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起
六月的天，竟然也说变就变，刚刚还阳光普照，现在就下起了暴雨。透过窗，仿佛天空倒悬，阴沉的空间压迫着心灵，宛如世界末日的到来。
林边吃饱喝足后，也心满意足，当然，那个价格除外。
由于没带伞，他等了好一会才等着雨小了不少，赶紧离开商场，迈向公交站台。
雨天的清凉吹散了炎热，温润的水珠还停留在林边的身上，林边还想感慨两句，手机的铃声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林边面色古怪，又是大熊猫的？不是手机被没收了吗？
“哇，你什么情况呀，不会真的进去了吧。”林边似笑非笑的调侃。
“别提了，我这里的主官就是个偏执狂，本来保密等级就不高，上层也没要求隔绝与外界通信，他非要来这么一下。”王明声音很低，但是很清晰的传过来，
林边笑着摇摇头，手机传来的马桶抽水声他可是听的明明白白，这家伙绝对躲在厕所打的电话。
“说吧，找我又有什么事，借钱就算了。”
“还不至于又找你借钱，就是我暂时被主官盯上了，出不去了，你替我拜访个朋友，找他拿点东西。”
“不去，你找别人吧，我忙着呢。”
“别介，我那个朋友性格古怪的很，一般人是拒绝拜访的，我看你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就你最合适。”王明低笑道。
林边嘴角又抽动了下，什么叫人生地不熟，就我最合适，“这算什么理由，你是夸我还是寒颤我。”
“北山街36号，麻烦你了。”
“我还没答应了，emmm。”林边想了想，还是应承下来，毕竟还想和人家交个朋友，旋即道：“什么东西。”
“我和他打过招呼了，到时候给你就知道了，谢谢了，我时间有限，下线了。”
“神神秘秘，你先别挂，我问你个事。”看着细雨朦胧化为水雾，而后林边淡淡道：“你听说过杜康吗？”
“被自己学生坑的那个教师吗，挺可怜的家伙，怎么。”
“我有些不解，明明已经真相大白，为什么……”
还没等林边话说完，王明就接道：“为什么他依然身败名裂，依然潦倒？”
林边下意识点点头。
王明笑笑问道：“你知道事情在网络上大白后，是什么反应？”
林边这几年醉心于研究，力图过得更好的资源，对于网络，确实有些脱节了，只回了一句鼻音：“嗯？”
“隔着屏幕的人大多和我刚刚一样，奥？挺可怜的家伙。”
林边眼角跳了跳，听着王明继续道：“网络上的东西太多，就是当初推波助澜抹黑的家伙也只是因为当初很有趣跟的风，如今冷饭难热炒，估计都不记得杜康谁是谁了，只知道有个可怜的家伙，仅此而已。”
林边沉默，看着刚刚错过一班公交车，但没有懊悔：“谢谢你给我解惑。”
王明那边呵呵了一句，挂了电话。
相信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有时候对人性感到无奈乃至些许绝望。
林边叹了一口气，然后，也就没有然后了，和王明说的大多数反应本质上是一样的，看过之后该干嘛干嘛去，难不成还要自己给人家发动公关洗白？非亲非故，自己脑子坏了吧。
无奈，什么叫无奈，这就是。
绝望，不过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顶多心情差点，绝望的是当事人。
林边抬手抹了抹脸上的雨珠，诧异的看到旁边有一个中老年男子穿着那种落后于时代的白背心，在站牌的公告栏上一丝不苟的贴着寻人启事。
这时候站台就他们两个人，林边好心提醒道：“大爷，这里贴寻人启事不仅效果不好，而且影响市容，你不如去网上发个帖子。”
男子别过头来，面容沧桑，头发参杂着白丝，憨厚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尽尽人事嘛，联系了记者明天采访，可怜我那娃那么小就不在我们身边了。”
“几岁被拐走的？”
林边看到告示上说了是个女孩子。
