格这一更宽泛、更具概括性的人格概念。利他人格是指考虑他人福祉、关心他人、在行动上处处为他人着想的持久倾向（Penner, Finkelstein,1998），也是慷慨、助人、仁慈等人格特质的组合（Rushton等，1981）。近年来，利他人格这一概念得到越来越多研究者的认可和关注，一方面是因为找到了救援者与非救援者之间人格差异的证据，也就是说，那些付出巨大代价帮助他人的个体与不肯救助他人的个体相比确实拥有不同的人格（钟华，郭永玉，2008）；另一方面是因为利他行为有跨时间的稳定性和跨情境的一致性，比如研究发现，利他倾向作为一种个体差异变量在童年早期就已经出现，并在15年之后仍保持稳定（Batson, Powell,2003）。关于利他人格的内在结构，有研究者通过对乐于帮助他人者和不提供帮助者的人格特质的比较，确定了这两类人的人格差异，指出利他人格是一系列与强化或妨碍亲社会反应有关的人格特质的组合体，主要包括同感能力、同情、称许需要、人际信任、社交性、亲社会图式、情绪稳定性、公平信念、社会责任、内控、低自我中心、发展关注、自主性、低马基亚维利主义等（巴伦，伯恩，2003）。

亲社会人格或亲社会行为倾向也可以用来解释表现出亲社会行为的个体所具有的内在特征及其差异。为了探索亲社会人格的内在结构，倪霞玲和寇彧（2007）收集亲社会人格的形容词编成问卷，并借助探索性因素分析和验证性因素分析的方法，研究发现，亲社会人格的结构包括利他人格、内敏人格和社交人格3种成分。其中利他人格包括诚信、正义感、宽容性、随和、利他和自律性等特质；内效人格包括勤奋、情绪性和低调等特质；社交人格包括开放性和乐观性两个特质。

为了更好地解释青少年的公益行为，我们采用公益心这个概念，并从人格心理学的角度对公益心进行界定，把公益心理解为个体在公益行为中所具有的比较稳定的人格特征。这个角度的界定有助于我们探寻公益心的结构和基本特征，从而进一步研究公益行为。

人格心理学在提出利他人格、亲社会行为倾向和公益心的概念之后，都会采用心理测量学的技术和方法来编制问卷，用于测量这些人格概念。如汤舒俊等人（2015）编制了《利他人格自陈量表》；较有影响的亲社会行为倾向问卷有Carlo等人的《亲社会行为评定量表》、马庆强编制的《青少年行为问卷》（张璐斐等，2002）和寇彧等人修订的《亲社会倾向测量》（PTM）（寇彧等，2007）。《亲社会倾向测量》是由6个维度共23个项目构成的5点量表，分别测试公开的、匿名的、利他的、依从的、情绪性的和紧急性的6类亲社会倾向。我们编制的《青少年公益心问卷》详见第五章第二节，在本节我们介绍自编的《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

1．研究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简单随机整群抽样的方法，选取浙江、陕西、湖南、山东、山西、江西等省6所中学480名中学生为被试，回收有效问卷436份。其中初一77人、初二83人、初三69人、高一75人、高二79人、高三53人；男生164人，女生272人，详见表2-1。

1.2 研究工具

根据建构的青少年公益行为结构维度，结合开放式问卷收集的青少年公益行为的特征、类型以及参与动机资料，对建构的4个维度分别编制9～13个能够体现该维度本质的陈述句，对各个维度编制的陈述句进行汇总和整理，共得到43个题项。其中道德性维度包含13个题项、报偿性维度包含11个题项、情境性维度包含10个题项、盲目性维度包含9个题项。以此形成青少年公益行为初始问卷，量表采用5级计分，要求被试根据自己对“公益行为”的理解，或者根据自己参与公益活动的实际情况对这些描述公益行为的陈述句的符合程度进行评价，从“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别计1～5分。

2．研究结果

2.1 青少年公益行为结构维度项目区分度分析

区分度（item discrimination）也称为鉴别力，是测量学中的专有名词，作为衡量题目质量的主要指标之一，它是指测验项目对被试的心理特性的区分能力，是在编制测验时筛选题目的依据。

本研究主要从以下两个指标考察青少年公益行为各维度及题项之间的区分度。①临界值比较检验，对被试在每个项目上的得分进行汇总，并进行降序排列，按照高低27%的比例进行分组，对高分组和低分组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②题总相关系数，考察每个题项与量表总分的相关，详见表2-2。

临界值比较检验结果显示，青少年公益行为各维度高低组均达到显著（p＜0.01）。题项与各测评维度的相关均达到显著（p＜0.01），且相关系数介于0.422～0.752，表明该测验质量良好。

2.2 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的信度检验

为了检验量表的可靠性，本研究采用3种方法来检验共信度。①同质信度、即内部一致性α系数（Cronbachα），②分半信度（Spearman-Brown）和③重测信度。各指标系数见表2-3。

结果显示，青少年公益行为总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29,4个维度的同质信度0.674～0.825，分半信度0.698～0.800，八周重测信度0.700～0.831。除了盲目性维度的同质信度和报偿性维度的分半信度在0.700以下，各维度其他3种指标系数都在0.700以上，基本达到了测量学的要求，表明此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

