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开心鬼没了
朱淑薇对香江电影圈了解不深，否则就会知道文孝贤这份合同里，是时下最寻常不过的条约。
顶多只是拉长了合约的年限，其中原因还是他相信自己将来能捧红王美嬅。
否则给一个路人甲开三十年底薪，对方不仅没有观众缘，相反他一出镜就被观众扔甘蔗，无端端拖累电影票房，到时候炒他鱿鱼又炒不掉，那才叫得不偿失。
比如有个演员叫周星星，初入丽的时连一份正式合同也求不来，足足做了两年临时演员，不得不转投无线。
结果去无线更惨，考试第一轮就被淘汰，连做临时演员的资格都没有。
最后靠着当时女友戚美贞帮他出声，训练班勉强同意他进夜班组学习，又做了三个月临时演员，负责人看在戚美贞的面子上，才不情不愿给了他一份无线的合约。
即便周星星日后被赞为香江第四代喜剧之王，但他当时拍的所有电影，无线都要抽走一部分纯利润，直到未来息影，身上仍背着无线的合约，不过彼时无线内部一团乱麻，也就没人顾得上他了。
八十年代的香江，还没有互联网、没有饭圈文化，艺人能不能红要靠九分搏一分命，如果不够料，鬼跟你签长约。
不说底薪，胶卷也是很贵的嘛！
但这些话文孝贤没有告诉朱淑薇，如果以后她肯留在东方发展，自然会清楚，如果离开又何必解释？
“走了，进城交稿，失踪这么久再不出现，我怕艺城的老板出江湖追杀令。”
随口开了句玩笑，文孝贤将磁带从录音机里退出来，把玩着手里小巧精致的录音带，他脸上表情突然一滞。
塑胶工厂，有注塑机、有生产线、有现成师傅，添几部机器完全可以转型做磁带生意啊！
现在正是录音带市场火爆，录影带市场初具雏形的时候，自己开电影公司，凭什么让外人做发行？
如果搞一间生产磁带的工厂，岂不是自产自销，以后还能插一脚进盗版市场。
没有光碟的年代，盗版录影带天下无敌啊！
困扰了文孝贤几天的问题，在这一刻豁然开朗，他兴奋地握了握拳头，眼中亮起贼光。
不理会旁边满脸不解的朱淑薇，快步走进卧室，一巴掌扇醒刚躺下的文孝良。
“起身！帮我联系黄贵发，就说我打算跟他合作。”
“黄贵发？我们工厂的老板？”
“是，告诉他如果不想工厂倒闭，约个时间出来聊两句。”
又叮嘱了文孝良两句，确定弟弟听懂了自己的话，文孝贤这才开始床底将三大袋港币搬出来。
肩扛三个帆布包，文孝贤直奔门外，路过朱淑薇身边时脚步不停：
“先跟我进城一趟，尽快搞定艺城的人，我还有其他重要事需要你做。”
……
保时捷928只能坐下两个人，所以当文己俊载着文孝贤，开着他那辆基础款三菱Colt来到始创中心楼下时，朱淑薇已经倚在跑车车门旁等候多时。
谢过文己俊，文孝贤来到跑车前：“去了趟银行存钱，你把嬅女送回家了？”
朱淑薇手里夹着根细长的摩尔香烟，轻吸一口，点头道：“嬅女说要回去和父母商量进电影公司的事，你放心，我没有劝她。”
文孝贤笑了下，听出她话里还带着不满，不做理会，径直往始创中心走去。
来之前已经通过电话，麦家尚约他来这里见面。
掐灭香烟，朱淑薇跟着文孝贤进入大厦，坐电梯一路上到九楼，被接待小姐领到一间办公室门前。
“麦生，你约的客人到了。”
“请进。”
文孝贤推门而入，一股刺鼻的烟味顿时扑面而来，连朱淑薇都忍不住皱了下眉。
叼你老母，蓬莱仙岛咩？
烟雾缭绕中，文孝贤看清楚屋里竟坐着六七个人，除了光头佬麦家尚，其他几人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眼熟。
“贤仔来了，一帮烟枪聚在这里是这样的，你随便坐。”
麦家尚笑着跟他打声招呼，又开口道，“我来介绍下，这位是黄柏明，艺城的股东。”
“黄生你好，久仰大名。”
跟黄柏明握了下手，文孝贤隐约觉得对方似乎对自己有几分敌意，心中感到奇怪。
麦家尚又介绍道：“徐勀、林龄东，这两位是艺城的导演，陈敢全、李明居，艺城的编剧，智伟你见过就不用多做介绍了吧？”
两个编剧的名字他未听说过，但徐、林两位导演却让他眼神凝了一下。
“徐导演那部蝶变我看过很多次，很有想法。”
文孝贤说完又望向林龄东，笑道，“讲起来，林导演那部阴阳错本来还是由我做谭永麟的替身，不过后来你们用了电脑特技，我就失业了。”
“就是让你失业才能做老板嘛！”麦家尚笑呵呵说了一句，指了下跟在他身后的朱淑薇，“你看你现在多威风，连身后靓女都不同我们介绍。”
“朱小姐，我公司的律师。”文孝贤笑笑，回头对她说道，“你先去在外面等我。”
房间里加上曾智伟一共三个导演，两个编剧，连艺城三大股东都来了两个，对方摆出这种阵仗，他就知道今天没那么简单，所以朱淑薇暂时不必留下。
关上房门，屋里气氛有些古怪，众人脸上带笑，却都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文孝贤。
尤其是黄柏明，完全将不满写在脸上，不加掩饰。
“咳！”曾智伟咳嗽一声，打破沉寂，公鸭嗓配合咸湿笑容，“超人，刚才的靓女律师除了解决法律问题，帮不帮你解决生活问题？看起来年纪都比你大不少，顶不顶得住呀？”
“我二十岁出头，十足十金刚钻，智伟哥要不要除裤试下成色？”
文孝贤扯过张椅子坐下，附和着开句玩笑，屋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不少。
除了黄柏明。
“是金刚钻还是蜡头枪马上见分晓，文生，你那份价值五十万的剧本带来没有？”
黄柏明一开口就带着火药味，将气氛再度变得紧张起来。
文孝贤愈发不解，他跟对方并无交集，也从未听过黄柏明脾气不好，怎么今天这样针对自己？
“剧本在这里。”
从怀里抽出一个塑胶袋，他还想再讲两句，黄柏明已经不耐烦的直接劈手夺过。
把塑胶袋里那几张印着卡通花纹的课本纸抽出来，黄柏明脸色愈发难看。
他不理文孝贤，而是朝旁边的麦家尚扬了扬纸张，冷笑道：
“光头佬，你五十万就买这几张废纸回来？怎么，我们艺城现在很有钱咩？”
被这样夹枪带棒的讥讽，文孝贤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望着黄柏明故意扭过去的侧脸，他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朱秀才，你开心鬼没了。
PS：录影带跟录音带一样，都是盒装磁带，但播放的是画面。咱们内地发展太快直接跳到碟片时代，所以估计应该很多人没见过那玩意，反正我记事起就是看碟片，封面印的徐锦江……