“那时候政策紧嘛，她上头有个姐姐了，所以她几个月就给人家抱走了，可怜呀，她姐姐那时候得了痨病十来岁早早的就走了，她弟弟去年也在路上出了意外掉到江里了。”男子抹了一把眼泪还是雨水，叹道：“现在我们老两口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想着一家团聚也是好的。”
“可怜！”林边叹息道。
“是吧，可怜我们这一辈子了，就剩这么个指望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了，到时候家庭和和美美的也算我们一辈子的福分了。”男子又憨厚的笑了笑，继续张贴着寻人启事。
刚好这时候公交车到了，林边摇摇头直接上车。
细雨仍然朦胧，林边站在车里透过车窗仍然看着这个男子张贴启事，公交站台的背后是末日般要压下的天空，林边有些压抑，也有些烦躁。
前面的一位乘客回过头来对林边露出夸张的笑容：“先生，要不要了解下我们噩梦凝视？”
仍是凝固在黄昏的仓库，各方神祗端坐在长桌旁，除了东君。
当然了，东君不在，会议由湘君主持。
湘君环视了四周，缓缓道：“之所以昨天东君才召集了大家，今天又邀请你们来，是因为东君做出了决定。”
说到这里，他有明显的停顿，下面的诸位也是一脸肃穆，蕴含着激动。
噩梦凝视成立这么长时间，却没有什么大动作，乃至于成员们连之前公布的计划都一知半解，全是因为东君还在犹豫或者在等待着什么。
如今东君终于肯做了决定，或许经过一夜的思考，东君认为时机成熟了，这怎么不让早就准备好的大司命他们激动。
“整个世界便是最大的梦魇！”湘君显得相当严肃。
大司命，少司命，湘夫人，山鬼，河伯异口同声，
“你我不过凝视着噩梦，也在被噩梦凝视！”
噩梦凝视的组织名就是出自宗旨。
湘君点点头，看着大家，眼睛闪烁着光芒：“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就是最大的梦魇，我们大家都是因为噩梦而坐到这里，今天开始，我们就是要为所有的人类结束这个噩梦，走出黑暗！”
“结束梦魇，走出黑暗！”
昏黄的光芒映照着每一个人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一个个噩梦般的灵魂！
“首先，东君分出八块石板。”
东君掌握着这些年所有破译的石板，只不过管控的很严格，这一次的拿出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湘君话音未落，每个座椅后面都陡然浮现一块似真似假，似明似暗的石板，上面镌刻着诡异的今人混乱的花纹。
无论是谁，包括湘君都对这些石板迷醉，而后敬畏。
当和这些石板建立联系，他们只感觉充满了力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是东君赐予我们的力量，你我每一位都将是噩梦处刑者，对这个世界处刑！我们原来的计划继续！”
“还有就是，根据山鬼的提议，东君拟了一份名单，该怎么做就不用我说了吧。在此之外，东君提起几个人，这几个人先留活口，隐蔽点。”
“噩梦瘟疫已经准备好，第一步先针对人类文明科学家，试探性攻击。”
“诸君，待一切完成后，东君将会在现实面见你们，这是荣耀，也是责任。”
所有人起身，向没有人的上首躬身行礼，态度仍然很恭敬，却，少了点什么。
王明靠在走廊墙壁上，看着路永远从机密通讯室里出来，笑笑道：“报告完了？”
“嗯。”路永远语气没有变化，“我只是在视屏会议上简略向上面说了一下噩梦凝视有动作。”
“你挺厉害的呀，你竟然有线人安插进去了，多少国家政府都没有完成的事，你竟然……不过你为什么没有……”
路永远摇摇头道：“我不放心，留着点底牌也是好的。”
王明也没太在意路永远直接走开，只是对着他背影扶了扶眼镜，似在低语，“你在担心什么？你不放心上层，怕有卧底暴露了你辛辛苦苦安插的人？呵呵！”他只是科研人员，对此大概也只有个猜测。
感受着兜里手机震动，他小心看着路永远走远，然后又小心的看着手机，久久无语。
手机上是林边的信息：之前忘了说还款期限，下个月，过期九出十三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