2.3 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的效度检验

效度（validity）即有效性，通俗讲就是编制的测量工具在多大程度上能准确测得所要测的目标。效度是评价量表准确性的重要指标之一。

内容效度（content validity）又称逻辑效度（logical validity），是指项目对欲测的内容或行为范围取样的适当程度，即测量内容的适当性和相符性。一个测验要有良好的内容效度必须具备两个条件：首先要有定义完好的内容范围，即一个明确具体而有限的题目总体，也可以是具体的知识和技能，也可以是复杂的行为；其次是测验项目应该是已界定的内容范围的代表性样本。如果把所有的内容视为一个总体，那么测验项目可以视为一个样本，这个样本要具有代表性，这个样本能够代表总体的程度就是内容效度，在正式编制测验时，要做到这一点非常不容易。内容效度主要通过同行专家的审阅、修订和规范等来保证，本研究请教了2名心理学专业老师和3名同级心理学专业研究生就问卷条目与所在维度的关联性进行了判断和考量，从同行专家评价的视角来看，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具有较高的内容效度。本研究基于青少年公益行为相关论述确定了公益行为的操作性界定，通过开放式问卷收集资料，力求涵盖青少年公益行为研究的主要方面，并邀请了同行专家对开放式问卷的设计及研究主体方向进行了分析和修订，尽量让青少年公益行为各测评维度的项目表述简明扼要，通俗易懂，且能准确表达各维度的内容，适合青少年阶段的个体理解，以上步骤基本上保证了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具有较好的内容效度。

构想效度（construct validity）由克龙巴赫和米尔于1955年提出，也称结构效度、构念效度或建构效度，是一种严谨的效度检验方法。构想效度需要以理论的逻辑分析为基础，反映问卷是否能够测量到某一理论构思或心理品质，需要根据实际的数据和资料来进行检验和验证，本研究主要采用验证性因素分析和相关分析来进行验证。经过项目分析和探索性因素分析得到青少年公益行为四因素测评维度，此维度模型是否合理，还需进一步进行验证，由于验证性因素分析已进行验证，结果显示，青少年公益行为各指标均达到测量学的要求，显示出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具有良好的构想效度，这里不再赘述。

相关分析（correlation analysis）是研究现象之间是否存在某种依存关系，并对具体有依存关系的现象探讨其相关方向以及相关程度，是研究随机变量之间的相关关系的一种统计方法。测量学理论中，如果各维度之间相关太高，可能导致各维度出现彼此重合，界定不清晰的现象；如果各维度之间相关太低，可能意味着维度与想要测量的内容并不相同。Tucker和Lewis认为，一个良好的量表各维度之间的相关最好在0.10～0.60，各维度与总量表的相关最好在0.3～0.8。本研究相关分析结果显示，青少年公益行为各维度之间的相关在0.445～0.561之间，各维度与总量表的相关在0.592～0.802之间，这些指标反映出青少年公益行为四因素结构模型具有良好的构想效度，详见表2-4。

效标关联效度又称实证效度（empirical validity）、预测效度（predictive validity），是指测评结果与某种标准结果的一致性程度。效标是用来衡量测评有效性的参照标准，需要与所要测的心理品质或特质相关，一般我们会选取经典或者权威的量表或者量表中的某个维度。效标关联效度主要通过计算各维度得分与效标得分之间的相关来衡量，主要用相关系数表征，相关系数越高表明模型的效标关联效度越高，相关系数越低则表明模型的效标关联效度越低。本研究采用的是与公益行为相关的由Carlo编制的《亲社会行为倾向量表》（PTM）来验证量表的效标关联效度。青少年公益行为各维度与亲社会倾向总量表的相关分析结果显示，青少年公益行为各维度与青少年亲社会行为之间的相关均达到显著性水平（p＜0.01），公益行为总分与亲社会行为总量表之间的相关也达到显著性水平（r=0.632, p＜0.01），表明公益行为对青少年亲社会行为倾向具有一定的预测作用，详见表2-5。

3．讨论

3.1 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编制与构成

本研究在整理和查阅相关文献研究基础上，结合开放式问卷调查和自己的研究旨趣，对青少年公益行为结构进行了探索，以构建和探索青少年公益行为结构为切入点，使用预测问卷展开大样本调查，以此来验证我们初次构建的公益行为四因素模型，即道德性、报偿性、情境性、盲目性，进而形成青少年公益行为正式调查量表。在整个研究过程中，无论是在初始维度建构，还是在维度的探索和验证过程，我们都严格遵循心理测量学的要求和标准，遵循问卷编制的一般流程，遵循数据统计方法的规则。在初测项目的建立过程中，《青少年交换行为量表》《亲社会行为量表》以及《亲社会倾向测量》等量表和相关的结构理论对本研究的构思和设计有积极的启发、提示以及引导作用，各个维度的题目也是经过心理学相关专家的鉴定和修改，以确保每道题目能反映该维度真实的特征，对探索出的维度进行命名的过程中，我们尽可能使每一个因素能够全面地涵盖所有题项的意义，这就为后期正式量表的信效度检验提供了更好的可能性。

