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重返格雷斯
“看不出来格莱奥你还会做这种好事……”
格莱奥双手对着艾辛格比中指。
“小奥没事就好。”伊兰迪摆了摆手，“艾辛格，你少揶揄他。”
“我哪里揶……”
“伊兰迪，义父跟你们说了什么？”诺伊尔打断了他的话。
“没什么，”伊兰迪一摊手，“只是讲了点接下来的训练计划，顺便说了些威斯克的事。”
“还说了威叔？”
“嗯。他说……”
——————————
“杀一些小人物来引起大众的恐慌和戒备，不是威斯克的作风，”索伦森摩挲着下巴，“如果我是他，就会暗中先对布莱克和卡修斯下手，进而以他们为诱饵，引出雷神、战神、天蛇，甚至光之族和星灵族这样的大鱼。”他眯起眼睛一笑，“至于近些日子冒充旧主子作妖的那些人么，呵呵……一群鼠目寸光的杂鱼，哪里想得到这些。死在魔灵后裔的手里已经算是他们渺小的一生里最大的荣耀了。”
“这么说，义父您早就料到不可能是威斯克……”
“那些小伎俩也只够骗骗别人，”索伦森仍然微微笑着，“况且，布莱克亲自刺杀威斯克，必定下手狠辣，任他是神仙也不可能活过来。”
“威斯克应该感到羞耻，”他慵懒地眯起眼睛，“与其死在一个九岁的小屁孩儿手里，我宁愿早死十年。”
————————————
“义父可真是神机妙算，连大葱都没想到这一茬。”
“谱尼作为一校之长，考虑得更多些也正常。”诺伊尔摩挲着下巴，“他势必有别的顾虑。”
“噔噔噔”
几个人疑惑地互相对视几眼，最终诺伊尔起身去开了门。
“你……你怎么又来了？”格莱奥“腾”的一下从床边站了起来。
卡修斯站在门口，露出个微笑，“没什么，就是上次的事还没来及向格莱奥道谢……”
“不用不用不用！”格莱奥慌张地摆摆手。
“……你怎么好像很怕他……”伊兰迪歪头看向格莱奥。
“怎么会呢，我有什么可怕的？”卡修斯接上话，“以后有机会了我会报答你的，格莱奥！”
“……”格莱奥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没有应声。
“卡修斯，你好大的胆子，自己一个人就敢闯到我们宿舍来，”艾辛格挥了挥拳，“你不怕我们对你做什么吗？”
“啊？”卡修斯抖了抖耳朵，“我没有闯呀，我敲门了的！”他一摊手，“而且我只是站在门口，没进去啊！”
“你……”
“真不够丢人的！”伊兰迪拦住艾辛格，转头看向卡修斯，“记住你说的话，卡修斯！”
卡修斯只是一抱拳，用力将双手前推了一下。而后他便转身离开，无半句多言。
“真是个怪人……”诺伊尔皱着眉，目送他下楼去。
……
“布莱克！”卡修斯咣的一声打开了宿舍的门，逆光站在门口，“谱尼老师给你批了假！”
布莱克安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反应。
“他说你可以回格雷斯市……”
布莱克“腾”地坐了起来，“什么？”
“……也可以选择留在学校里。”卡修斯笑了笑，“嗯，就是，谱尼老师还说……”
“他说什么？”
“你可以自己回去，”卡修斯一摊手，“也可以让我们陪你一起。”
“你们？”
“我和……雷伊他们。”卡修斯无意义地比划了一下。
布莱克诧异地看着门口的人，“这也太突然了……”
“他说就当是你独自端掉邪灵残党的奖励。”
“我不是独自端掉的呀，你不也……不对，这关雷伊他们什么事？”
“谱尼老师还说，这也是给你一个回家养伤的机会，”卡修斯进了屋，顺手带上门，“你可以让我和雷伊他们陪你一起。”
“我干嘛要让你们陪我一起？”布莱克皱起眉。
卡修斯只是微笑。
“……”布莱克别开了头。
……
行程计划是木木老师开私家车带这一车子小孩儿回格雷斯去。雷伊搭把手帮布莱克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关上了箱盖。
“算你有义气啊布莱克！”盖亚拍了拍手打掉灰尘，“放假这种好事还记得叫上我们。”
“我本来就是打算自己回去的，是赏了卡修斯的面子才叫上你们，”布莱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已经坐进车里的卡修斯，“……不要不识好歹。”