研究经过项目分析、探索性因素分析及验证性因素分析等统计方法，最终得到了青少年公益行为的四因素结构模型。第一个维度是道德性，由8个项目组成，道德特质或者道德意识在促发行为发生过程中占有很大的比例，受主体的道德意识、无私奉献意识、责任意识、集体意识、仁爱思想等驱使促发这类行为。在道德特质或道德意识驱动下这类行为是青少年公益行为中最为核心的因素，这也是当代青少年道德教育中必须强调和践行的。第二个维度是报偿性，由7个项目组成，由报偿观念促发的此类行为并非是最纯粹的奉献，主要受主体的回报意识、互利意识、报偿意识的影响。第三个维度是情境性，由7个项目组成，在情境条件或者外部环境驱动下做出的这类行为并非由行为主体自觉自愿发出，而是在外部力量的临时鼓动或影响下，或者在一些紧急关头，抑或是觉得对方可怜一时而为之。第四个维度是盲目性，由5个项目组成，主体意识缺乏和盲目观念驱动下的这类行为，是在外部力量或明或暗的强制和逼迫之下发生的，如家长、学校、群体的动员，个体无法拒绝不得已而为之，但内心对这种性质的行为并不认同，完全是被动性的行为。这类型为也是在当代青少年公益行为发展中最不愿意看到的，但其存在的意义巨大，这也给未来的道德素质教育一些启示，道德教育任重而道远，我们需要不断完善和推进。

3.2 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的信度和效度

任何一种测评工具如果没有对其信效度进行检验，那么用它得来的任何结果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其使用的可靠性、稳定性和延伸性会得到很大的限制。如前所述，本研究采用同质信度、分半信度和重测信度3种方法来检验其信度。结果显示，青少年公益行为总量表的同质信度为0.829，四个维度的同质信度在0.674～0.825，分半信度在0.698～0.800，八周重测信度在0.700～0.831。除盲目性维度的同质信度和报偿性维度的分半信度在0.700以下，各维度其他3种指标系数都在0.700以上，基本达到了测量学的要求。

有了良好的信度，如果没有测得真正想要测量的东西，无疑是半途而废，做了无用功。效度是评价量表准确性的重要指标之一，如果测量的结果与所要考察的内容越吻合，则效度越高。研究主要从两种测量指标来反映此量表的效度，即内部效度和外部效度。内部效度通常是指研究的有效性、真实性和准确性，其包括内容效度和构想效度。内容效度主要是邀请同行专家进行审阅、修订和规范等来保证，本研究请教了2名心理学专业老师和3名同级心理学专业研究生就问卷条目与所在维度的关联性进行了判断和考量，从同行专家评价的视角来看，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具有较高的内容效度。构想效度主要基于验证性因素分析的结果和相关分析结果来考量，3类主要指标分析结果显示，此结构模型拟合较好。相关分析结果也表明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具有良好的构想效度。外部效度的考察主要是对研究推论的正确性进行衡量，可通过效标关联效度进行判断，研究通过与亲社会行为进行效标关联分析，结果显示青少年公益行为维度与青少年亲社会行为之间、公益行为量表总分与亲社会行为总量表之间相关均达到显著性水平，这也间接的证明此模型具有较好的构想效度。

4．小结

本研究采用项目分析、验证性因素分析以及信效度检验等，对构建和探索出的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进行了检验和验证，可得出以下结论：①青少年公益行为量表由四个因子构成，即道德性、情境性、报偿性、盲目性，共27个项目；②公益行为正式调查量表基本达到的心理测量学的标准，其具有较好的信效度，能真实反映其所要测量的行为或者心理特征，是可以应用于后续的相关研究的。

二、社会与实验心理学取向

社会心理学是研究个体和群体的社会心理现象的心理学分支。在社会心理学中，亲社会行为是一个重要的研究主题。与人格心理学侧重从人格的角度考察亲社会行为不同，社会心理学侧重从情境的角度去考察亲社会行为，或者从人格和情境因素的交互作用去考察社会行为。公益行为作为亲社会行为的一种，其研究范式和模式同样可以延伸到公益行为研究中。我们认为，和其他社会行为一样，公益行为也是人格和情境因素互动的结果，换句话说，公益行为是人格和情境的函数。在社会心理学中，亲社会行为可以根据发生的情境划分为紧急情况下的亲社会行为和非紧急情况下的亲社会行为（迟毓凯，2009），研究发现，紧急情况下和非紧急情况下，人们的助人行为是不一样的。

从方法来说，社会心理学主要采用实验的方法来研究亲社会行为，有相当多的实验都是实验室实验和现场实验。如何设置更好的实验情境对亲社会行为进行研究，一直以来都是社会心理学家们关注的焦点。因为亲社会行为常常与社会道德紧密相关，如果实验的情境设置太过明显，让被试看出研究者的真正目的，那么，被试常常会顺应研究者的需要来反应。如果实验情境的设置满足了隐蔽真实目的的要求，但又偏离真实生活情境太远，那么得出来的结论又缺乏外部效度，因为在这样的情境设置内，被试的反应不能说明真实生活中的表现，则发现的规律也不一定符合生活的实际。社会心理学家们为此设计了一系列实验，有些情境是紧急任务，有些情境不包含紧急任务，按照实验情境是否紧急的标准，这些设计大致可以分为以下两类。

（1）紧急助人情境设计。

紧急助人情境设计的思想从最初的亲社会行为实验就开始了，20世纪60年代，为了寻找人们在危急时刻袖手旁观的原因所在，社会心理学家拉坦和达利开始了一系列的实验研究，不仅拉开了社会心理学对旁观者冷漠效应研究的序幕，也开创了社会心理学对亲社会行为的实验研究，成为亲社会行为的研究经典之作。这些实验均设计了与真实突发事件相似的场景，以便观察和记录旁观者的行为。

最初的一个实验是癫痫发作情境设计，实验者先告诉那些来参加实验的大学生，想了解一些个人问题；实验中他们只能听见他人的声音，而看不到他人的表现。每次只允许一名学生发言，然后轮到下一位，实验期间会安排一个说自己有癫痫病史的人发言（其实是研究者事先安排好的录音），对于被试而言，这显然是一次突发事件，这名突然发病的学生需要立刻得到帮助，看在不同的被试安排中，即看二人组、三人组和六人组里的被试，哪一个更可能去对突然发病的人实施帮助。后来，拉坦和达利（1968）修改了紧急突发情境，采用冒烟事件情境设计，在他们的实验中，大学生自愿来参加一项“讨论在城市大学生中的一些生活问题”的访谈。但在接受访谈之前被试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等候，并要求他们填写一份预备问卷。几分钟后，等候的房间事先准备的“烟”开始冒出来，这些烟是一种特殊的化学混合物，对被试不造成任何危险。很快“烟”变得越来越浓，以至房间内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主试从开始冒烟计时，看被试会过多长时间才把冒烟的情况报告给主试。紧接着，Staub（1970）也设计了紧急事件情境，这个设计以小学儿童为研究对象，让他们在实验室进行一种复杂的游戏，并告诉他们隔壁房间有儿童也在做这种游戏。实验不久，隔壁传来一阵儿童的哭声并伴随“我的手指头受伤了！疼啊！”看在这种紧急情境下，两组儿童跑去隔壁帮助受伤者的比例会不会有差异。

在紧急情境设计中，大部分场景都会出现紧急情况，诸如突然生病、突然失火、突然受伤等，这些都属于需要立刻得到帮助的情境，然后观察被试能否出手相助。在紧急情境设计中，研究者为了考察出被试的真实反应，在被试参加实验的时候，研究者对实验的真实目的进行隐瞒。对于亲社会行为研究而言，这是经常不得已而必须如此的办法。但是，欺瞒手段的采用不符合伦理原则，为了确保被试的尊严，研究者在采用欺瞒手段的研究中，在实验结束之后必须对被试进行事后解释，在研究完成之后，对被试进行关于实验真正目的的说明，尽量消除由于欺瞒给被试心理带来的不良影响。而且有趣的是，对大多数参加了欺瞒实验的被试而言，他们的感觉是，与那些没有欺瞒的实验相比，这样的实验设计更加“新奇”和“有趣”。

（2）非紧急助人情境设计。

非紧急助人情境设计主要考察研究对象在特定的、非紧急的情境中的助人行为和助人倾向，有的属于现场实验，也有的只是想象情境。有学者（迟毓凯，2009；帅琳，2014）总结了非紧急助人情境设计，主要技术有丢失信件技术、错误号码技术、公共汽车让座、互联网助人情境、实验求助任务、慈善捐助任务、录音带求助、超市里掉文件等。

公共汽车让座。Nelson等（2005）在研究中设计了公共汽车让座的情境。不过并没有让被试去体验这种情境，而是让被试评估自己在这类情境中行为的可能性，实验中让普林斯顿大学的学生阅读如下段落：“一个老妇人登上了一辆拥挤的地铁，你恰好也在车上。尽管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人，很多人还站着没有座位，但是你却有一个座位。问题是，与大多数的普林斯顿的学生相比较，你将座位让给老妇人的可能性如何？”然后研究者要求被试在1～15之间做出选择，其中1表示可能性少得多，8表示与他人相同，而15则表示可能性大得多。这种技术可以方便地测量研究对象的助人行为。

慈善捐助任务。与公共汽车让座技术一样，慈善捐助任务也是让被试评估自己在这种情境中行为的可能性，Gacia等（2002）在实验中要求被试阅读如下的内容：“想象你已经从大学毕业很长时间了。在你每年的税后收入中，你愿意将收入的多大百分比捐献给慈善事业？”被试能够选择的范围有1%或更少、2%～3%、4%～5%、6%～10%、11%～15%、16%～20%、21%～25%、25%以上。我们可以以慈善捐赠任务中被试的选择作为衡量其后续社会行为的一个重要指标，一方面因为慈善捐赠是公益行为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另一方面，考虑到在研究中实际的研究设计，研究者更需要一些实际和具体的衡量指标来考察各因素之间的关系，恰好慈善捐赠就可以很好地设计可记录可以度量的指标体系。我们在考察道德与情境因素对青少年公益行为的影响研究中就采用了慈善捐赠任务作为公益行为的衡量指标，其慈善捐赠任务如下：“现在，想象你已经毕业离开学校，并且你的经济收入处在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现在有一家慈善机构正在募捐善款，你愿意把你每年收入的多大比例捐赠给这个机构呢？”请你在1（0%）到8（25%）之间做出你的选择（A.1%或更少、B.2%～3%、C.4%～5%、D.6%～10%、E.11%～15%、F.16%～20%、G.21%～25%、H.25%以上）。

慈善捐赠任务虽然克服了很多现场研究的难点，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研究误差，但是对于捐赠任务本身的设置也是摆在研究面前的一个重要难点，不光要考虑到实际的研究构思，还要考虑到研究对象的属性，即他们是否适合用慈善捐赠作为衡量指标，同时也要根据实际的情况对慈善捐赠任务的选项进行合理制定。在实际的研究中，需要排除研究者是否明白研究意图对研究结果的影响，所以在实际的实验结束后需要对研究被试进行回访，明确其是否对实验的目的觉察，从而避免自我提高的误差。同时，考虑公益行为的范围过大，为防止设置的作为因变量的指标体系出现偏差，可以综合实际中对于公益行为的概念界定，多设置几个研究相关的任务，以便更大程度上提高研究的内外效度。