雷伊拍了一下盖亚的脑袋，顺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少惹布莱克。”
“我哪有……哎？”盖亚把手伸到雷伊脑后拨拉了一下，“雷伊，你扎了个小辫子？”
“啊？”雷伊甩了甩头，“哈哈，是的。”
“哎哟，什么时候留的头发，我都没在意……”
“那是，你天天就在意缪斯了……”
“……什么啊！”
“嘿嘿，”雷伊比划了一个“八”字放在下巴下面，“阿克说这样很帅气，我就留了一下试试——”
“你不会要像布莱克一样留个娘们唧唧的长头发吧？”
旁边的布莱克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我不是说了你不要再惹他了吗？”雷伊揪住盖亚的耳朵把他往车门带，“走了走了上车……”
“干嘛啊干嘛啊哎哟哎哟——”
“你们这群大老爷们儿怎么回事啊磨磨唧唧干什么呢！”
布莱克目送几个人吵吵闹闹地上了车，似有若无地笑了笑。
小面包车启动，木木和坐在副驾驶的雷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盖亚和缪斯坐在中间，布莱克和卡修斯坐在后面。
“哈哈，倒有些像四年前我们一起郊游的时候……”
“这回也算是一个小型郊游吧，”雷伊摆了摆手，“你也消停点吧盖亚。”
一向喜欢热闹的小白毛儿此时倒是安静得异常，靠在车座上对着车窗一言不发。布莱克想起去年春游时他活泼地在学校的大巴车上跑前跑后的样子，隐约感觉身边的人一年来好像变了很多。
是变了还是本该如此呢？布莱克被这个想法惊得微微后怕。
或许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了解他。
临行前始祖灵兽重新给他们做了检查，并在卡修斯离开后诧异地告诉布莱克他的诅咒已经没什么大碍。卡修斯没有和他们任何一个人提起过诅咒反噬的事，倒是诺伊尔和格莱奥都莫名其妙地发来消息让他多留心卡修斯——尤其是格莱奥，他发来的消息很多，支离破碎，语无伦次，并且看起来并没有提前和诺伊尔商量过要怎么说。
布莱克把耳机插进手机，手指划过屏幕挑选着歌单。在点下播放键的前一秒，他抬手抽掉一个耳机，朝身旁的人递了过去。
卡修斯看起来先是有些诧异，而后只是笑了笑，朝布莱克挪近了些便接过来戴上。
“……就算大雨瓢泼
“失去了方向
“有一束阳光
“带我飞过绝望……”
卡修斯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布莱克。而他只是半阖了眸子假寐，没有和卡修斯对上视线。
坐在前面的几个人则聊得正欢。
“……风和浪一起去闯
“心里话我陪你讲
“你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宝藏……”
卡修斯又朝布莱克靠近了些，伸手轻轻地握住了他一只手。两个人始终一言不发。
小面包车穿过卡兰省，驶入罗格省境内。歌单里的歌随着风景变化一首一首地切换。
卡修斯背靠在座椅上浅浅地睡着，从车窗透入的阳光一半留在布莱克发梢，一半披在卡修斯肩上。耳机里仍然放着沉静的曲子，周遭的一切喧嚣或浮华都无限地远去，两个少年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手心对着手心，好像那些不堪启齿的过往其实都从未发生过。
……
“这……这是你家？”盖亚把鸭舌帽摘下来。
一行人拿着行李在一栋三层小别墅前站定，木木用指纹开了门。
“欢迎大家来到木木老师的伊甸园——”他按开了客厅的灯，“大家随便坐。”
“木木老师，您可真有钱啊……”卡修斯环视着房间，目光随着房间尽头的旋转楼梯升上二楼的雕花栏杆。
“啊哈哈，”木木懒懒地窝进沙发里，看得出开了一天的车让他很疲惫，“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这是十几年前谱尼校长送我的。”