互联网助人到互联网公益。互联网助人这种技术最开始是观察在互联网这种虚拟的人际空间中是否存在旁观者效应。时至今日，互联网已经成为人们获取信息、交流沟通、工作学习、消遣娱乐的重要工具，互联网公益凭借技术手段的便捷性也快速兴起，成为公益事业中最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作为一种特殊的研究方法，互联网助人技术在未来公益相关研究中必定会带来很多丰硕的结果。互联网助人技术主要以网络为载体，通过设置的助人情境或者公益情境，以全体社会公民为研究对象，考察人们的助人行为。在一项关于助人的研究中，研究者设置了两种助人情境，一种是给出了需要帮助人的具体信息，包括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主要患病的详情，最后陈述需要的资助事宜；另一种情境只阐述关于患者的宏观信息，通过这两个情境来考察人们是否会伸出援助之手，研究结果表明，在给出具体信息的背景下人们更愿意做出助人行为，且捐赠的比例较给出宏观信息的情境高。在公益研究中，我们同样可以采用此类研究范式，通过网络深化公益行为相关研究。但是在助人情境的设计上，我们不得伪造救助人相关信息，更不可以将公益捐助所得据为己有，我们需要以社会大众为主要考察对象，以现实中那些真实的需要救助的个体事件为材料，在此基础上结合自己的研究进行探讨。

互联网助人技术克服了研究范围的局限性，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样本的代表性，提高了研究的内外效度，增加了研究的说服力，同时能够为社会公益事业发展政策的制定提供理论参考。目前我国的“网络公益”大都以成立网上社区公益联盟的形式存在，公益联盟可以为热心网络公益事业的网友提供广泛的平台，与广大网友携手推进公益事业。除此之外，一些公益网站的发起人还建议，应搭建一个纯粹的、开放的公益资讯平台，整合各种公益资源，力所能及地为各类公益组织的网络推广出一份力，并在有合适的人、有合适的需求的基础上积极尝试开展公益活动。这些将成为未来公益相关研究更为成熟的研究素材，也是未来公益研究的主要信息来源。当然，目前网络团体开展社会公益活动也存在一些问题，比如组织者经验匮乏、经费欠缺、参加人员流动性过大等，这些发展中出现的问题需要在发展中逐渐加以解决和克服。在这方面，有关专家建议，相关政府部门应该更充分地发挥引领作用，对青年网络团体从事社会公益事业进行指导和规范，使之健康发展，成为培养青年的载体、建设和谐社会的助力。互联网公益依托互联网的互动性、无地域限制特点，以及网络在团结和凝聚个体参与公益活动方面具备的天然优势，正逐步搭建起一个低门槛、透明化、方便快捷且高效互动的网络公益大平台，更重要的是把原来由少数企业、团体或个人参与的慈善活动，变成了人人便于参与的社会公益全民运动。

社会心理学除了用传统技术来研究亲社会行为之外，还借用认知心理学的启动技术来研究社会行为。Bargh及其同事（1996）首先用启动实验发现了复杂的社会行为也受偶然的知识激活的影响，开创了自动化社会行为的研究。随后引发一系列自动化社会行为的研究，研究者们从不同角度检验了各种社会知识（如特质、刻板印象、行为信息、背景信息）的激活都会对社会行为产生单一或复杂的影响。因此，当前社会心理学研究者认为，即使是复杂的社会行为，也是自动形成的，它由记忆中所偶发激活的知识结构所引发。

采用启动技术来研究社会行为有一个基本的范式。首先，研究者一般先呈现启动任务，启动任务包括多种方式，混合句子任务是常见的一个。在这个启动任务中，表面上的任务是让被试从混杂的词汇中整理出符合语法的句子，但启动刺激就包含在这些句子之中。然后，呈现与被试行为相关的任务并对被试的行为进行测量，同时让被试感觉到，当前的因变量测量与前面的启动刺激之间是没有关系的。最后，研究者在实验的结尾，一般会检验被试是否对启动任务和随后行为任务之间的关系产生怀疑。

在过去的20年里，启动（priming）技术在社会心理学领域一直备受瞩目。甚至有学者发现，跟那些不关注启动效应的社会心理学研究者相比，主要研究启动效应的研究者每年会发表更多的文章，且他们的文章也更容易被学术期刊接收（Bones, Gosling,2009）。启动效应的研究几乎覆盖了所有社会心理变量，如态度、刻板印象、印象形成、目标、动机和社会行为等。其中亲社会行为的启动实验研究相对比较成熟，也取得了可观的研究成果，如在专著《亲社会行为的启动效应研究——慈善捐助的社会心理学探索》中，迟毓凯（2009）采用启动技术对亲社会行为（主要是捐赠行为）展开了一系列实验启动，得到了一系列颇有价值的研究结果。

启动技术根据启动所激活的对象进行分类，可将社会心理学领域的启动范式分为3类：①概念启动（concept priming），指对某种概念所代表的心理表征的激活，这是使用最多的启动范式；②心理定势启动（mindset priming），它是对心理过程的启动；③序列启动（sequential priming），主要是对两个表征之间自我传播的激活。具体见表2-6。

在自动化行为研究中我们常采用概念启动的研究范式，其中采用句子组合测验类的启动范式较为常用，概念启动指在一个情境中某种心理表征的激活，对后续无关情境中的行为反应产生了被动的、无意识的影响（Bargh, Chartrand,2000）。这种方法的启动效应来源于被启动的概念，而非特定心理过程，这区别于心理定势启动和序列启动。概念启动根据被试是否能意识到启动刺激可分为阈上启动（supraliminal priming）和阈下启动（subliminal primin）。在阈上启动中，向被试呈现的启动刺激是意识任务的一部分。被试可以意识到启动刺激，但不能意识到被启动的潜在心理模式或启动刺激的潜在影响（Bargh, Chartrand,2000）。需要注意的是，在阈上启动实验全部结束后，必须要进行意识核查。因为当被试意识到前一个任务，也就是启动任务可能影响后一个任务时，他们就会在因变量测量任务中校正自己的行为（Bargh, Chartrand,2000）。如果被试猜出实验目的或其答案会影响结果，则需要剔除该被试的数据，当猜出实验目的的被试比率高于5%则说明实验的启动方法存在问题。意识核查程序包括3个问题：①让被试猜测实验目的，以考察被试是否意识到实验目的或是否意识到启动任务与因变量测量任务存在关联；②检测被试是否觉察到启动刺激与目标概念有关，如要求被试回答句子拼接测验所用单词与哪些概念有关；③考察被试是否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如询问被试是否认为自己对人物的评价更积极，或是否意识到自己步速比平时更慢（Doyen, Klein, Pichon, Cleeremans,2012）。与阈上启动相比，被试对阈下启动刺激的知觉是无意识的，即他们没有意识到启动刺激的存在。

阈下启动技术主要遵循3个原则（Bargh, Chartrand,2000）:①启动项呈现极短的时间。知觉阈限通常是以毫秒为单位，并且存在个体差异，所以无法确定统一的呈现时长。研究者可以选择一个对大部分被试来说足够短的时间，并在实验后进行意识核查来筛除那些知觉到启动刺激的被试。②利用其他刺激进行即时掩蔽。掩蔽刺激应与启动刺激呈现位置相同、呈现时间相同或更长、包含相同特征以及对应相同的感觉器官。③检查被试是否意识到启动刺激，可行的方法是考察被试是否可以在实验结束后报告出启动刺激。阈下启动也可与因变量测量任务相结合。如在Shah和Kruglanski（2002）的研究中，也是告知被试他们需要完成两个实验任务，但不同的是，第一个任务既是启动任务也是因变量测量任务。这在实际的研究中需要根据研究者的实际构思和研究目的选择怎样设置启动任务或者选择怎样的研究范式。但同时，启动效应的研究也一直备受争议，主要问题是其研究结果往往难以重复（Kahneman,2012）。此外，在启动研究中还存在将启动方法与一般的实验操纵相混淆和实验者效应等问题。以往有关启动的综述性文献主要集中于介绍启动方法的某一方面，如某种启动范式，缺乏对启动方法的总体性介绍与评论。

总之，启动的研究可以获得很多有趣又有价值的结果，但这需要研究者正确理解启动的概念，严格按照启动的标准程序进行实验，而启动范式的改善与推进则需要更多研究者的共同努力。

我们采用启动范式，探讨了道德特质启动对青少年公益行为影响。具体研究如下。

1．研究方法

采用分层随机抽样选取温州地区两所中学68名中学生为被试，其中初一10人、初二9人、初三12人、高一14人、高二10人、高三13人；男生32人，女生36人，平均年龄15.5岁。

本研究中，我们借鉴了学者迟毓凯在其博士后研究工作报告《人格与情境启动对亲社会行为的影响》中的实验材料和设计方案，结合本研究的研究目的，对道德特质与青少年公益行为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讨。

1.1 实验设计

研究采用单因素被试间设计，以纸质问卷的形式给被试呈现实验材料，告知两组被试他们参加的是一个关于“言语理解和应用差异”的实验任务，被试完成个人基本信息填写之后开始启动试验。

1.2 实验材料

启动实验部分采用组合句子测验技术（Srull, Wyer,1979），测验共30个项目，每一个项目包含5个顺序打乱的词汇或者短语，要求被试用其中的4个词组成一句符合语法的句子。如“他、农村、偏远的、来自、城市”中，被试可形成“他来自偏远的农村”。启动实验包括两个不同的测验版本——道德启动版和非道德启动版。前者有15个项目包含真诚的、孝顺的等道德特质词汇，其余15个项目包含清澈的、整齐的等中性词汇；后者30个项目所含内容均是与道德无关的中性词汇。

1.3 公益行为水平测量

我们将公益行为定义为：个人或社会团体基于一定的关怀和利他意识而面向特定社会群体或者人类发展共同关注问题而做出的行为，如施舍、救助、捐赠、志愿服务等行为。为了使研究结果更具体化，更容易操作，我们选取慈善捐赠比例作为公益行为水平的衡量标准，本研究也是借鉴了学者迟毓凯的研究材料和任务设置内容，在此基础上我们做了修改，最终将公益行为水平测量任务确定为：“现在，想象你已经毕业离开学校，并且你的经济收入处在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现在有一家慈善机构正在募捐善款，你愿意把你每年收入的多大比例捐赠给这个机构呢？”请在1（0%）到8（25%）之间做出你的选择[92]。在被试完成整个实验后，我们对每一位被试进行回访，让他们回答一些我们提前设置的与本研究有关的问题，以此来考察被试是否觉察到启动程序和后续的公益行为水平任务之间的联系，如果被试发现，实验数据作废。本研究回访结果显示，我们选取的被试均没有发现题目设置和公益行为水平任务之间的联系，数据均可以作统计分析之用。使用SPSS 20.0录入、管理和分析数据，主要采用描述性统计分析，独立样本t检验。