“送送送……”盖亚仍然在观察着房间里的摆设，“送你一套别墅？”
“谱尼那么有钱，给职工发套房子也不稀奇吧。”木木闭上眼睛，把左腿翘到右腿上。
“那多少还是有些稀奇……”缪斯挑了挑眉，伸手轻轻摸了摸架子上的青花瓷花瓶。
“哈哈，别看了缪斯，那个花瓶不是真的青花瓷。”木木摆了摆手，“我觉得好看就买了，几十块钱而已。”
“哈哈哈，这样啊！”缪斯也笑了笑，“不过是挺好看的。”
“大家随便坐随便坐，”木木摆了摆手，“一整天舟车劳顿，想必也累了。”
“兰特？”
一行人顺着布莱克的目光看过去，拐角处，一只小小的什么东西探头探脑，最终又缩了回去。
“出来，兰特！”
那小家伙怯怯地飞出来，大家才看到是一条青白色的小龙。
“布莱克，那是你的宠物吗？”卡修斯指了指悬在半空中的小龙。
“不是。”布莱克快步走到它面前，吓得它连连后退。“我不是打发你走了吗？”
“你在这里多久了，兰特？”木木也站起了身。
兰特不吭声，只是怯懦地看着布莱克。
布莱克缓缓朝兰特伸出手，后者吓得缩了起来。但他只是在小龙的头顶缓缓地揉了两下。
兰特瞬间抬起了头，怯生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便忽地飞快缠上他的胳膊、攀上他的肩，围巾似地挂在了他脖子上。
被兰特用小脑袋使劲蹭蹭蹭的布莱克有些不满地用手推他的头，没什么效果。兰特就跟粘在他身上了似的，揪都揪不下来。
卡修斯想去帮忙，被木木拦住了。老师露出个微笑，“让他们多亲热亲热吧。”
“看得出来兰特是很想他的小主人。”雷伊打趣道。
“他们很久不见面了。”木木淡淡道，“那段时间……布莱克把我和兰特也都疏远了。自那时他就把兰特扫地出门了……大抵是不愿让兰特陪着他伤心吧。”
大家沉默了一阵。
“其实布莱克没做错什么，我也没有怪罪过他，”雷伊轻声道，“他后来也说过，他喜欢光明圣坛，那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
“布莱克喜欢安静，估计也不想去参加篝火晚会。”缪斯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那段时间布莱克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木木远远地看着努力把小龙从身上扯下来的大男孩儿，“他经常整日整夜地不回家，回来了也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兰特都进不去。他不吃，不睡，不与外界接触……我当时真担心他出什么意外。”
“布莱克在学校也不跟人交流，”缪斯半阖了眼，“而且……同学们也故意疏远他，不靠近他。”
“阿克希亚小姐曾向我透露，”木木微微蹙起了眉，“布莱克忽然就成了图书馆的常客，但总是找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似乎不希望别人发现他。
“除了走程序的‘老师好’‘老师再见’和借书还书以外，布莱克几乎不跟她说话。”
木木垂下手，“我问布莱克什么，他都不回答。我也向他提议，像雷伊一样休学吧，但他拒绝了。”
“那段时间，布莱克到底在身体上和心理上承受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
木木看向学生们，“布莱克生性多疑，是个心思很重、很难相处的孩子，”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能遇见你们这班朋友，是他的幸运。”
“不，老师，”雷伊摆了摆手，露出个微笑，“能遇见布莱克，是我们的幸运。”
“你们在那儿愣着干什么呢！”布莱克远远地朝他们喊道，“快过来帮我把他弄下来……”
“你活该，布莱克！”盖亚冲他回喊了一句。屋子里响起快活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