2．研究结果

对两组被试在不同启动条件下的公益行为水平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见表2-7。

不同启动条件下的公益行为水平独立样本t检验结果表明，道德启动条件下，被试的公益行为水平显著高于控制启动（t=3.411, p＜0.01），表明道德特质启动对随后的公益行为具有促进作用。

3．讨论

道德在中国这个大的文化背景下独具特别的意义，无论是对社会还是对个人其意义无疑都是不可忽视的，研究即立足于上述现状。青少年公益行为各维度的描述性统计结果显示，由道德特质或者道德意识促发的公益行为在各因子中占比较大，量表中其解释量也是最大的，这说明道德相关因素在促进青少年公益行为发展中具有重要的意义，这也是此研究的研究目的。

研究借鉴了亲社会行为的相关启动实验研究，通过设置实验材料，随机选择青少年群体被试随机分组，通过纸质测验的方式让被试分别完成不同启动方式的题目，随后测量其公益行为水平，进而探究道德对青少年公益行为的影响。在随后的公益行为水平测量中，为了使结果更好地展现二者之间的关系，使测量结果更具体化和更容易操作，我们选择了青少年公益行为中的典型行为，即用慈善捐赠作为衡量指标，通过被试的捐赠比例来呈现被试的公益行为水平，进而通过对比道德特质启动组和控制启动组的被试捐赠比例差异，来探究道德相关因素和青少年公益行为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道德特质启动对随后的公益行为具有促进作用。但是关于公益行为的启动实验研究缺乏，我们很难将此研究结果与前人的研究结果进行横向比较，这也表明公益行为相关实验研究是后续研究的一个亟待挖掘的领域。

在自动化行为的启动实验研究中，亲社会行为的实验研究相对比较成熟，也取得了可观的实验结果。在迟毓凯的《人格与情境启动对亲社会行为的影响》研究中，其就道德特质与亲社会行为的关系进行了探讨，结果表明道德特质启动对青少年公益行为具有促进作用。在公益相关概念辨析中，公益行为是属于亲社会行为的一个子类，以此本研究结果可以推论到亲社会相关研究中。本研究的研究发现与亲社会的启动实验研究结果一致，这表明道德这一因素在青少年公益行为个影响因素中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这也给未来道德素质教育提供了实质性的理论参考。

4．小结

不同启动条件下青少年公益行为水平的差异结果显示，道德特质启动对随后的公益行为具有促进作用。

三、发展与教育心理学取向

发展心理学是从种系和个体的视角去关注心理现象发生与发展的学科，其内容包括动物（比较）心理学、儿童心理学、中年心理学和老年心理学等，其中儿童（含青少年）心理学又是发展心理学的主干内容。教育心理学则是研究在教育情境下人类的学习、教育干预的效果、教学心理，以及学校组织的社会心理学。其重点是把心理学的理论或研究成果应用在教育上。对个体来说，发展和教育是两个相辅相成的重要任务，因此这两个心理学分支经常组合起来，形成发展与教育心理学二级学科，该学科有着相对独特的研究模式。

从研究原则来说，发展与教育心理学取向特别强调发展性原则和教育性原则，发展性原则要求研究者将人的心理活动看成是一个变化发展的过程，在发展中研究个体在不同年龄阶段上心理的发生和发展。在发展中研究心理活动时，不仅要求阐明个体已经形成的心理品质，而且还要求阐明那些刚刚产生、处于形成状态的新的心理品质。还要求从主体意识发展、个性心理发展以及环境和教育条件变化等不同方面，揭示青少年的公益心理和行为发生和发展的规律。教育性原则要求在进行公益行为和公益心理研究时，研究的选题、使用的方法和程序不应损坏被试（即被研究者）的身心发展，不应该采取任何对被试身心发展不利的措施，不允许向被试出示与教育目的和任务相矛盾的问题、作业或者图片材料，更不允许有与道德教育相违背的任何形式的现象出现，特别是当被试是青少年时，由于他们的身心正处在发展阶段，认识能力较差，而且善于模仿，研究者更要注意这个问题。所以以个体为对象进行心理研究时，在选择方法和程序时不能只考虑对所需要研究的问题是否有利，还要考虑所用的方法对青少年的身心是否产生不良的影响。

从研究内容来说，发展与教育心理学取向不仅关注公益行为的发展阶段，关注青少年公益行为的发展特点，还关注影响青少年公益行为发展的各种因素，以及学校如何对青少年公益行为进行促进和干预。

从研究方法来说，发展与教育心理学取向在研究青少年的道德行为时经常采用故事法、教育实验、个案法等多种研究技术，这里我们仅介绍这一取向中最独特的方法，即故事法，故事法又可细分为两种，即对偶故事法和两难故事法。

（一）对偶故事法

对偶故事法是皮亚杰研究道德判断时采用的一种方法。通过向被试讲述包含着道德价值内容的故事，然后让被试判断研究者所涉及哪些行为类型向儿童提问。利用这种难题测定儿童是依据对物品的损坏结果还是依据主人公的行为动机作出道德判断。由于皮亚杰每次都是以成对的故事测试儿童，因此，此方法被称为对偶故事法。下面就是其中的一组对偶故事。

（1）一个叫约翰的小男孩在他的房间时，家里人叫他去吃饭，他走进餐厅。但在门背后有一把椅子，椅子上有一个放着15个杯子的托盘。约翰并不知道门背后有这些东西。他推门进去，门撞倒了托盘，结果15个杯子都撞碎了。

（2）从前有一个叫亨利的小男孩。一天，他母亲外出了，他想从碗橱里拿出一些果酱。他爬到一把椅子上，并伸手去拿。由于放果酱的地方太高，他的手臂够不着。在试图取果酱时，他碰倒了一个杯子，结果杯子倒下来打碎了。

皮亚杰对每个对偶故事都提两个问题：①这两个小孩是否感到同样内疚？②这两个孩子哪一个更不好？为什么？通过被试的反应，皮亚杰发现，儿童的道德判断是从早期的注重行为结果的评价向注重行为的动机发展，其道德认知水平从“他律”向“自律”发展。考察了儿童对游戏规则的认识和执行情况，对过失和说谎的道德判断以及儿童的公正观念等方面的问题，并据此概括出儿童道德认识发展的3个阶段。

第1阶段：前道德阶段。此阶段大约出现在4～5岁以前。处于前运算阶段的儿童的思维是自我中心的，其行为直接受行为结果所支配。因此，这个阶段的儿童还不能对行为作出一定的判断。

第2阶段：他律道德阶段。此阶段大约出现在4、5岁至8、9岁之间，以学前儿童居多数。此阶段儿童对道德的看法是遵守规范，只重视行为后果（打破杯子就是坏事），而不考虑行为意向。故而称之为道德现实主义。

第3阶段：自律道德阶段。自律道德始自9～10岁以后，大约相当于小学中年级。此阶段的儿童，不再盲目服从权威。他们开始认识到道德规范的相对性，同样的行为，是对是错，除看行为结果之外，也要考虑当事人的动机，故而称之为道德相对主义。按皮亚杰的观察研究，个体的道德发展达到自律地步，是与其认知能力发展齐头并进的。因此，对一般儿童来说，自律阶段大约跟形式运算阶段（11岁以上）同时出现。

此研究也是皮亚杰道德研究中最具代表的杰作。公益行为从属于道德行为的一种，对于公益行为的研究同样可以采用此研究范式，通过构建公益行为的概念，研究构想和研究主题，根据现有的研究材料进行修订和改编，寻找皮亚杰道德发展阶段与公益行为发展的联系和契合点。借鉴此研究范式，对公益行为发展阶段进行探索，不仅能够丰富公益研究的内容，同时能够为未来公益教育体系或者政策制定提供理论参考和借鉴。

（二）两难故事法

两难故事法是美国发展心理学家科尔伯格（L.Kohlberg）研究儿童和青少年道德认知发展模式的一种研究方法。在科尔伯格关于道德认知发展模式的研究中，其要求个体考虑是非价值，对不可能圆满解决的假设性情境做出困难的决策。它们是以故事形式描述的两难情境，让被试者对进退两难的道德问题做出回答，从而研究不同文化、阶层、年龄的人在道德认识、道德标准、道德判断上的特点和规律。最早科尔伯格编制了9个道德两难故事，让被试者评价故事中的人物行为。不仅要求儿童回答是非，还要讲出依据。根据被试者的回答，对儿童的道德水平进行划分，并把这一水平的划分作为量表，用来测试儿童的道德发展水平。

科尔伯格使用的一系列两难推理故事中，最典型的是“海因兹偷药”的故事：欧洲有个妇人患了癌症，生命垂危。医生认为只有一种药能救她，就是本城一个药剂师发明的镭。制造这种药要花很多钱，药剂师索价还要高过成本十倍。他花了200元制造镭，但竟索价2000元。病妇的丈夫海因兹到处向熟人借钱，一共才借得1000元，只够药费的一半。海因兹不得已，只好告诉药剂师，他的妻子快要死了，请求药剂师便宜一点卖给他，或者允许他赊欠。但药剂师说：“不成，我发明此药就是为了赚钱。”海因兹走投无路，最后撬开商店的门，为妻子偷来了药。讲完这个故事，主试就向被试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这个丈夫应该这样做吗？为什么应该？为什么不应该？法官该不该判他的刑？为什么？等等。儿童对科尔伯格所编制的两难故事中的问题既可做肯定回答，又可做否定回答。科尔伯格真正关心的不是儿童做出哪一种回答，而是儿童证明其回答时提出的理由。因为在科尔伯格看来，儿童提出的理由（即儿童的推理思路）是根据其内部逻辑结构而来的，所以，根据儿童提出的理由就能确定出儿童的道德判断水平。

科尔伯格采用两难故事法研究了儿童的道德认知，提出了他的关于儿童道德判断发展的3个水平6个阶段理论。这一理论在道德研究中为大多数研究者所认同，很多道德相关的研究也是基于此理论。同样，在公益行为研究中，研究者也希望有一个更为科学和详细的理论基础。因此，在公益研究中，我们可以借鉴此研究模式，探索和建构公益认知的发展模式，只有掌握了人们公益认知的发展阶段和模式，才能够更精确地把握人们公益行为背后的因素，才能够为后续公益行为研究的更加深入研究提供更为科学合理的理论基础，从而实现公益研究更为长远的全面性和丰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